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言不合就停電
突然之間，許朵樂猛地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部長那傳單說的是建立校隊啊，現在卓一陽來跟她說組隊的意思是他知道她跟他同校？
不對呀，她明明已經否認卓一陽的問題了……
「大神，我們組的戰隊去參加什麼比賽呀？」許朵樂腦子裡轉了幾個圈，保證自己不會露出馬腳才想好問法。
「我們學校有校隊。」卓一陽說完這句話許朵樂緊張得心跳加速，卓一陽頓了頓才說下一句，「你不過我來問問你，如果你願意組隊的話，我們另外組一支戰隊，打線上積分賽和線下都可以。」
「線上就好，線上就好。」許朵樂聞言連連說道。
卓一陽那頭聽到這麼清晰的拒絕，彷彿隔著耳機都能感受到對方一股嫌棄的氣息，於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許朵樂才發現自己嘴快了，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歧義有點多，萬一大神想歪了，她可沒錢砸520了啊，連忙又開口，「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線上打比較、比較好沖分！」許朵樂一時又想不到什麼絕妙的借口，這句話說出來還有點結巴。
許朵樂說完都想自己給自己腦袋瓜子一大耳光。
「……你那麼嫌棄我么？」卓一陽還是開口說了這句話了，他早早就想問了。
傾城問過他，怎麼沒跟對方聊過現實，感覺兩人還算投契，而她給人的感覺就很清新美好，卓一陽估計傾城也有找過赤目沒圓講過這些，但是赤目沒圓一直沒動靜，看來也是不想再邁前一步。
而不想邁前一步的理由有很多，也許是怕自己不符合她的想象，也許是不想干涉到現實生活，也許是遊戲上隨意玩玩，也許現實里有固定的交往對象。
隔著一個網路世界，很難猜透對方的一切。
網路世界就像一個面紗，神秘而美好，遮住任何你不想別人知道的東西。
不是卓一陽惡意揣測，只是他第一次會在網路世界，對一個只知道性別的女生出現了難以描述的情感，有些不安，又有期待。
然而許朵樂聞言就是一陣笑，「哈哈哈哈，大神你在開玩笑嗎？」然後她停了下，彷彿思考了什麼，又補充，「還是說這是撒嬌？」
「……」卓一陽又一次被她奇怪的思維結構給打個措手不及。
「你很嫌棄我嗎？」卓一陽又一次問，語氣很認真。
許朵樂這才覺得卓一陽好像是很認真在問這個，她也停下了手下滾鍵盤的動作，也用很認真的語氣回答：「我怎麼會嫌棄大神，我對大神只有崇拜啊。」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卓一陽聽到這句話也許也會會心一笑，但是現在聽到這句話又難以控制自己想多了，「哦？只有崇拜？」
「是啊，大神那麼厲害，那手操作又快又准，走位意識好得不行，在我心裡沒有人能超越大神啊！」許朵樂一連串說了很多讚賞的話。
但是這些話說起來就像是在給卓一陽補刀一樣。
一刀又一刀。
如果卓一陽不了解許朵樂那莫名的腦洞和思維方式，可能已經拉黑了她，沒有人聽到這種類似告白的話，回復一個「你是個好人」，再補充一句「很好很好的人」，還能穩住心緒。
卓一陽沉默了一會，冷靜了一下自己有點不受控制的大腦，想想許朵樂的意思是應該是不嫌棄他，而是崇拜他，有沒有別的只能再問問。
如果赤目沒圓現實也是這麼少根筋的，又真是陳昭昭的朋友，那他也給陳昭昭寫個大寫的服字了。
卓一陽這個人呀，就是一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就跟他問不到答案他就會另闢蹊徑去追求真相一樣，他會通過卓媽媽去問，就為了確認自己的獵物的位置，沒那麼容易放棄。
於是。
「你喜歡我嗎？」卓一陽問。
「當然喜歡了啊。」許朵樂很理直氣壯地說，反正卓一陽也不知道她是誰，隔著電腦，隔著熒屏，她所有告白都可以大膽，所有告白都可以張揚。
「大神是我遇到過最棒的人。」許朵樂說。「我不可能會嫌棄大神，我對大神很崇拜很喜歡。」
許朵樂很認真地說著，如果卓一陽此時能看到許朵樂，一定能看到她雙手緊緊握住，放在大腿上，這是她很認真很正式的表現。
「所以你才向我求婚？」卓一陽的語氣明顯比放在要輕了很多。
許朵樂點點頭，才發現自己應該說話，趕緊接話，「是的。」
這次許朵樂的智商終於上線了一次，「而且我也不是因為婚房才跟你求婚的。」許朵樂居然察覺到現在這個氣氛是個很好解釋的時機。
上次砸520大神肯定還是有氣在心裡的，所以後面才這麼提520，肯定是暗示自己520根本對安慰他情緒沒什麼用。許朵樂是這麼想的。
多麼耿直。
「可是我是。」卓一陽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比玩跳樓機還刺激。
許朵樂雖然早猜到對方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答應求婚無非是為了嫁妝和婚房，但是當卓一陽真的這樣說出口的，心裡想著的「就算為了嫁妝和婚房才結婚，自己也應該滿足了。」瞬間就顛覆得絲毫不剩了。
如果有真有九陰白骨爪這門陰邪的武功，許朵樂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胸口中了對方一記掏心爪，揪心的疼，連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夾雜了失落。
「哦……」許朵樂還是逞強地喃喃回答了。
卓一陽的耳機傳來赤目沒圓那掩飾不住失落的聲音，不知為何，他突然有點理解小時候，那些小男生為了吸引女生注意，做了那些扯辮子的幼稚行為時得意的心理。
卓一陽人生到現在，都是那麼順風順水，從容地學習，從容地畢業，以優等生的姿態，連玩遊戲都是十分出色的那個。
有一次遇到這樣莫名，又脫離自己掌控以外的事情，這樣應該稱之為意外的赤目沒圓，卻又美好得讓他頭一次想去爭取，想去珍惜。
欺負也欺負夠了，卓一陽正想把後面那句話說完的時候……
「我靠！停電了啊！」整個宿舍一暗，連對面宿舍的燈也在這一瞬間全暗了，只聽到老餘一聲怒吼，「我的稿子啊？！我x！我還沒按保存啊！」
黑暗中另一頭傳來方學林得意洋洋的聲音，「早告訴過你了，記得時不時按下保存！」
「我好特么傷啊我的稿啊！」老餘氣得一直捶桌子，「我明天要交了，現在真的沒了沒了，完了！」
後頭方學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但是說些什麼卓一陽已經聽不清了。
他感覺自己就跟老余說的那樣，「現在真的沒了沒了，完了！」
卓一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抽什麼風，學人家說話說一半，結果話還沒說完就停電了，開什麼玩笑啊？簡直就是什麼惡作劇劇本吧？
卓一陽焦慮地用手捶了下桌子，聲音被淹沒在老余用力捶桌的聲音中。
——
h大大範圍停電，黑暗中學生怨聲載道，停電來得太突然，不少數人像老余那樣文稿或圖片沒保存就沒了，真的會被氣個半死。
陳昭昭電視劇看一半，電腦就黑屏了，她猙獰的表情倒影在電腦熒屏上，咬牙切齒罵罵咧咧。
而許朵樂卻面無表情，彷彿這場停電與她無關一樣。
她腦海里還停在卓一陽說那句無情的「可是我是」的那一刻，許朵樂彷彿靈魂被抽離了軀殼。
她不知道為什麼卓一陽為什麼那麼殘忍地對待她，即便是真相，也不必要在這樣認真的氣氛里，用這樣認真的語氣說出來。
彷彿在一場盛大訂婚典禮里，從戒指盒裡抽出一把槍，在她心上用力地開一槍。
許朵樂腦袋裡漂浮過很多想法，連為什麼能從戒指盒裡抽出槍這樣的常識性問題都沒有去考慮，她感覺自己多年的目標好像被摧毀了。
那句話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張後跟著一張，然後轟然倒塌。
許朵樂第一次恨自己那麼不知足，如果知足就不會奢望那麼多，不會對卓一陽有更多探求，這樣才不會麻煩到對方，也不會讓自己那麼難過。她很想問自己，自己知足了那麼久，大家都說她淡漠像是無欲無求一樣。
其實不是的。
她的欲呀，她的求呀，都是卓一陽。
念念想想都是他。
考這個學校是因為他，玩這個遊戲是因為他，練這個職業是因為他，用心去玩遊戲努力玩得好也是為了他。
而到頭來自己的價值卻比不過系統的婚房。
許朵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讓自己不那麼難過，也是頭一次她那麼慶幸停電，黑暗中一片混亂，宿舍裡外都有著吵鬧聲。
沒有人看到她流淚的樣子，也沒有人能從吵雜中聽到她那細小的哽咽。
許朵樂問自己，為什麼那麼不知足，明明之前求的不過是夫妻的名號，憑什麼去求對方要用真摯的感情來對待自己。
明明自己，也那麼慫啊，撒了謊，說不是同校。
明明自己，也那麼怕啊，怕見光死，怕走到現實自己是那麼不起眼，不像遊戲里那樣，是個威風凜凜可以扛在前方的結實的護城。
許朵樂雙手抱膝，縮成一團坐在椅子上，希望能給自己帶了一絲溫暖。
可是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