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古代可沒有抗生素什麼的,感染風寒可是大事,一個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人命。
這次跟著萬煒出去的萬兩金,也是府里的老人了。
把萬煒扶上床,萬煒喝了葯就睡著了,萬意這才問道:「兩金叔,我爹他這是怎麼了?」萬煒這次回來,萬意明顯感到了他意志消沉。
萬兩金嘆了口氣,才說道:「小姐,本來這次小考老爺是名利前茅,赫然在榜的。可不知是誰把二老爺的事捅了出去,那主考官說,老爺對兄弟不慈,還說老爺身上利氣太重,不適合讀書。讀書人是修身養性,老爺生性不正,書讀的再好也沒用。」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是她失策了,萬炘再怎麼混賬,在外人眼裡也還是萬家的人。
「是我害了爹。」
「所以,爹他是被取消了考取舉人的機會,再想進考就要等三年後了。」
怪不得萬煒如此低落,任誰榜上有名最後空歡喜一場,誰都受不了啊。
「一定是那些人排擠老爺。」萬兩金鬍子一抖抖,恨恨的說道。
「兩金叔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會好好勸勸爹的。」
晚間的時候,萬意拿了湯藥和一些清淡的吃食去看萬煒,萬煒已經退熱了,只是還有些虛弱,沒有力氣。
萬煒聽到聲音,連忙做了起來,「是念兒吧,進來吧。」
「爹。」萬意喂萬煒喝了葯,之後又喝了點粥。
萬煒卻突然要起身,萬意怎麼都拗不過他,便一路跟著萬意到了祠堂,「爹,怎麼想起來祠堂了。」
人在失落的時候就容易傷春悲秋,萬煒也如此,更何況,他還在病中,就更容易胡思亂想了。
「念兒,跟我來吧。」
萬煒雖然疼愛她,可一向是不准她進祠堂的,說什麼傳男不傳女,要傳給下一任家主,怎麼突然就改變了想法。
「念兒,世事無常,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萬煒剛一說這話,萬意就打斷了他,「爹,你胡說什麼,你還能活很久,很久很久,我不許你瞎說。」
萬煒看了看那明晃晃的祠堂,和一眾牌位,說道:「念兒,跪下。」
萬意雖然不知道萬煒要做什麼,可也不會拒絕。
萬煒也一同跪了下來,只不過是在萬意前面,他說道:「我們萬家人丁稀薄,尤其是到了我這代。當初你祖父就曾勸我再娶一妻,可我不肯。他也是看出了萬炘和萬焰沒有守家之能,最後我承諾讓你姐姐招贅延續萬家煙火,他這才放心離去,將家主之位傳給了我。」
「也許是你二叔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事……」
萬煒越說,萬意就越是心驚,萬煒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記恨我奪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卻從來不知道就算沒有我,爹也不會把萬家交給他,心術不正怎麼能守住那天大的秘密。」
「萬意。」
「啊。」萬煒突然這麼正式的念到萬意的大名,萬意有些反應不過來。
「現在我想把萬家先交付給你,等到找到了慕言再由你交還給他。你願意嗎?」
「父親,有你在,哪輪到我一個小姑娘。」萬意總覺得萬煒有些不正常。
「念兒,你會不會怨我。」萬煒忽然輕聲說道。
萬意知道他心中其實對萬慧十分愧疚,所以才想彌補她的孩子,萬意連忙道,「父親,我怎麼會埋怨你,我對你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萬煒彷彿放下了一個重擔,笑道:「這就好,在慕言長大之前,你就代他掌管萬家吧。」
什麼跟什麼啊,萬意簡直要被萬煒給繞暈了。
「念兒。下面我要說的事情,茲事體大,你要好好記著。」萬煒一臉嚴肅的說道。
萬意心中忐忑不安,怎麼整的跟臨終託孤一樣,萬煒不會受的打擊太大了吧。
「爹,你說。」
萬煒忽然問道:「春秋齊國名相管仲,你可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爹,這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重典重商,推行了一系列有利於國家的改革措施,最重要的是他以前也是一個微賤的商人……」
萬煒卻突然攔下了萬意,「不,他最重要的功績是創設了第一家妓|院,他是歷史上第一家妓|院的老闆。」
萬意:「……」
「說起來,我們還是他的後人,正式受命在外開闢妓|院探聽消息,後來隱姓埋名來到河內,因為怕被人查出來歷,這才以齊仲稱呼他。」
「我們雖隱姓埋名,但卻不能數典忘祖。」
萬意現在只想吐槽,「把人家姓氏都改了還不算數典忘祖,後來更是殘忍的把自己的姓氏也改了。」這是什麼狗血橋段,然而好像並沒有結束。
「早在一年前,為父就收到了關於元國本家的消息,他們好像在找一張什麼地圖,說是當初應該傳回去而沒有傳回去,被人私自截留的重要機密。你也知道我們萬家事百年前落居河內,想必他們遲早會找來。起初,我對這事並不挂念,畢竟都是千百年前的事了,誰會來糾纏。可直到你拿來的那木匣子,使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只怕,他們找的就是此物。萬一,到時候,被曳國誤認為,我們萬家事元國派來的姦細,那這世上恐怕再無我萬家容身之地。」
「念兒,此事事關重大,你可清楚了?」
萬意:好像更加糊塗了……大概意思是,他們萬家是史上第一妓|院老闆管仲的後代,然後他們還有一個大本家在元國,而在大曳這一支不但人丁稀薄,還很有可能被本家給盯上了。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什麼地圖,好像真的被他家祖先偷偷帶來了河內,還藏到密室里,然後被她又給扒出來了。
好複雜啊。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可喜可賀,那就是被清流名士們厭棄的萬家其實是他們最尊敬的名士之後,想想都帶感啊。
要是有一天被他們知道了,那臉上的表情肯定會很搞笑吧。
「念兒,念兒。」
「啊。爹,你叫我。」一不小心,又想多了。
「這木匣子,還是交給你保存吧。據說這裡面藏著一張海外地圖。」
「海外地圖……」那是不是會有無人島,如果有了這地圖,到時候搬到島上去,做一個島主也不錯啊,就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念兒,念兒。你做什麼,怎麼總是晃神。」
「爹,你今天怎麼突然說了這麼多。」萬意忽然拉住萬煒的衣袖,「爹,你要走了嗎,丟下我一個人?」
「爹,你怎麼這樣?一次小小的失利算什麼,千萬不要想不開啊。」萬意生怕萬煒一時想不開,做了什麼錯事。那個范進中舉不就瘋了嗎。
萬煒黑了臉,「你想什麼呢。你爹縱橫商場十幾年哪會那麼容易被打敗,經過這幾件事,我算是看透了那些酸儒,如果我落榜倒是無話可說,竟然用這種方式讓我給其他人讓路。太可氣了,聽說今年陛下要在上京加試,由二皇子舉辦一場倫才大比,不比四書五經,只比策論,為父久經商場,看慣世事,這策論民生,我就不信比不過他們。到時候,我們金鑾殿上再比一場。」
萬煒骨子裡有一種執拗,認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成,就像當初與柳氏私奔,就像他拒絕再娶妻,就像這次……
萬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擔憂,「爹,你是要去上京了嗎?」
萬煒看了看萬意瞬間又失了勇氣,萬意還這麼小,他怎麼能為了自己一時賭氣而把女兒一個人丟在家裡,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爹,你不用擔心我,女兒已經長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爹你有沒有想過,三教九流,做到極致,也變成了名流。商人之所以被人輕賤,皆是因為我們一個個分散孤立起來,如一盤散沙。就說那學子在拉榜結社之前,不是也被那些潑皮打罵嗎?世上商人千千萬,為何不聯合起來。」
「念兒,你的意思是……」萬煒覺得萬意的建議十分可靠,越想越暗含機鋒。
「成立商社。」兩人一同說道,最後父女二人相視而笑。
「要錢有錢,有人有人,到時候誰還敢小瞧了他們去。」
「念兒,不錯,真有巴蜀清夫人的風範。」萬煒一時高興,忍不住誇獎道,任誰有一個這麼聰明的女兒都會樂的合不攏嘴的。
萬意一頭黑線:「爹,清夫人是個寡婦。」
萬煒:「咳咳……」
*
曼妙館,阮青榕一臉嫌棄的從外面回來,剛才那個豬一樣肥胖的官員真令她噁心,如果不是為了將來的大比能夠勝出,她才懶得見他。
阮青榕一進屋子,竟然發現她屋中坐了一個人,嚇了一跳。
「青榕這名字真不錯,比傅蓉好聽多了。」
「誰。」阮青榕最討厭這個名字了,這會令她想到萬意的狠毒與武裎冉的絕情,明明知道這事的人很少,誰敢在他的屋裡這麼明目張胆的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