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風
想著要知足，但是一日比一日快樂的日子，如果要打回原形，斷然是恢復不了從前的平常心了，許朵樂很清楚這點，只是她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也只能就選擇這樣見步行步。
這晚許朵樂心情煩悶地重複刷著經驗本，就連平日十分喜歡的收賬都沒心情去做了。
卓一陽自然也看得出來，只是許朵樂不說，他也會給她空間。
一如之前一樣，就算答案就在眼前他也會收手，等她願意開口。
不過現在這樣一個晚上都要花費在練級上，確實是太浪費大好時光了。
「我有認識相熟的工作室，」卓一陽打破了語音里的沉靜，「你白天上課我可以請人來代練級。」
「呃，嗯……」許朵樂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卓一陽。
「你聽到我說什麼嗎？」這樣敷衍的回答明顯是沒在聽，卓一陽又問了一句。
這時候許朵樂才緩過神來，「對不起……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情，大神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可以幫你找代練。」卓一陽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今晚是怎麼了嗎，一整晚你都心不在焉的。」
許朵樂不知從何說起，這樣家庭的事情貿貿然跟別人傾訴不好，正所謂家醜不外揚，再說，這樣無聊的負能量要一股腦倒給大神的話，就跟那些肆意傾倒廢料污染環境的人一樣，很惡劣。
「沒什麼……可能是最近刷經驗本刷得有點煩了吧。」許朵樂隨意拿個借口打算敷衍了事。「那時候，就不應該看那麼開，讓他們殺得我掉了那麼多級。」
說到底還是自己脾性問題吧。煩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而許朵樂並不會把責任和問題推卸給別人，所以都變成了對自己無盡的反省。
「他們不敢上遊戲的了。」卓一陽很耿直地說道，「過三個月，見到他們一次，我殺一次。」
許朵樂靜了一回，才緩緩開口，「謝謝你。」
謝謝卓一陽這樣小心翼翼對她的呵護。
「時間也不早了，刷完這把就去睡吧。」許朵樂說道。
「好。」卓一陽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趁許朵樂還沒退隊補充說，「帳號密碼發我一下。」
【私聊】赤目沒圓：lovezhuo1yang，注意大小寫。
【私聊】莫欺：我也要把密碼改成：lovexudollar。
【私聊】赤目沒圓：大神，你很懂。
許朵樂躺好在床上的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作了，其實生活沒有對她有什麼虧待，這樣一路夢幻地在遊戲里和卓一陽一起，到現在奔現，從前只敢在遠處看著的男神如今對她百般寵愛，她還有什麼不知足不滿意呢？
暑假的事情就留到暑假再說吧，應該好好享受在學校里的這段時間才對呀。
許朵樂拍拍自己的臉，努力打起精神來，然後拿起手機，給卓一陽發了條簡訊。
「大神，今晚心情不好，怕影響到你了，對不起。」
「兩夫妻，不用計較那麼多。」
「=/////=我們還沒結婚哦！」
「兩未婚夫妻，不用計較那麼多。」
……
一來一回幾句話，卓一陽那頭沒有收到許朵樂的信息，猜她應該也是睡著了，他也沒有繼續發簡訊過去，怕震動吵醒了她，畢竟今天排練真的挺累的，幾步路來回的走，結束的時候看到她還放鬆不下的背，他也很心疼。
而且這段時間練級確實很煩悶，公會的人大多去升級房子肝日常去了，最初的時候是她先買的房子，現在她房子還沒升級，也難怪她那麼沮喪。
卓一陽登錄了即時通訊工具。
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減少她多少的煩惱就減少多少吧。
——
今天要早課，所以主持部分被莫老師統一調配到了晚上排練。
這意味著許朵樂晚上的練級時間也沒有了，不過比起一直刷經驗本，她還是選擇排練吧。
許朵樂在台上的時候，莫老師忽地就在台下大喊：「誰的手機震了？」
卓一陽摸了摸自己口袋搖了搖頭。
因為今晚的集訓只有主持人的部分，所以也就成了只有莫老師、卓一陽和許朵樂三個人。
許朵樂聽到說手機震了，心裡一跳，連忙跑下台去接電話。
這個時間點打給她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她媽媽。
許朵樂慌慌張張地打開包包，然後拿出手機一看，還真的就是她媽媽，許朵樂手忙腳亂地按了接聽，聰明地把手機拿遠了一些自己耳朵，接通之後果然是許媽媽很憤怒和暴躁的嗓門。
「你大晚上的又跑到哪裡去？」許媽媽的聲音穿透性十足，哪怕拿開了，也能聽到她說的每個字，再安靜的大禮堂里格外分明。
許朵樂顧不得其他，朝莫老師歉意地點個頭之後走到了禮堂外頭。
夜風吹得許朵樂有些冷，外套還放在禮堂里沒來得及拿出來，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後用手掌半捂住嘴巴和手機，小聲地說：「媽，我在排練……」
「哈！」許媽媽一聲冷笑，「大晚上排什麼練？」
「媽，我校慶要主持……」許朵樂試圖解釋。
「你現在還要騙你媽？」許媽媽全然不相信，「我還不知道你那個性格？你親戚朋友叫你唱個歌，表演一下主持，你都跟見到鬼一樣跑掉，你會做校慶主持？」
「我沒騙你啊……」許朵樂所有的辯白在許媽媽看來都是蒼白無力的借口。
「我給錢你去念書，不是讓你大晚上出去搞其他的。」許媽媽語氣很憤怒，「不是我今天晚上突然打電話查崗，我都不知道你那麼瘋，晚上還跑出去玩，你好好說說你去哪裡了！」
許朵樂平白被罵了那麼多句，她媽媽卻一句解釋都不肯相信她。
「我是校慶主持排練啊……」許朵樂無力地說著。「真的是……」
但是她話還沒說完，許媽媽又劈頭蓋臉罵了起來：「你是不是在外面交男朋友了？你現在才幾歲？你在外面認識那些人不三不四的，你這輩子就完了！」
許朵樂想反駁大神怎麼會是不三不四的人，卻害怕讓她媽媽更加受刺激，只能附和地說著：「我沒有認識不三不四的人，我沒有交男朋友……」
許媽媽得到了想要答案卻不還是不相信，「你現在在外頭，翅膀硬了是吧，以為我管不到你了是吧？」
「媽！我沒有！」許朵樂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許媽媽卻覺得這是心虛的表現，「沒有就說沒有，你激動什麼，還哭？」
「我沒……」許朵樂不想跟媽媽發脾氣，卻被她無理的話語罵得狗血淋頭。
許媽媽那頭還在不停地罵著，許朵樂抬手擦眼淚的時候卻看到靠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喬慕雪，燈光昏暗，她看不清喬慕雪臉上的表情，只是這樣狼狽的樣子被疑似情敵人看到，許朵樂心裡更加不舒服了。
「媽，你冷靜一點。」許朵樂強行壓住自己的哽咽，「我沒有認識不三不四的人，我也沒有交男朋友，我是真的……」
「行啊，你叫你老師來跟我講話！」
「我……」許朵樂對她媽媽很無語，「你要怎麼跟老師講，又不是小學的時候還要問老師我學習情況……」
「你還說不是翅膀硬了！？」許媽媽越說越氣，「你肯定是外面交了男朋友了，你以前不會這麼頂撞我的！」
「媽……」許朵樂已經按不住哽咽，只覺得喉頭酸澀，眼淚止不住的流。
大概是罵得累了，許朵樂一直沒敢掛電話，也一口咬定了是主持，還請她媽媽冷靜一點，下次再打電話的時候請莫老師講話證實自己，好說歹說了一輪，許媽媽才在罵罵咧咧中掛斷了電話。
許朵樂不知道什麼時候累得蹲了下去，電話已經掛斷了她都沒有鬆開手機，就這麼蹲著無助地低泣。
她知道她媽媽變成現在這樣她也有責任，她也知道她媽媽本性不是這麼偏執癲狂的，所以她一再忍耐和包容，只是這樣的包容實在太痛苦了。
大概是許朵樂出去的時間太久了，卓一陽擔心地走禮堂，就看到許朵樂那樣蹲在地上，把頭埋進雙臂之間，手裡握著手機，昏暗的燈光下看著她一抖一抖地，靠近還能聽到她的低泣聲。
卓一陽走過去伸手把她扶起來。
站起來的許朵樂用手捂住嘴巴，止不住自己的抽抽噎噎。
「我……我很醜對不對。」許朵樂無厘頭地就說了一句，她哭得沒了形象，那眼線大概也流了一臉，也不知道怎麼進去再綵排，更不知道怎麼跟卓一陽交待現在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
卓一陽也被她哭得有些手足無措，伸著手幫她擦著眼淚，喏喏地說著：「不醜，你最漂亮。」
如果是平日里，笑點低的許朵樂大概已經笑了，現在她完全笑不出來。
「我不問，你願意說了，我就聽著。」卓一陽輕輕把許朵樂擁入懷裡，撫摸她一頭順滑的頭髮，試圖安慰著她。
被這樣的溫暖包裹著的許朵樂想起剛剛在夜風裡蕭瑟的自己，想起剛剛那通不分由來的電話，許朵樂終於一點點找回理智。
「我為什麼那麼沒用……」許朵樂低聲問著自己。
卓一陽則是安靜的安撫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