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實在是怪異莫測。若非是尋仇報複何以大費周章的將他們以不入流的方法綁了?
藍家堡一隊人馬包括藍家堡大小姐藍續及兩個貼身丫鬟全部被關在地牢中,無痕和溪兒自然是在所難免,隻是他們並未中軟筋散,隻是佯裝昏倒,但旁的人卻不知。
約莫幾個時辰過去,地牢陷入一片寂靜,偶爾有人發出一聲虛弱的,這軟筋散對不會武功的人尚構不成任何傷害,而武功越高重了之後渾身酸軟的症狀越發嚴重,恢複得時間也需要更多。藍續乃是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通曉琴棋書畫,卻也是一弱女子,全然不會武功。被關進地牢之後,也是她頭一個醒來,繼而又喚醒了兩個丫鬟。
何謂大家閨秀?
即使在性命攸關之時也顧念著禮教世俗,在有限的牢房內也要與藍家堡的護衛保持盡可能遠的距離。
黑衣人不曾言語,隻是將他們全部關起來之後就快速離去。
這還是溪兒頭一次親眼見藍續,大家閨秀的嫻雅溫婉展露無遺,縱然是身在地牢,但也掩不住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大家閨秀之氣,雖不是囂張跋扈,但也眉宇間盡是驕縱,頗為看重身份。隻見她徐徐掃過倒了一地的護衛,秀眉微緊,淡淡憂傷悄悄蔓延在她眉間,一聲幽幽歎息從口中溢出,隱隱透著不安。
轉頭,又見溪兒已醒,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隻消一眼便知曉她是個性子活潑好動之人,那雙靈動的眼總是閃著不安分的好奇。而她被無痕緊緊摟在懷中,密密的護著,但從無痕的神情藍續就能看出這對小夫妻有多恩愛,臨危之際隻有緊緊相擁,並不是各自逃生。一股惆悵湧上心頭,這等癡情令人向往,不知她今生可有福分尋一癡心良人。
“那個……藍姐姐謝謝你救了我和大……”
突覺腰間一緊,溪兒仰頭不解的看向無痕,見他眸中警告之色,突然恍然大悟,他們現下是對遭強盜搶劫,僥幸逃生的落難夫妻。
夫妻……想到這點,溪兒心中突然騰起一股羞澀,不敢再與無痕四目相視,羞答答的一頭撞進他的懷裏,許久才飄出一句羞澀言語。
“謝謝藍姐姐救了我和……和……夫君!”
話畢,溪兒更覺羞澀,渾身像著了火般散發出陣陣熱氣,無痕難掩驚喜,更將她緊擁在懷,恨不得進骨子裏。單單‘夫君’兩個字就足以讓他暈陶陶,飄飄欲仙了。
藍續自然不解這對小夫妻怎會突然之間在眾人麵前上演這等濃情蜜意,如膠似漆的情意像是蜜糖一般在簡陋潮濕的地牢裏蔓延開來,絲絲甜意沁入心底。溫婉一笑,下意識的攏了攏頭發,嗓音溫溫柔柔。
“不必客氣,隻是舉手之勞罷了!隻是,反倒連累了你們!”
她的話根本無人聽進去,溪兒隻顧著在無痕懷裏羞答答,無痕一頭紮進那‘夫君’二字裏,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表,激動地渾身發顫,若不是顧及有旁的人在,無痕恐怕會狠狠吻住她。如此貼近,他身上的炙熱與激動毫無遺漏的傳遞給她,一股感動和流竄四肢百骸的甜蜜將溪兒緊緊包裹,為何她從前不知?
“你,你們何必要……要這般親熱?”
剛剛蘇醒的藍家堡護衛一睜眼就看見這對他們半途救下的小夫妻這般恩愛親熱,也不知眾目睽睽之下稍作收斂,現下又是生死未卜時刻,也不知情況究竟會如何,他們竟還有閑情逸致眉目傳情,親密相擁,實在令人費解。
“霍斐,你覺得如何?”
藍續緊瞅著剛剛醒來的護衛頭領霍斐,,隻見他五官皺在了一起,算不得痛苦,但也極為不適,甚是擔憂。但也依舊遠居一角,讓貼身丫鬟走進瞧瞧他的情況。霍斐眉頭緊皺,想用力撐起身體,但卻徒勞無功,好不容易積攢的氣力突然又被抽走,隻覺渾身軟綿綿,連手指頭就動不了。折騰了半天,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終於坐起背靠在地牢牆上,眼睜睜看著蟑螂從手側悠閑爬過,連驅趕的力氣都沒了。他還不曾這般窩囊!
“回,回稟大小姐,屬下渾身無力,無法,無法凝聚內力……屬下無能,不能保得大小姐周全。”
霍斐粗重,說話也很是費力,眼縫中見溪兒和無痕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不由得在心中感歎,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如今他倒是羨慕這無用書生了。
“這與你無關!你先好生休息!”
溪兒這才從無痕懷中抬起頭,望向說話之人,又看了看麵色不佳的藍續,最後再看向無痕,水靈靈的眼無聲詢問,無痕不語,隻是伸手溫柔拂開她秀眉間的褶皺。
“兩天!”
無痕以唇形告訴溪兒溪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衝著他甜美一笑,樂滋滋的躺回她的懷中,有恃無恐的亂哼哼,無痕輕輕拍撫她的背,視若無人的享受這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感覺。
“這該如何是好?”藍續目光遊移,也不知看向誰才好。現下會武功的人都中毒無法動彈,隻剩下她,兩個丫鬟以及那對小夫妻,他們皆是不能舞刀弄槍,逃出去實在不易。再者那些黑衣人將他們綁來也不給個說法,就這樣將他們丟進地牢,究竟意欲何為?
“藍姐姐不必擔心!我大……呃……我夫,夫君會有辦法救我們出去的。這一路勞你好心相救,現在剛好是我們回報的時候。”
溪兒又說的滿臉嫣紅,羞得不敢抬頭看無痕。藍續無奈一笑,救?如何救?他也不過是一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自保尚且困難,何以救他們?現下……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爹和二弟皆趕往信陽,就算察覺她失蹤也是多日之後的事,到時她們一幹人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遲來的救援何意?
無痕不語,心中暗自斟酌這詭異之事。究竟是針對藍家堡,還是他和小溪兒?若是仇人,他們定然不能至今安然無恙;若欲索取財物,也不該就這般將他們丟進地牢不聞不問;倘若是另有目的,那……
“藍家堡近來可有得罪人?”
但聞無痕之言,藍續片刻錯愕,滿臉茫然。向來養在深閨閉門不出的大小姐何以得知江湖中的恩恩怨怨?縱然是得罪了某人,按照家規也輪不到她這一女子來插手多言。似乎看出藍續之境,無痕淡淡瞥了她一眼,低頭輕輕懷中溪兒的頭發,悠閑而自得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現下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