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百花樓
高台之上,簾布之間,一婀娜身影正坐其中,歌聲婉轉而動聽,時而清脆如百靈,時而悠悠然如輕風拂過,時而又如林間奔流激跳清泉,歡快而活躍,時而又低沉如夜幕降臨,萬物靜寂……
曲罷,聽歌之人猶未回神,兀自沉浸在這天籟之聲中,唱歌之人戀蕭白紗遮麵在這片靜寂之中徑自起身準備離開,回到樓上專屬於她的閨樓。
“站住,咳,咳咳!”
甘逸塵狀似漫不經心的一聲低喝,孱弱的咳嗽聲不斷。剛踏上階梯的戀蕭聞之不由得停了下來。未語,似乎在等待他後麵的話。
“咳,咳咳……本公子要一睹戀蕭姑娘芳容。”
戀蕭一聲輕笑,背對著他,未回頭。
“小女子賣藝不賣身,公子的要求恕難以從命。”
“一睹芳容贈黃金萬兩……咳咳,說不定本公子還會親自為你贖身,讓你離開這煙花之地,從此衣食不愁,享盡榮華富貴,咳咳咳……”話未畢,甘逸塵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聽得人不禁皺緊了眉。
“穀主!”立於身後的老頭立即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瓶恭敬遞給他。甘逸塵服下藥丸之後,略微喘了口氣,目光如炬,但戀蕭嗤笑一聲,堪比天籟之音的嗓音滿是戲謔。
“這位公子,還望多多照顧自己身體,隻怕是夜夜笙歌,溫柔鄉切莫成了英雄塚。”
甘逸塵咧嘴一笑。
“若是能一睹姑娘芳容,就算是讓本公子立即血見當場也值得。”
戀蕭垂首似在沉思,片刻之後,再次詢問。
“公子,當真要看?”
“自然是不假!”
麵對佳人甘逸塵是誌在必得,縱然戀蕭百般刁難,萬般不願,而戀蕭言下之意,已有鬆動,甘逸塵自然是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戀蕭垂首沉思片刻,徐徐回首,明眸微彎,似在淺笑。
“那小女子在房中靜待公子。”
……
甘逸塵獨自戀蕭閨房,房中並未如想象中的一般奢華眩目,而是簡單卻很雅致的布置,青煙徐徐繚繞,淡淡幽香在鼻息間流竄,沁人心脾。放眼一掃,甘逸塵的目光在房中屏風上停頓了片刻,見隨身服侍戀蕭的丫鬟在桌上快速布上了酒菜之後立即離去,而戀蕭靜坐桌邊,一雙水眸直勾勾的瞅著甘逸塵,似笑非笑,這般模樣更引起甘逸塵的好奇心,頗為期待她的廬山真麵目。
“莫非公子想一直這樣立於門旁?”
“若能與戀蕭姑娘這般獨處,莫說立於門旁,就算是讓本公子倒立,本公子也甘之如飴。”
甘逸塵臉上滿是興味淺笑,緩步走向戀蕭,在她身邊坐下,手一伸,便要取下她的麵紗,卻被戀蕭臉一側,巧妙躲過。手僵在半空,悻悻然收回,甘逸塵暢然一笑,接著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咳嗽之時幾番不留痕跡的悄悄打量戀蕭。
她居然躲過了……
“公子真是性急。先喝杯水酒,長夜漫漫,還怕沒有時間掀去小女子臉上這層薄紗?”
蘭花指微翹,風情萬種的拿起白瓷酒壺,眼波流轉,柔情萬千。
“小女子先陪公子喝幾杯,待到佳時小女子自會取下這麵紗,任由公子瞧,可好?”酒杯送近他的唇,令人酥麻的嬌柔嗓音在耳邊如音律一般,沉醉溫柔鄉,甘逸塵信手一伸,摟住她的柳腰,握住她拿著酒杯的手,將酒一飲而盡,眼角盡是挑逗,語氣曖昧。
“戀蕭姑娘果然是香澤非凡,這酒經過你的手變得更加香醇。”
“公子說笑了!小女子命薄福澤淺怕是讓公子添了晦氣。”戀蕭撥開甘逸塵的手,緩緩退開一步,身上幽香尚留於他的手上。
“是嗎?”
甘逸塵高深莫測的目光緊緊纏住戀蕭,嘴角笑意似乎也變得詭異。隻見他突然垂首反複翻看沾過香澤的手,笑意更濃,在他孱弱有些消瘦的臉上更顯得耀眼。
“戀蕭姑娘,可否再為本公子斟酒?”
“自然願意!”
戀蕭又為他斟了杯酒,上前一步,甘逸塵如先前一般伸出手摟住她的,這次戀蕭輕笑數聲,嬌柔的輕倚進他的懷中,兩人四目相視,眼波挑逗流轉,待到他飲盡杯中酒,甘逸塵更是目光如炬,隨手將酒杯一放,隔著麵紗輕撫她的臉頰,戀蕭纖細手指也逗弄似的在他耳邊,頸項邊徐徐劃過。一時間,暖色曖昧緊緊籠罩著兩人,不語,無聲勝有聲。
許久,甘逸塵才漫不經心的開口,眼神也變得炙熱,直盯著她臉上麵紗,其意不言而喻。
“戀蕭姑娘放心,本公子雖然看似孱弱,但床底之間絕不會讓姑娘受委屈。”
“那……辛苦公子了……難道公子不怕醉死溫柔鄉,英年早逝?”手指撫向他的頸窩,感覺他的脈搏在指尖激烈跳動。
“戀蕭姑娘不是說溫柔鄉是英雄塚,那本公子當個英雄豈不快哉?”話畢,甘逸塵突然擒住戀蕭放在他頸窩的手,麵不改色的繼續笑問。“莫非戀蕭姑娘立即就要本公子英年早逝?”
戀蕭臉色一變,奮力想抽出被他擒住的手,指尖暗藏銀針與他頸間脈搏隻有一發之距,而置於她腰間的手更加用力將她鉗製,令她動彈不得。
“你!”
登徒浪子一般湊近她,深吸口氣,一臉陶醉,嘴裏也不空閑。
“真香!真是令人難以忘懷。”
“放手!”
“溫香軟玉在懷,為何要放?”
戀蕭一惱,頓時冰霜縈繞,腳下一蹬,雙臂入靈蛇一般一番扭轉,竟從甘逸塵手中溜走。單袖一揮,數枚銀針急射而出,甘逸塵一個反轉,輕易躲開,卻也徹底放開戀蕭。
“咳,咳,咳咳……你是何人?”
“要你命之人!”
一聲嬌喝,戀蕭也不再矯造作,立時又射出無數銀針,甘逸塵迅速掀起圓桌,銀針頓時全數釘在圓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