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讓開!”一聲大喝, 何曼姝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裏。
聽到何曼姝的聲音,眾人如潮水般散開。
根本就不用把脈, 知道周菲怡是怎麽回事的何曼姝捏著銀針對著周菲怡的人中就紮了下去, 這一紮,正在翻白眼的周菲怡立刻停止了翻白眼,就連哭聲也漸漸停止。
四目相對, 一人平靜, 一人緊張。
看著仿若按下停止鍵的吳永義與周菲怡,‘外人’章楚皺了皺英/挺而好看的眉, 就在他打算招手把自己人帶走讓出空間時, 何曼姝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他明白了何曼姝是什麽意思。
於是, 眾目睽睽之下, 誰都沒有走。
“孩……孩子……”顫抖的伸出手, 周菲怡想要摸摸何曼姝的臉, 這是她的孩子,隻一眼,她就確定何曼姝是她的孩子, 因為長相, 這孩子的長相融合了她與吳永義的長相。
不管他們倆誰與何曼姝站在一起, 都能看出兩者間容貌的相似。
相似的容顏, 相同的血脈。
麵對周菲怡伸過來的手, 何曼姝很自然、很淡定的側臉避過, 她不是原主, 也不缺母愛,完全無法共情的她目光平靜地看著周菲怡,拔針後下了治療診斷, “精神有點虛耗太多, 建議多休息,不宜過於操勞。”
很專業的醫生口吻,也很平靜的神色。
聽到何曼姝的話,現場更靜了。
這!這哪裏像是分別了十八年的親母女第一次見麵,說好的激動呢,說好的母女情呢,為什麽平平靜靜什麽都沒有?
看著何曼姝那淡然的神情,周菲怡一捂胸口就要暈過去。
不過,比她更快一步的是何曼姝。
“曼曼!”一聲驚呼,章楚及時抱住了因‘虛弱’而晃了晃身子暈倒的何曼姝,就在他臉上的神情更冷時,一隻挨著他胸/膛的手悄悄的、輕輕地戳了戳他。
被戳的章楚身形一僵:……所以,他剛剛激動了個寂寞?
“孩子,我的孩子,你怎麽了?”
已經明白何曼姝是何打算的章楚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原本已經翻著白眼要暈過去的周菲怡在見到何曼姝暈倒立刻精神起來,著急的她就差撲到章楚的懷裏奪走何曼姝,幸好還是吳永義靠譜,及時拉住了周菲怡。
“菲怡,菲怡,你別急,別急,曼曼隻是暈過去了,沒事的,會沒事的。”要說不急那是假的,可麵對突然暈倒的何曼姝,吳永義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女兒.……女兒她.……”指著何曼姝,激動的周菲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此時的她就想把失而複得的女兒抱在懷裏,誰來都不放手那種。
可看著章楚那冷厲的眉眼,她膽怯,底氣不足。
“夠了!”一聲冷斥,章楚終於拿起了正常的劇本,“吳同誌,周同誌,你們明明知道曼曼剛剛耗費了大量的心神還故意打擾她,我懷疑你們根本就不是真心對她好。”
被章楚嗬斥,不僅是周菲怡懵了,就連吳永義也一臉的懵。
等等,什麽叫做他們不是真心?
這怎麽可能!!!
自從接到縣裏關於何曼姝是他們女兒的消息後他們立刻就請了假從基地趕了過來,一路上馬不停蹄轉了好幾次車,如果這都不是真心,那還有什麽是真心?
章楚可不想聽吳永義的解釋,冷著一張臉,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今天大家心神都不好,不適合見麵,還是等明天,等明天大家都休息好了再麵談。”
“明天?”
看著章楚那一臉的冷意,吳永義下意識就順著對方的話問道。
低頭,摸了摸何曼姝那凝脂一般的臉頰,章楚不再回答吳永義的話,而是抱著‘昏迷不醒’的何曼姝走向臥室,他都已經被何曼姝吃了好幾次‘豆腐’,要是再不趁機吃回來,那也太有損他大男人的尊嚴。
被光明正大摸了臉,裝暈的何曼姝有點錯愕。
不過,更多的是歡喜,郎有情妹有意的事才是世界上最難得的。
看著章楚與何曼姝的背影,吳永義與周菲怡都楞楞的,就連剛剛還想暈的周菲怡也沒法暈了,不是見上麵了嗎,怎麽話還沒說一句就再次分別。
這,誰能甘心。
章家院子裏因何曼姝的暈倒、章楚的強勢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安靜中,章華轉了轉眼珠子,他看到了,他剛剛看到‘昏迷’中的阿姨戳了戳小叔的腰,所以!該他出場了,正了正神色,小孩故意看著周菲怡天真的發言了。
“這位婆婆,我小叔說得並沒有錯啊,你們要是真心為阿姨好,為什麽不早點來?”
吳永義與周菲怡:……我們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
可隨著回憶,夫妻二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們想起來了,他們來到縣裏的時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趕到王家村,而是去了縣公安局見吳雨潼。
想到吳雨潼,周菲怡的身形晃了晃。
她終於明白了何曼姝為什麽對自己這樣冷淡了,這是在怪自己,這是知道自己選擇先去看了吳雨潼而怪自己,可她去看吳雨潼也是因為那孩子遭了大罪。
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失去了清白,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這點,曼曼這孩子怎麽就不能體諒!
再說了,要是認回了曼曼這個孩子,那潼潼在吳家可就沒有地位了,對於一個從小在吳家長大的孩子而言,失去原本富裕的生活才是讓那個剛剛才成年的孩子絕望。
曼曼,這孩子怎麽就不能大度一點。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點,周菲怡不懂。
看著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的周菲怡,吳永義在心中深深的歎息一聲,最終向章楚妥協,“行,章師長,我們明天再來,今天大家都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咱們再詳談。”說完,拉著周菲怡就往章家的大門而去。
今天,他們不去縣城了,就在大隊部休息。
被章華無意中指出真相,一直想不通的周菲怡完全失神了,所以被吳永義拉著走也就沒有反抗。
吳家兩口子離開,王誌國他們這些大隊幹部當然也就選擇了告辭,等外人一走,章家的大門再次當著好奇社員的麵關上,可以說一點麵子都沒有留。
聽著門後那清晰的關門聲,攙扶著妻子的吳永義滿心滿臉都是苦澀。
他們失去了與孩子培養感情的最佳時機。
今後,也不知道大家的感情還能不能再彌補回來,從古至今,破鏡重圓不過是期望的假話。
章家大門一關上,被章楚抱著還沒有進臥室的何曼姝趕緊睜開了眼睛,麵對章楚那雙了然的厲眼,她嬌俏的一笑,“天晚了,要不,咱們先吃飯。”
看著何曼姝眼底的狡黠,章楚隻能寵溺著點了點頭。
“呀,阿姨,你醒了?”要說最老實的孩子是誰,當然是章敏,看著清醒過來的何曼姝,她最開心了。
摸了摸小妹的頭,章越一聲不吭跟著士兵甲去了廚房。
既然大家都沒事,那就做飯吃飯。
章越一走,其他人也各自去忙各自的,李保國去拆遊廊裏的灶台,士兵乙去井台邊洗衣服,獨留章楚與何曼姝,就連什麽都不知道的章敏都被章華拉走了。
“姐,昨天晚上太熱,我跟哥哥蓋的被子太厚了,你幫我們拆拆,弄成薄被子。”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要走,可小家夥就是知道此時不宜留在院子裏礙小叔的眼。
沒見小叔都瞟了他們一眼嗎!
哎呀媽呀,太嚇人了有沒有。
“被子太熱,那我去看看。”被拉著走的章敏完全沒有想到自從進入夏季,家裏所有房間都換上了薄被,所以章話此時拉自己去哪裏找什麽見鬼的厚被子。
就這樣,臥室門前被迅速清空下來,獨留章楚與何曼姝。
俏皮地動了動修長的腿,還被公主抱著的何曼姝盯視著章楚的眼睛撩道:“怎麽,這是舍不得把我放下?”
舍不得!肯定舍不得。
動了動喉結,章楚最終沒有說什麽,而是彎腰把懷裏的何曼姝放在了地上。
看著身姿挺拔、寡語的章楚,何曼姝對著漫天晚霞伸了伸懶腰,問:“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裝暈?”
“不管你為什麽裝暈,隻要你想裝,我就配合你。”
側頭看著一臉冷酷的章楚,何曼姝突然就感覺到了甜蜜,她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沒有一點虛假,這樣的男人雖然話少,但比現代那種口腹蜜劍的男人好了太多太多,感受著心中的甜蜜,何曼姝一笑,打趣道:“你有昏君的潛質。”
“那麽你是梓潼?”章楚的智商可不低。
昏君,梓潼,可這是一對啊!
看著滿眼都是自己的章楚,何曼姝更滿意了,後退一步,故意貼近對方,然後仰頭眨巴著大眼裝作聽不懂章楚的話,“如果我說我不想認這一對父母,你會不會幫我?”
“會!”
抓著正在自己胸/膛上作怪的柔荑,章楚臉上的神色沒有變,但耳垂卻悄悄的紅了,對於何曼姝的撩,他有點招架不住,就連心跳都比平時快了不止一倍。
“怎麽幫?”
說到正事,何曼姝的神情也嚴肅起來,臉上的神情是嚴肅了,但那隻被章楚握在手心裏的柔荑卻一直都在男人的手心裏東撓撓、西撓撓。
忍耐的看了何曼姝一眼,章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說:“你想我怎麽幫?”
“我不想被人指責。”
“好。”
聽到章楚承諾,何曼姝放心了,其實,她自己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時間就是會慢很多,自從見到原主的殘留意識,她就打算快刀斬亂麻,她不想自己的命運被一對不太靠譜的‘外人’影響。
達成共識那就好辦了,一夜無話,很快就進入第二天。
清晨,從睡夢中醒來,何曼姝先是看了看與自己睡一個床的章敏,給其搭了搭被子就起身了。
剛推開門,就見到了一溜站在牆角蹲馬步的家夥。
看著章華那雙快要滴水的眼睛,何曼姝無奈的攤了攤手,男主外女主內,對於章家兩個男孩的教育,她覺得還是章楚來教比較好,再說了,都是男孩子,蹲馬步挺好,更容易強身健體。
麵對愛莫能助的何曼姝,章華真的是欲哭無淚。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阿姨等起床,結果倒好,阿姨不幫自己,嗚嗚嗚,他是個沒人愛的‘可憐’孩子。
“站好,腿要是站不直就再罰蹲五分鍾。”
捏著小竹條,章楚用竹尖戳了戳章華的大腿,嘴裏的話很冰冷,冰冷到完全不近人情,對於章越與章華,他完全是把兩個孩子當作了自己手下的兵來對待了。
“小叔.……”癟了癟嘴,膽大了很多的章華想撒嬌。
“再敢多言,章越就代你罰蹲馬步五分鍾。”章華太小,也調皮,不能按照常規來管理,不過,這點難不到章楚,他連部隊裏最難管的刺頭都能管得服服帖帖,哪裏會沒有辦法管小家夥。
看看,這不就是辦法。
果然,一聽到章楚說讓章越代自己罰站,章華立刻閉嘴,同時努力站穩兩條正在顫抖的小短腿,他懂小叔的意思,也不敢再撒嬌出錯,不然大哥今天會代自己受罰很多。
幾年相依相伴,兄弟倆的年齡雖然相差很多,可感情卻深厚無比。
章華一不再鬧幺蛾子,章楚才放下竹條回頭看向何曼姝。
隻一眼,他的眼睛就銳利起來。
察覺到章楚的情緒變化,何曼姝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臉,沒瘦啊,再摸摸眼角,沒有眼屎,那章楚為什麽會這樣,想不清楚的她幹脆走向章楚,“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嗎?”
“沒有,沒有什麽不對的。”
盯視著何曼姝的眉心,章楚的眼神閃了閃,最終沒有說出什麽,但他的眼睛還一直盯視著何曼姝的眉心,就在剛剛,也不知道是光線的原因還是什麽,他居然看到何曼姝的眉心紅光一閃。
但再認真一看,又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細膩而白皙的肌膚。
章楚的異常並沒有瞞過何曼姝,她敏銳的察覺到章楚看的是自己的眉心。
眉心,有什麽?
伸手,何曼姝摸了摸眉心,曾經的她這裏有一抹胭脂紅,現在這具身體她在接手的第一時間就用水照過了,沒有那抹紅印,沒有紅印卻被章楚盯著看,難道是原主殘識走後,她的容顏要恢複成真正的自己?
“沒事,我看錯了。”
伸手拉下何曼姝的手,章楚拉著人往葡萄架下走,今天他起得早,不僅指揮著家裏的一群‘男人’鍛煉了一番,他自己也動手打了一套簡單的擒拿拳,活動開後,他覺得自己的力氣比曾經大了好幾分,就這事,他想跟何曼姝探討一下。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帶出這麽一支體質不錯的隊伍。
真要能成,一定是軍中的特種部隊。
想到這,章楚看向何曼姝的目光火熱起來,這種火熱不僅有男人看女人的欣賞,也有對事業未來的期盼。
懂章楚的意思,何曼姝沒有吝嗇,她從科學的醫學角回答了章楚問題,用藥材打熬身體,從古至今都有,雖說不能把人磨煉成一步登天的強者,但是激發人體潛能還是可以的。
綜合前世所知所學,何曼姝蹲在井邊一邊洗漱一邊最終下了總結,“能是能按照這種方法打造出一支體質不錯的隊伍,但是恕我把醜話說在前頭。”
“你想說成本太貴?”章楚明白何曼姝的意思。
肯定的點了點頭,何曼姝認可了章楚的認知,同時進一步提醒道:“你知道的,為了給你治腿,收集這些藥材到底有多難與昂貴,這麽多的藥材才在機緣巧合下勉強改變了你的體質,如果想按照你的模板打造一支隊伍,你確定上麵能同意?”
有的時候,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那就不是功勞,而是過。
“我考慮考慮。”坐在葡萄架下,章楚陷入了沉思。
看著陷入沉思的章楚,何曼姝沒有打擾,而是抹幹手上的水珠從井裏撈出一個豬肚與三根排骨去了廚房,昨天消耗實在是太大,她想吃肉了,想一口咬下去都是醬汁的大肉。
看著何曼姝去了廚房,士兵甲收了馬步去井台邊簡單的洗了一帕臉也跟著去了廚房,他是去幫忙。
早飯有了何曼姝,那可豐富得不得了。
紅燒排骨不僅帶著濃濃的醬汁,還紅通痛的無比耀眼,就那色澤,不管是誰看一眼,要說沒有被誘惑到,那絕對不可能,所以,等紅燒排骨的香氣一被燒出來,正躺在地上唉唉叫喚的章華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衝向了廚房。
他就知道阿姨做好吃的了,他要第一時間去捧場。
看著章華那矯健的背影,已經代替小孩被章楚罰了好幾次馬步的章越氣得咬牙切齒,等著,他下次一定不會再幫小孩,就算是被小叔罰都不幫了。
就在章越咬牙切齒的時候,聞著香味的章敏也醒了過來。
小姑娘一醒來就趕緊去井邊洗漱,完全沒有看一眼正孤孤單單獨自一人蹲在牆角蹲馬步的章越,她得洗快點,得去給阿姨幫忙,更重要一點,她得去跟阿姨學做菜。
麵對被無情的拋下,章越憋氣,最終把目光對準了章楚。
他都蹲了這麽久,懲罰的時間到底到了沒有!
而陷入自己思緒的章楚根本就沒有搭理章越,他考慮的可是國家大事,在大事沒有考慮清楚前,小屁孩多蹲蹲馬步有什麽,不管現在吃多少苦,最終的受益人可永遠都是自己。
章楚沒有解除章越的處罰,章越就隻能苦逼的接著受罰。
廚房裏,紅燒排骨無比的驚豔,泡椒豬肚也毫不遜色,豬肚經過爆炒,再加點老壇裏那紅通痛的泡椒,在高油溫的作用下,泡椒豬肚香氣四溢。
聞著鹹香的泡椒豬肚,章華使勁的聳動著小鼻子。
太香了,太香了,他好想吃,想到吃,小家夥嘴裏的唾沫就控製不住了,“阿姨,好久能吃飯啊!”早上跟著小叔鍛煉,運動量不低的他此時肚子都快要餓扁了。
“等阿姨再炒個青菜就可以開飯了。”何曼姝一邊手腳麻利的用鍋鏟鏟起鍋裏的泡椒豬肚,一邊用手捏了一根小指粗的豬肚塞到章華的嘴裏,“給阿姨嚐嚐鹽味,夠了嗎?”
豬肚一進嘴,那滋味頓時絕了。
鹹香中伴隨著微微的酸辣,再配合何曼姝撒在裏麵的花椒粒,鹹香酸辣麻,五味俱全,太好吃,好吃得章華咀嚼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的回答何曼姝的話,“夠了,阿姨,鹽夠了。”
菜裏的鹽夠不夠,何曼姝當然知道,她隻不過是找個理由給小家夥解解饞。
隨著章華的話音落地,已經再次熱好油何曼姝手腳利落的把一盆空心菜倒到了鍋裏,隨著翻炒,別看一大盆空心菜,炒好起鍋起碼折了一半。
兩個肉菜,再加一素一湯,又是豐富的一頓。
坐在餐桌前,章華看著蒸好的雜糧饅頭嘖嘖稱奇。
原來蒸饅頭的時候還可以在籠屜下麵燉上豆瓜湯,等饅頭蒸好湯也能煮好,這可真是一個好辦法,想到這,他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章敏,努了努嘴。
“知道了,我下次也這樣做。”章敏虛心接受指點。
“對了,李上尉他們什麽時候到?”何曼姝蹲在井台邊一邊洗手一邊問章楚,大早上起來沒有見到李保國與士兵乙,她就知道這倆被章楚派出去辦事了。
而且辦的事還有可能與她與章楚昨天的談話有關。
所以她沒有具體問,隻是馬上就快吃飯了,她得問問,要是人一時回來不了她可以把兩人的飯菜留出來。
就在章楚打算回答何曼姝的話時,大門被打了開了。
轉眼,就看到了全身似水裏撈起來的李保國與士兵乙,兩人剛一進門就使勁的聳動了一下鼻子,然後就直奔水井,他們得趕緊洗洗好吃飯。
見此,何曼姝趕緊大叫,“等等,等幾分鍾再喝水與洗澡。”這倆家夥,一看就是跑了老遠的路,就這運動量,可不能立刻喝水洗澡。
被阻止,李保國與士兵乙隻能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停下了直奔水井的腳步可憐巴巴的看著何曼姝。
“何醫生,沒事的,我們這樣習慣了。”
作為軍人,不管是喝生水,還是冷水,他們都習慣了。
“不行,這裏的井水不同,你們現在心跳比平時快了三分之一倍,暫時不能喝這裏的井水,先緩一緩。”何曼姝是醫生,不用診脈,全憑望聞問切就能斷定李保國與士兵乙現在這種狀態能不能喝水。
“那好吧。”留戀地看了一眼散發著香氣的餐桌,李保國兩人最終在院子裏緩緩行走起來。
見李保國還算是聽話,何曼姝又安排上了,“小越,你抬一桶水去洗澡房,等會讓李上尉他們衝一衝涼,再換一身衣服就可以吃飯了。”
“好,我這就去。”聽到安排,章越起身就去井邊打水。
剛剛去房裏拿了換洗衣服的士兵甲一出房門就看到了打水的章越,二話不說,直接把手裏的幹淨衣服塞到李保國的手上就去幫章越去了。
一頓忙活,等所有人最終落座時,時間過去了十分鍾。
這個時候吃飯剛剛好,大夏天,飯菜剛出鍋時特別熱,現在吃飯菜的溫度則剛剛好。
嘴裏塞著滿滿當當的飯菜,也抑製不了章華小朋友的好奇心。
“阿姨,這個菜怎麽能這麽綠?”
夾著一根空心菜,小朋友好奇極了,他記得每次姐姐炒這個菜的時候還沒等到出鍋菜的顏色就變了,還是阿姨厲害,空心菜都起鍋了這麽久,還是綠油油的,讓他這個不喜歡吃這菜的人都多吃了一點。
“怎麽這麽綠啊,那是因為阿姨炒菜的時候添加了秘密。”神秘的一笑,何曼姝故意向小孩賣了一個關子。
“阿姨,阿姨,你就告訴我嘛,等姐姐學到,下次就不用麻煩阿姨炒菜,我們也可以做給阿姨吃了。”知道章敏的心思,眼珠子一轉,章華就茶言茶語了。
看著章華小臉蛋上的狡黠,何曼姝樂。
這孩子可以啊,看來她是找到衣缽傳人了,就在她想回答孩子的問題時,敲門聲響起,不僅如此,聲音還特別的急。
這是沒有耐心了?
側頭看向章楚,何曼姝知道李保國他們之前出門一定是做了什麽,而現在就是成效。
“去看看。”
章楚可不想在自己的家裏鬧騰,幹脆起身拉著何曼姝往大門走,何曼姝與章楚一走,在場的眾人趕緊扒完自己碗裏的飯菜也跟著起身,他們得去隔壁助威。
起身的時候,章華回頭看了看餐桌上最後一塊紅燒排骨,想了想,幹脆伸出爪子抓住。
嗯嗯,沒人看見,他一會偷偷吃。
但章華不知道的事,何曼姝做的紅燒排骨香味實在是太霸道了,隨著他的行走,那股誘人的香氣也跟著他一路飄揚,頓時驚起了一片吞口水聲。
大隊部裏,此時正上演著一出兩眼淚汪汪。
“媽,媽,你可要救我呀,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判刑啊。”吳雨潼半跪在地上死死的抱著周菲怡的小腿,哭得眼淚鼻涕全部都出來了,這一刻,她是一點形象都沒有的。
“潼……潼潼,怎麽了,你不是受害者嗎?怎麽會被判刑!”
畢竟是自己用心嬌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拋開最初吳雨潼撞進大隊部的意外,在聽清楚吳雨潼話語裏的意思後,周菲怡震驚了。
怎麽回事,什麽判刑,什麽死,他們家潼潼到底犯了什麽罪!
她之前跟老吳去縣公安局的時候公安同誌可不是這樣說的,不是說潼潼是受害者,隻等抓到王秀搞清楚情況就放人,怎麽就到了要被判刑的地步。
這到底誰才是罪犯。
周菲怡著急的給吳雨潼擦淚,吳永義的臉色那是無比的難看,自己妻子天真,他一點都不天真,要不是擔心妻子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他也不會央求鄭局長幫忙掩飾吳雨潼的罪行,現在好了,分分鍾露陷的他怎麽圓場。
“媽,媽,你快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沒有害過人,我才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啊,公安局憑什麽一直關著我!”估計是早就摸透了周菲怡的性格,吳雨潼才敢這麽睜眼說瞎話。
抱著吳雨潼的周菲怡聽到這話出奇的憤怒了。
“老吳,他們怎麽能這樣對潼潼,潼潼本來就.……”說到這,周菲怡顧忌的看了看一臉憔悴的吳雨潼,才抱著孩子痛哭了起來,“太過分了,不是說協助調查嗎,怎麽變成關押了,不行,我要去舉報他們。”
“吳同誌,你看這.……”
要說事實真相如何,除了身體不好的周菲怡不知道,在場的不管是吳永義還是大隊部的幹部們都知道吳雨潼是個什麽東西,麵對吳雨潼的鬼話,大隊書記王誌國首先看不下了。
“要我說,直接把人送公安局得了。”
嫌惡的看了一眼蓬頭垢麵的吳雨潼,治保主任劉福平的臉色很難看,這吳雨潼不是被關押在縣公安局嗎,怎麽還有能力跑到大隊部來,這是哪出問題了!
“不行,誰敢把潼潼送公安局我就跟誰拚命!”一聲大喝,周菲怡把吳雨潼護在了身後,此時的她如同一個護崽的老母雞。
吳永義:……
大隊部所有的幹部:.……
“姝……姝丫頭,這.……”剛去章家把何曼姝叫來的王建軍看著大隊部的鬧劇簡直就是又尷尬又無措,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愧對姝丫頭,他就不應該去叫人的。
看著一臉自責的小夥伴王建軍,何曼姝拍了拍對方的肩,安慰道:“這事怪不到你,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看不到這一出。”說完,就跨進了大部隊的大門。
看來,解決‘意外父母’的一勞永逸機會來了。
被何曼姝安慰,王建軍無措的撓了撓頭,然後就感到了全身發冷,等等,不是大夏天嗎,怎麽會覺得冷,奇怪的抬頭看了看熱烈的太陽,王建軍也跟在何曼姝的身後進了大隊部,隻剩下門口一直盯視著他肩膀的章楚。
章楚看的是王建軍剛剛被何曼姝拍過的肩膀。
“小……小叔,再不進去,咱們就看不到熱鬧了。”輕輕戳了戳章楚的後腰,章華瞪大眼睛看著小叔後腰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明顯油指印打了一個哆嗦迅速把小手藏在了身後。
完了,他又闖禍了。
“笨!”用手敲了敲弟弟的腦袋,章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什麽叫做看熱鬧,咱們明明是來給阿姨撐腰的,可不能讓壞人欺負了阿姨。”
看看,還是章敏大點,這理由冠冕堂皇。
被章華與章敏一前一後提醒,章楚忍了忍心中的不快也跨進了大隊部,隻是,進門的他臉上神色雖然沒有變,但目光卻更冷了,冷得就像一塊行走的冰。
對視一眼,章家兄妹與李保國等人也隨著章楚進了大隊部。
何曼姝一進大隊部的門,大隊部裏的人就看到了,唯一沒有看到的是周菲怡,因為此時的周菲怡正背對著大隊部的大門。
“老吳,咱們去找公安局的鄭衛國同誌,他是縣公安局長,我倒是要問問他,他們公安局憑什麽亂關人,憑什麽抓潼潼,潼潼也是受害者,當年抱錯的事,潼潼隻是一個嬰兒,嬰兒有什麽選擇權,她做錯了什麽?”
仗著特殊身份,讓周菲怡有了質問縣公安局局長的底氣。
“菲怡,你快閉嘴。”第一次,吳永義沒有給周菲怡留麵子,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太慣著妻子了,讓對方太無法無天,平時的話,他願意慣著對方,可看著何曼姝那平靜的臉色,他的內心一陣恐慌。
“老吳……”
麵對吳永義的指責,周菲怡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到丈夫會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罵自己,懵/逼中,她順著吳永義的目光轉回了頭,然後就看到了何曼姝。
輕輕的點了點頭,何曼姝算是給在場的眾人都打了一個招呼。
“曼……曼曼……”看著何曼姝,周菲怡忘記了生氣,也忘記了為吳雨潼抱不平,她的眼裏全都是何曼姝那張豔麗的容顏:真漂亮,不愧是她生出來的孩子。
“媽……媽媽,你不要我了嗎?”吳雨潼哪裏容許周菲怡忘記了自己,隨著可憐兮兮的聲音,她也抱緊了周菲怡的腿。
腿部受限,阻止了周菲怡那即將邁出去的步伐。
看了看亭亭玉立的何曼姝,又看了看憔悴的吳雨潼,周菲怡露出一臉的為難,一邊是親生女兒,一邊是細心養護了十八年的孩子,她怎麽辦?她能怎麽辦?
“嘎吱.……”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的刹車聲在大隊部的門口響起,幾秒鍾後,幾個端著木倉的公安衝進了大隊部。
看著那刺目的藍白色,吳雨潼的臉白得像鬼。
“媽……媽,你快救救我,我不要跟他們走。”緊緊的抱著周菲怡的腿,吳雨潼嚇得又哭又叫,她受夠了,她再也不想回到縣公安局,要不是昨天半夜她發現羈押室的門沒鎖好跑出來,她也不能來王家村求助周菲怡。
既然找到了靠山,她怎麽能撒手。
感受著被吳雨潼抓撓得無比疼痛的腿,周菲怡滿臉含煞的看著急奔而來的鄭衛國,“鄭衛國同誌,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真正的惡人王秀你們不去抓反而來抓我家潼潼,莫非是欺負我家潼潼身後沒人嗎?”
我家潼潼!
看著當著她這個‘親生女兒’麵一心一意維護吳雨潼的周菲怡,何曼姝笑了。
難怪原主不想見周菲怡,就這拎不清的樣子,就算是原主回到了吳家估計也沒有什麽好日子可以過,說不定還會被傷得更深,所以她沒打算認這兩口子是對的。
“周同誌!有些話可不能亂說,那是需要負責任的!”麵對周菲怡的指責,鄭衛國皺起了眉頭,同時看向了吳永義。
當初他應吳同誌的要求沒有在周菲怡的麵前說出吳雨潼的犯罪事實那是看在對方的身份上,怎麽現在反而成了周同誌指責他們公安局的理由。
這鍋他可不背。
從吳雨潼意外出現,到何曼姝出場,再到縣公安局同誌的到來,一出接著一出,讓吳永義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樣起伏,最終,隨著鄭衛國的話,他的心情定格在了難堪上。
到了這個時候,吳永義知道不能再瞞著周菲怡了。
不然,他不僅會失去信義,他還有可能失去女兒,親生女兒,從何曼姝的眼裏吳永義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個孩子對他們夫妻沒有感情。
可不就是,從來沒有養育過,從來沒有慈愛過,哪裏來的感情。
更別說,周菲怡現在對吳雨潼的態度,不亞於是在曼曼這孩子心裏捅刀子,他不能再對不起孩子了,想到這,吳永義上前幾步,抓住周菲怡的雙臂認真看著對方,“菲怡,我覺得,有些事你該清楚了,我不能一直因為你身體不好而護著你,這對曼曼不公。”
“對曼曼不公?”
看了看吳永義那嚴肅的神情,又看了看一臉平淡的何曼姝,周菲怡若有所思。
“菲怡,吳雨潼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咱們的女兒了。”一句話,吳永義點出了重點。
“早就知道了?”低喃著,被這個消息震驚的周菲怡低頭看向了緊抱著自己大腿的吳雨潼。
這樣的事吳雨潼怎麽敢認!
“媽,媽,你信我,我沒有早知道,我真的沒有早知道,我也是才剛剛知道自己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嗚嗚嗚,媽,為什麽,為什麽我不是你們的女兒,我們一家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麽發生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我不信,我不信,假的,假的,她是騙子,騙子。”
恨恨的指著何曼姝,吳雨潼的眼裏充滿了恨意。
她恨何曼姝,也恨周菲怡兩口子,要不是他們三人的容貌那麽相似,憑什麽就能證明他們有著血緣關係,隻要沒有抓到王秀,隻要沒有王秀的口供,那就什麽都改變不了。
看著吳雨潼那不甘的神情,何曼姝挑了挑眉頭。
有意思,這是垂死掙紮?嗬,你以為誰都留戀吳家的富貴,你以為誰都想進吳家的門?本身就有能力的她可一點都沒把吳家的門楣看在眼裏。
不過,她不爭,但也不想便宜吳雨潼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