第二十二章 識途鳥
冰人將梅伊瑟斯放在地上后，身子迅速縮小，恢復到維布倫原本的樣子。
他們現在已經身處魔塔之中，卻不知道究竟進入的是第幾層，四周充斥著白色的光線，折射到空氣上變得扭曲起來，有點像粼粼的的波光，看起來如夢似幻，不過魔塔中時時刻刻都有危險，越是奇異的地方越得小心。
「不要變回來啊，維布倫，如果能一直神格化，我們就可以輕鬆的走出魔塔啦！」女人就是善變，早先見到冰人害怕得要死，知道維布倫意識清醒后反而嫌棄起他原本的身體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維布倫沒好氣的說，「一開始我是真的睡著了，只是後來提前醒了過來，那縷神魂意識在擊退亞祖蘭后就消失了，我順勢重新掌控了身體，藉助神格化的冰人才帶你重新回到魔塔，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維布倫一臉的頹然，精神萎靡不振，神格化對他的消耗極大，遠不是目前的他能夠承受住的。
不過他更奇怪的是自己的身體何時被阿蕾塞爾注入了一絲神魂，成為了她降臨物質界的載體。
他比任何人都確認阿蕾塞爾已經隕落的事實，因為冰雪女神就是被他寫死的，在這個世界他寫的東西於過去就是歷史，在未來就是既定的事實，是鐵則，不容改變。
但是自己身體內也的確有阿蕾塞爾的神魂，這裡就產生了一個時間悖論：阿蕾塞爾在第二紀就死掉了，維布倫出生在第四紀，中間隔著好幾萬年呢，已經死去的阿蕾塞爾是如何偷偷將神魂注入他的身體之中的呢。
從時間點上無法解釋，除非另有原因。
難道是遺傳性？
維布倫想到了其他的因素。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神魂從理論上來說只會潛伏在當代人的身體里，不過潛移默化中會改變載體的基因，藉由子孫後代將其遺傳下去。
雖然大多數隨著時間流逝，血脈淡薄已經失去了作用，但還是有一些天賦卓越的人類能覺醒體內的這份力量。
如果說維布倫的先祖在第二紀是阿蕾塞爾的載體，那一切就說得過去了，反正這個女神為了與雲端之城開戰，當時不知道準備了多少個載體呢。
不過諸神對載體一向都很挑剔啊，尤其像阿蕾塞爾這樣出了名的愛熱鬧，愛臭美的女神，對於載體的要求更是嚴苛，不是俊男秀女，天賦異稟，出身顯貴之輩，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這樣看來自家曾經還是很顯赫的啊，原以為就老約翰那老實巴交的樣子，理應世世代代都是農民，沒想到祖上曾經還闊過。
不管怎麼說，擁有冰雪女神的神魂對他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阿蕾塞爾還活著，維布倫就得擔心自己不知哪天被附體了，既然冰雪女神已經死去，那麼體內的神魂就是送來的大禮，哪怕現在還用不了，可他維布倫前程遠大著呢，總有一天能為他所用。
「你休息一會後能神格化嗎？」梅伊瑟斯不死心，他們兩個現在的處境很明顯，屬於典型的剛出龍潭又陷虎穴，如果不能神格化，再加上聖潔已經凋零，處境真的是非常危險。
「根本不行，神魂的能量已經消耗殆盡了。」維布倫表示無能為力，把神格化看做一個技能的話，現在這個技能就進入了冷卻期，而且是無限長的那種。
想要重新激活就需要魔力的補充，維布倫還不是魔法師，暫時做不到這點，最主要是激活神魂所需要的魔力，他估摸著起碼得殿門級別的大魔法師才能勉強供應，他現在差的有點遠。
最重要的是他的聖潔凋零了，化作了一片冰雪花，神魂就寄宿在這片冰雪花中。
這個買賣從長遠來看當然賺了，大賺特賺的那種，神格化后連魔王亞祖蘭的虛像都能一掌拍死，這份戰鬥力只要不招惹最頂尖的那批人，自保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但是就目前的處境來說，拿來即用的聖潔，可比畫了個空餅的神魂實用得多。
「先四處去找找路，呆在這兒可不是辦法，「維布倫說。」如果遇到危險就趕緊溜。」他囑咐道，梅伊瑟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兩人在這片滿是白光的空間摸隨著，不一會兒就迷了路，實在沒法子，這裡除了晃得人眼睛發暈的白光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沒有參照物，分不清東南西北，更別說找出路了，這種情況下人容易變得壓抑。
這時他們在前方發現了一個人影，人影盤腿坐在地上，長得十分矮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孩子。
是一個矮人！
他們走進才看清對方的身份，兩人面面相覷，矮人在第一紀的爭霸戰失敗后，幾乎已經滅絕，僅存的一些矮人們沉船漂洋過海離開了奧德里奇，去尋找永恆的樂土。
現在已經第四紀了，矮人們也早就消失，如今魔塔里突然出現個矮人，怎麼想都是無比的怪異。
兩人走到了他身前，才發現矮人渾身慘白，面色木然，是一個幽靈，他的肩膀上去站著兩隻一模一樣的傀儡鳥。
「是識途鳥！」梅伊瑟斯低呼，並向維布倫解釋起來
識途鳥可是地獄里的寶貝，雖然是木製的傀儡，卻具有簡單的智慧，精通各族語言，知識淵博，見多識廣，而且沒什麼花花腸子，有問必答。
之所以叫識途鳥，是因為許多在地獄迷路的人類，通過識途鳥的指路才重新回到地面上，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一種善良的鳥。
維布倫聽得眼前一亮，不過他現在更想現象愛人幽靈打聽消息，問個路。
他見對方似乎有什麼心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走上前打了聲招呼，「你好，先生，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有求於人，他表現得很有禮貌。
不管幫不幫得上忙，反正之後他可就好開口求幫忙了。
「唔…是…是的，太好了，我正需要幫助。」矮人幽靈說話結結巴巴的，看起來很久沒見著活人了，當然從維布倫自身的經歷來講，他更傾向於對方腦子不大好。
當初的老幽靈只不過被困了幾十年，就已經出現老年痴獃的癥狀，天知道這個矮人幽靈活了多久呢？
不過事情於他而言是有利的，矮人心靈手巧，智商卻很一般，現在又變成了幽靈，想必沒什麼腦子了，是個行騙的大好時機。
矮人幽靈不知道維布倫一肚子的壞水，他正被一個難題困擾著，如今有人肯來幫忙，自然十分的高興，「事情是這樣的……」他說出了自己的苦惱。
魔王亞祖蘭偶然得到了一隻識途鳥，他起先覺得蠻有趣，當成玩具逗弄了它一陣后就厭倦了，他將識途鳥丟到了矮人幽靈這裡，之後就不再過問。
亞祖蘭對於自己玩具的態度可以很隨便，但是矮人幽靈可不敢因此怠慢，那是他頂頭的老闆，不僅決定著他的工資，還握著他的小命，所以他每天都精心的保養著這隻識途鳥。
亞祖蘭似乎忘記了這個寶貝，識途鳥被他丟棄在這兒數百年不聞不問，識途鳥是地獄里的榛樹木製作的，既然是木頭製作，自然就會腐爛，就會損壞。
矮人幽靈保養的很用心，零件壞掉了，他就替換零件，木塊腐爛了，他就裝上新的木塊。
有天他看著那些舊零件，忽然靈機一動，把從識途鳥身上替換掉的零件組合在一起，按照識途鳥的模樣拼裝起來。
每當識途鳥身上有什麼地方損壞了，他就會立馬替換掉，然後將舊的零件拼裝起來。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第幾個百年，識途鳥身上的零件被全部都替換了一遍，而他也真的是繼承了矮人的製造天賦，利用識途鳥身上替換下來的舊零件重新做出了一隻識途鳥。
兩隻鳥一新一舊，外表卻沒有絲毫的差別，並且都有簡單的智慧，能回答提出的任何問題。
可是前不久，亞祖蘭忽然想起來這個被他拋棄了很久的玩具，他命令矮人幽靈將原來的那隻識途鳥奉上。
這下子，矮人幽靈犯難了，他有兩隻識途鳥，究竟哪一隻才是原來的那隻呢？
他思前想後都得不到答案，於是他決定去問兩隻識途鳥。
新的那隻識途鳥說：我才是原先的那隻識途鳥啊，是您親手將我翻新，親眼見證著我的改變，我們始終都處在一個連續的時間上，另外一隻識途鳥只不過是您用破舊的零件拼裝的贗品啊！
矮人幽靈覺得它說得很在理，但是本著參考其他意見的想法，他又問了另外一隻識途鳥。
另外一隻識途鳥說：別聽它胡說八道，我才是原來的那隻識途鳥，您想我身上的每一個零件都和原來的一模一樣，而它呢，它身上的零件都是全新的，根本就是您用新的木材建造出來的贗品啊。
矮人幽靈覺得它說得也很有道理，這下子他完全糊塗了，到底哪只才是原來的識途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