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外面阿三找武裎冉已經找瘋了,全府上下都找不到,話說王爺應該是收拾完了難民才不見的,阿三把眼光對準了萬府,可是溜達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也只有一個地方沒搜了,可那是萬意的閨房,他肯定是進不去的,就算能進去,她也不敢進啊,王爺知道后絕對后扒掉他一層皮,可就只有這一個地方了啊,這都中午了,再找不到王爺,那些官員們就要闖進王府了……
於是,阿三緊緊的盯著萬意的房門,就準備找出些蛛絲馬跡。
可還沒等他發覺武裎冉的蹤影來,就被萬丘尼發現了,於是與他大戰三百回合。就在這個期間,武裎冉成功躲避了所有人的視線出了萬府。
阿三一身傷痕的回到王府,卻見武裎冉正閉著眼睛傻笑,「王爺,您怎麼突然出現了?」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武裎冉睜開眼睛,一臉不悅,「本王一直都在這裡。」
武裎冉見阿三臉上竟然青了一塊,大吃一驚,阿三可是府中除了她以外,武功最好的了,還有誰能傷的了他,「你這是怎麼了?」
「偷吃被人發現了?」
阿三很無語,還不都是王爺害的,「是萬家的那個黑泥鰍。」
武裎冉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那個小子進步竟然如此神速。
武裎冉剛到衙門處理了一會兒公務,就又不得不火急火燎的跑回了萬家,她最近去萬家比自己的王府還多。平常都是跳牆翻窗,今天突然走了正門還有些不太適應。嗯,正門的風景不如外牆的那顆大槐樹啊。
不過,今天是有急事啊。
武裎冉風風火火直接闖到了萬家的客廳,萬意姍姍來遲,「王爺,您這死怎麼了?這麼急。」下人稟告河內王闖進來的時候,可嚇了萬意一跳,這還剛走沒多久呢。
「萬意。」武裎冉剛喊了一句,見萬意瞥了她一眼,自覺自己嗓門好像大了些,便降低了些聲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在發怒,「萬意,富春街的擂台是怎麼回事?」
「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突然搞出這麼大的聲勢……」也太任性了吧。還散出那麼多錢財,這不是召人眼紅,給自己惹麻煩。
萬意靜靜的聽著武裎冉的抱怨,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小小呷了一口品味兒。看來武裎冉得到消息還挺快的嗎?
怎麼能不快,大早上的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還在富春街那等權貴聚集區,一到中午竟然連擂台都給壘起來了,更可氣的是圍了一匹下民,這讓那些權貴們怎麼受得了,一早上開始找武裎冉抱怨了。不過,那時,武裎冉正在睡覺,沒找著人。
萬意可不想跟武裎冉吵,並且她現在可全靠武裎冉支持呢。於是萬意說道:「我正好想到一個救災的好辦法,你要不要聽?」
武裎冉:「什麼辦法,快說。」
萬意一轉口,又說道:「你說那個擂台賽啊,那是……」
武裎冉早就看透了萬意的小把戲,不過她情願上當,在正事方面,一個小小擂台算得了什麼,於是她截住了萬意:「先說正事,那個稍後再說。快說,你又什麼辦法?」
萬意笑了笑,武裎冉真上道。看她這樣猴急的樣子,那就直說吧,「你上次就說,即便把災情告訴了朝廷,上面也發不來救助。我們離開的時候,也看到了上京那邊正在大旱,自己的糧食都不夠用,怎麼會拿的出來多餘的?」南澇北旱就是大曳現在的狀態。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只能自救了。」
武裎冉靜靜的等著萬意說下去,還親自給萬意倒了一杯茶,趁著萬意不注意,自己抿了一口。「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錢糧,這麼多難民,支撐不了幾日。可河內真的沒有糧食了嗎,顯然不是,不說糧倉里堆的那些陳年舊糧多的要生蟲。」沒個地方官府都有儲備糧,就是為了預防災情。
「就說,士紳之家,也多有存量。河內的糧食可以說大部分都藏在富人之家,只要他們貢獻出了一點就可以解決河內的危機了。」
萬意說的這些武裎冉也都心知肚明,就說前些日子她查抄了那個魏和的家,不說主宅了,就連一個偏遠的莊子上,藏著的金銀珠寶,以及糧食都夠一個縣的人吃上一個月了。
可問題的關鍵是,這些人比狐狸還精明,她早已經派人征捐過一次了,各個哭爹喊娘的,才征了那麼一丁點。
萬意看武裎冉皺眉,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難題了,於是萬意說道:「所以嘛。這事還得你親自出馬才能辦成,他們那些小官怎麼對付得了那些老狐狸。」
武裎冉:「原來,你是想我親自去征糧?」
萬意笑道,「非也,我是想讓你帶著整個河內的大官去征糧。」
「你帶著人敲鑼打鼓聲勢浩蕩,要讓整個城的人都知道,就先從布衣巷開始,一家一戶親自登門。」
武裎冉迷惑了,布衣巷住的明明都是普通民眾,怎麼去那裡征糧?
在武裎冉迷惑的眼神下,萬意繼續說,「然後再去富春街的官員家,之後再去富戶人家。」
武裎冉:「為什麼要去布衣巷,最後才是富人那裡?」普通百姓生活已經十分不易,怎可與民爭利。
萬意瞥了武裎冉一眼,「你想,你們每次都要富戶拿錢拿糧,普通百姓看熱鬧,時間長了,人家也不是軟包子,怎麼任你們揉搓。既然出事了,就要大家一起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錢少的少拿些,錢多的多拿些,唯有什麼都不出,才讓人氣憤。」
「連聖人都曾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而河內則是『不怕掏錢就怕你什麼都不出。』只有人人參與了,大家的關注才會多。你想了,連普通百姓都捐糧了,那些官員怎麼會不捐,不怕吐沫星子被人淹死?你再想,你這一路走去,攀比也罷,羞愧也罷,那戶戶捐的肯定會越來越多,只比前人多些卻不敢少了的。等到了富戶捐糧的時候,肯定是已經被拉的很高了。再加上以前官員與富戶勾結,只要送些錢財,就能少捐糧,那些大人們也睜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今,連官員自己都捐了糧的,你這富戶那麼多糧,卻捐那麼少,那些官員心裡難免不痛快。大家都不捐的時候,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可這個時候,會有無數捐過的人盯著他們,我們捐了你怎麼能不捐?那些官員也只有看到別人捐的更多,比他們還要大出血,心裡才會痛快。啊,那誰誰,比自己還倒霉,心裡大概也就暢快了。」
「這有了墊底的,總好過互相安慰。也便鬧騰不起來了。」
萬意說的多了,有些口渴,便拿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武裎冉本來正在想事情,越想越驚訝,這萬意對人心的把握也太通透了,怪不得以前聽人說這商人賣的便是一個「人心。」武裎冉正暗暗心驚,忽然見萬意拿起她喝過的那杯茶水,便猛的咳嗽。
咳嗽過後,緊緊盯著萬意的紅唇看。
萬意喝了那杯茶水,她剛剛也喝過。萬意沒有發現……
「所以說啊,你走這兩條街下來也夠河內的存糧了,你可真是個聚財童子啊,不知道到時候該有多少人看見你就躲呢?那也是,王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你都親自出馬了,誰還不敢捐……多少是要給點的,況且,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一想到他們不得不捐,肉疼的樣子,我……」
「武裎冉……」
萬意正說著說著,見武裎冉一動不動跟雕像似的,盯著自己看,叫了幾聲也沒回答。
「啊。」武裎冉回過神來,見萬意已經不說了,正準備問起,你說到哪兒了,忽見萬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趕忙收回自己的視線,嘴裡說道:「好啊,好啊,此計大妙。」說著的時候,又不自覺的瞥向萬意。
萬意有些生氣,「我好心好意給你出主意,你怎麼還走神。」太不尊重人了吧。
武裎冉:萬意說話的嘴唇還沾著茶水,好滋潤啊。
肯定很軟。
武裎冉忽的起身,端起萬意還沒有喝完的茶水一飲而盡,「本王,這就去收糧了。」
武裎冉急匆匆走了,比來的時候還匆忙。
萬意在後面喊道:「武裎冉,那是我的杯子。」
不過,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萬意自己站在那裡,嘀咕:「還有,是征糧,不是收糧,收糧多難聽啊,跟萬|惡的地|主一樣。你是土匪嗎?」
萬意忽然意識到,她這個法子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她們家才是那個最大的富戶啊。豈不是說,武裎冉一路走來,其實坑的是她自己。天啊,那她得捐多少啊。
哎呀,萬意氣的直跺腳,怎麼就把自己給忘了。
現在去攔武裎冉還來得及嗎。
青芽氣呼呼的跑了過來,「小姐,小姐。」
「河內王,他又來做什麼?」
萬意正在獨自哀愁,「別鬧,我正難受著呢?」
青芽上前去,安慰道:「小姐,您受苦了。青芽都明白,青芽不問了。」她就知道,武裎冉來准沒好事。以前還覺得河內王人還不錯,現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萬意:「你怎麼知道,我受苦了。」好委屈。自己下絆子把自己給絆倒了。
青芽眼裡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