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族秘聞尚不知
「爹,你終於回來了。」
萬煒看起來顯得很是興奮,見了萬意也是笑眯眯的。本來與萬意打賭賭輸了,這幾天他一直悶悶不樂,好像不想相信那些曾經與他交好的人竟然會如此絕情,虛與委蛇。
不過,他今天這樣的好心情倒是令萬意有些奇怪。
萬意忍不住問道:「看爹你如此開懷,可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萬煒捋了捋那並不長的鬍子,笑道:「念兒,告訴你,為父要走運了。」
聽到萬煒如此孩子氣的話,萬意調笑道,「哦?不知父親大人走了什麼好運啊,說出來讓女兒也高興一下。」
「今日我親自去河內王府道謝,沒想到大宗師他也在王府做客,有幸交談了那麼幾句,他驚異於你爹我的才學,便約我在外小酌一杯。」
萬意有些奇怪,那些名士們不是十分不屑與萬家這樣的商人來往嗎,「哦?那父親,你們聊的怎麼樣?」
「大宗師很欣賞我,還說若我此次參與大比,必定能中舉。」
萬煒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盅,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王倫不虧是大宗師,竟然如此悲天憫人,為父當然也不能屈居人後,此次修繕河道乃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為父已經決定捐贈千兩……」
「爹。」萬意聽到此忽然叫了一聲,叫的萬煒醉酒也清醒了幾分。千萬千萬不要是黃金啊,那萬家可真要破產了啊。
「念兒,你叫什麼?」萬煒有些不高興,萬意突然大呼小叫,把他的好興緻都嚇跑了些。
萬意氣鼓鼓的,有氣還發不出來,「爹,你說是捐了多少?」
萬意心中止不住祈禱諸天神佛,她爹可千萬不要喝了酒聽了人家幾句輕描淡寫的誇讚就犯糊塗了。
萬煒突然賊兮兮的笑了,「千兩白銀。」
萬意舒了一口氣,要知道白銀和黃金可差的遠著呢。
萬煒笑道,「念兒,你以為你爹老糊塗了,告訴你這點酒可一點難為不到我。」
萬意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得意樣,嚇自己女兒很有成就感啊。
不過,既然是在王府遇到的,那這筆賬還得算在武裎冉頭上。
「對了,爹。」萬意差點忘了正事,於是將那事先包好的木匣子拿了出來。「爹,你在萬家見過這個嗎?」
萬煒一眼瞥到那木匣子上的圖案,就是簡簡單單海浪,卻突然變了神色,一點醉意也無。
看了看周圍,關了門窗,將那匣子收好。
才嚴肅問道:「念兒,你從哪裡找到這匣子的。」
萬意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父親,我一直想知道,我們姓萬,可為何祖宗牌位上卻供著一個叫『齊仲』的人?」
萬煒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歷聲道:「跪下。」
萬意從沒有見過如此嚴厲的萬煒,即便那次在意園責備她,可那時候他神情之中也帶著濃濃的擔心與關愛,而此時除了嚴肅便再無其他。
萬意愣愣的跪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偷進了祠堂?」
萬意:「我……」這讓她怎麼說,這件事是她上輩子知道的啊。那時候萬煒離世,只交代了她要日日向祖宗問安。
可為什麼祖宗牌位上寫的不是萬仲而是齊仲?她一直都不知道,可也不會有人再告訴她了,這是她一直藏在心中的迷惑。
剛才只是突然想起那木匣子可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再說清越坊既然是祖產,那木匣子又是從清越坊暗室中找到,兩人肯定有什麼聯繫。這才一時失言問道。
哪知道萬煒反應竟然會這麼大。
「我……」萬意心砰砰跳,她不知敢怎麼回答才好。
萬煒冷臉道,「你在府中不論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也都任由你。可是你不該偷進宗祠。」
「上一次,便說過讓你好好反省反省你近日所作所為,可為父願賭服輸,那事也就不了了之,可今日之事可就揭不過去了。」
「念兒,你把萬忻一家趕到了偏遠縣城,為父不怪你,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可他畢竟是你二叔,家醜不可外揚,叫人聽了去總歸不好聽。」
萬煒嘆了口氣,道:「念兒,你先去竹樓住幾日,有些事情為父要好好想一想。」
*
大曳,上京。
冷宮之中,元太妃看了看河內傳來的消息,說是河內王與一萬姓女子交往過密,元太妃止不住點了點頭,看來武裎冉的確按照她說的那樣去做了。
忽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老宮女掀開帘子走進了內廳,對著床榻上的元太妃稟告道,「太妃娘娘,下面傳來消息說是河內王身邊的詩書和司畫被王爺給斬殺了。」宮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元太妃,見她似乎並不驚訝。
這老宮女是從元國就跟隨元太妃陪嫁過來的,忍不住擔憂道:「太妃娘娘,詩書和司畫當初可是您賞賜給王爺的,這會不會令王爺與您產生什麼嫌隙。」
元太妃終於開口說道,「子讓她既然做了如此決定,這倒是令我有些吃驚,還以為她會留她們一命。不過這也好,看來子讓是發現了她們所做的事。」
元太妃皺了皺眉頭,說道:「你一直跟隨我,也應該知道我現在的處境,自溫兒(武溫,武原的母親,武裎冉的祖母。)離去,元國便一直想接我回去,就連皇帝他也早就想將我遣返元朝。只是我一直顧念著溫兒,空空留守在這故地,不肯離開罷了。」
「我一個先皇遺妃,又是外嫁來的他國公主,在這大曳又能有什麼勢力?若是子讓一直待在這冷宮裡,我倒還能護她一時,可如今她既然出了冷宮,我便再也幫不上她什麼忙了。」
「此次為了能使子讓外放,遠離這是非之地,我便向陛下請求自願回元,如了皇帝的意,他才答應賣我個面子,賞了武裎冉一個太守之職。大皇子與二皇子便也睜隻眼閉隻眼默認了這事,只是仍是放心不下,借我之手安插了眼線在子讓身邊。」
元太妃說起這些,有些無奈,好似一切都只是利益的交換。
而,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惦記和交易的了。
「子讓能這麼快就找出那些眼線,還有如此魄力。我很欣慰。」元太妃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老宮女也有些感傷,畢竟她是看著武裎冉長大的,忍不住說道:「太妃,如果連您也離開了,那王爺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啊。」
元太妃輕輕起身,看著窗外隔著空氣向是對誰訴說道:「本想為你守好你的江山,可我也無能為力。」
隨後對宮女說道:「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深知子讓的性格,如果不是將她逼到了絕地便永遠不懂得反擊,總是心存僥倖。這孩子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成為那九五之尊,我敢肯定如果大皇子或是二皇子,甚至是那暴躁的三皇子也罷,只要有任何一人承諾登帝后保她性命無憂,她都不會想要去抗爭。」
不得不說,元太妃了解武裎冉,與萬意一樣了解,兩人對武裎冉的看法雖然表述不同,可表達的意思卻驚人的相似。
不被逼到絕處,絕不會主動攻擊。
也許是仁慈,或許是善良天性,可這仁慈和善良只能吸引人而救不了人。
「她和我們不一樣……」
「如今她總是對我過於依賴……雛鷹總是要長大。」
宮女想不通便道:「太妃,既然王爺她無意,您又為何選了她呢?」
「大概是她像極了她。」溫兒也是如此的重情,與世無爭,如果不是她愛極了張離,也不會被她奪了位。元太妃一直想不明白,張離是否愛過武溫,大概也是有那麼一絲愛意的吧,如若不然,這武原也不會仍然姓武,而不是溫。張離可不像是會害怕史官的人。
只是他對武溫的愛抵不過他的野心。
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她們都不在了,只剩下了她一個。即便想為了心愛之人為她守住江山,也無能為力了。
「太妃……」元太妃看起來太過感傷,宮女忍不住喚道。元太妃怕是真的老了,現在發獃的時候也越來越多,有時候是一個時辰,有時候就是整整一個下午。
宮女真怕,大曳到元國路途太遠,太妃她是否能熬到呢。想到如此,老宮女便紅了眼圈,「太妃,您這麼為王爺著想,不能讓她誤解您啊。」
「這是我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了。女人活在這世上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還是一個必須登上皇位才能活著的女人。」
「如果她註定要成為下一個武溫,那我也儘力了……」
宮女不再說話,冷宮裡沒有了聲響,似乎變得更加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