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是不是先和阿綱說一聲比較好?」
在通過庭院的守衛時,彌低聲問了問企圖拐帶她出門的藍波。
「阿綱不是去談判去了嗎?這個時候打電話他也沒有時間接呀。」藍波閉著左眼,懶懶散散地走在彌身邊「而且彌不是要去買東西嗎?」
彌將耳邊的長發攏在耳後,微微點了點頭。
藍波雖然也在義大利,卻不是住在彭格利城堡里,每個守護者都有各自的任務及負責的區域,通常都並不太能常常聚首。彭格利在義大利北部的勢力被清剿之後,小可憐藍波就淚眼汪汪地被綱吉拎回來了。
大家似乎都默認的庇護著年紀最小的藍波,綱吉更是沒有發派什麼任務,那之後閑得每天上房揭瓦的藍波就歸給了彌照顧。
其實彌也並不想在這個時間段出門,只是今天日子比較特別,藍波也建議她出門看看有沒有適合的東西可以買,再想想溜達的區域目前還是彭格利的領地,彌也就妥協了。
對了,今天是綱吉的二十四歲生日。
天氣晴朗,風輕雲淡,進入市區之後,路上的人越漸多了起來。大抵是彌的東方面孔有些顯眼,一路上都接到了不少毫不扭捏的微笑和讚美。
「彌準備買些什麼?」走在彌身邊,穿著黑白奶牛襯衣和黑色休閑西服外套的藍波問道。
「我也不知道挑什麼比較好,他好像也不缺什麼。」彌苦惱的思考著。
彌拉了拉肩膀上的薄披肩,進入秋季之後氣候潮濕了些,迎面而起的風也帶著涼意。她隨著藍波逛進一家高檔工藝品店,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之間慢慢看起來「我倒是忘了,他很喜歡收藏些特別的東西。」
「男人嘛,總有一些小愛好。」藍波說這話的時候還靠在貨架邊,聲音低低地拉長,臉上帶著一股義大利男人特性的浪漫和小性感,這讓看慣了藍波小時候橫行霸道地耍賴樣子的彌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十五歲的少年而已,都不知道怎麼就短短三年內被當地氛圍陶冶成這樣了。
彌嘴角抿著笑,打趣地看了藍波一眼,然後將視線移回到貨架上,目光便一頓。
貨架上擺著一尊聖母瑪麗亞的白玉雕像,她目光溫柔悲憫,懷裡抱著還是一個小嬰兒的耶穌。彌伸手去碰了碰,觸感溫潤。彌嘴角的笑容緩緩收斂下來。
她現在和綱吉才結婚沒多久,兩個人也還算年輕,可是她們遲早會到要一個孩子的地步,就算不基於想要成一個父親一個母親,彭格利也必須要一個繼承人。彌微微垂下睫毛,掩住了眼中所想。這幾個月,她一直沒避過孕,可仍舊什麼都沒有。
以後,也許還會更困難。
店門口的風鈴又被吹響,關門聲帶著實木的厚重質感,彌原本也沒管來人,畢竟這店雖然人少,但也是向公眾開放,可是那個腳步聲卻停在了她不遠處,彌感覺有視線往自己這邊掃視過來。彌還在看著那尊聖母雕像,漫不經心地朝旁邊已經靠過來意圖擋住她的藍波說道「我覺得這裡的東西也許不太適合呢。」
「這位太太。」那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嗓音低沉「我們boss想請您喝杯咖啡。」
彌散漫地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她今天出門沒有戴那枚貴重的婚戒,可對方卻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還是換家店看吧,藍波。」她看都沒有看那個男人一樣,仿若對方不存在一樣,神態間帶著些微自持「這些工藝品很漂亮,不過幾乎都只是裝飾作用,磕到人腦袋上,連頭都磕不破。」
怎麼會磕不破呢?大部分工藝品也都採用的比較堅硬的大理石或其他石質,她明晃晃的嫌殺傷力低了,也不過只是一種淺淺的威脅罷了。
不過那個男人顯然並未重視彌的威脅,語句重了一些「請別讓我難做。」
「連姓名都未曾報過的無名鼠輩,也敢這麼說話。」彌終於輕飄飄地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樣,像是施捨一般的眼神,冷淡卻威壓滿溢「你的主子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嗎?」
彌轉身繞過那個男人「走吧,藍波。」她語氣輕緩了一些,對藍波說「這地方太小,打不開,別壞了人家生意。」
藍波原本還警惕地盯著那個男人,聽到彌說話后就懵逼地跟著氣勢逼人的彌走了出去。
「這裡應該被圍住了。」彌輕聲地說著,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像只是閑聊。
「噫?!」藍波有些慌亂地打量了一眼四周,見街道還是人聲鼎沸的模樣,卻顯然有不少黑西裝的人打量著他們這邊「這可是彭格利的轄地。」
「準備充足呢。」彌將手裡拎著的口袋遞給藍波,表情平靜「別激動,現在你一打電話他們也許就會衝上來,也不要硬扛,他們人多,打起來也會誤傷很多路人,而且你要是受傷了我很難跟阿綱交代的。」
三兩步就走到了一個巷口,藍波正打算反駁,身後從出店起就一直跟著他們的那個男人就快步走了出來。他手上已經戴上了指環,西裝內側隱隱露出槍袋,伸手示意彌上路邊已經停好的車。
「回去吧,藍波,我去看看是哪個連姓名都不說就想請我過去。」彌毫不猶疑地朝轎車走了過去,只不過她走到車前都沒見身後有什麼動靜。彌回頭看向那個顯然沒想到彌會這麼配合的男人,微微皺著眉嫌棄道「怎麼?帶那麼一大群人來還沒綁過人?愣著幹什麼?開車門啊。」
被嫌棄了一臉的男人愣愣地跑上來給彌開車門,藍波也反應過來一樣飛快拉住了彌的手「彌,你真要去啊?」
「阿綱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只有獄寺在城堡里,等他反應過來趕來,這裡會怎麼樣?」彌示意藍波掃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比起你被纏住,然後我又哭又叫一點都不體面地被擄走,還是這樣好一點。」
「可是……」
「好了。」彌打斷,眼含深意地看著藍波「回去吧。」
「太太。」給彌打開車門的那個男人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彌的上位者威壓下無意識地幹了什麼,冷著張臉出聲道「不如讓雷之守護者同去吧。」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彌眉梢眼角都掛著冰霜「這裡是彭格利的轄地,我不介意在這裡鬧一場,誰都別想如意。」
彌回過頭微笑著看向眼前十五歲的少年,抓住了他意圖拿出指環的手,催促「快回去,告訴阿綱,我晚飯前就回家。」
轎車在眼前開走的時候,藍波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疑惑地回想著彌的眼神,那樣從容平靜帶著微妙的篤定,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中。藍波想了半天還是沒懂,只好聽話地飛快趕回彭格利。
綱吉是在下午的時候回來的,聽到獄寺報來的消息后就急匆匆地回了彭格利城堡。那時候獄寺已經根據藍波提供的車牌號查了過去,卻只查到了那輛車原主的丟失記錄。下面收集的情報還沒報上來,暫時沒有任何頭緒。
「她說她會在晚飯之前回來?」聽藍波說完全程,綱吉臉上緊張的表情一緩,忽然問。
「嗯。」剛剛又被獄寺教訓了一通的藍波可憐兮兮地回答「彌是這麼說的。」
綱吉立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彌和藍波本就是下午出的門,等藍波再趕回彭格利,獄寺著手調查再通知他,再到他從別的家族回來,現在也已快近傍晚。綱吉隱隱有種預感,越發強烈,就聽見有人敲了敲會議室的門,他出聲讓其進來,恭謹的女僕低著頭「夫人回來了。」
是的,彌回來了,開著一輛之前帶她離開的小轎車,遊刃有餘地停在了城堡門口。
她衣著整潔,神態輕鬆,和離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讓藍波終於鬆了一口氣「彌,彌,你沒事吧?」雖然看著彌還好,藍波還是出聲問道,只不過還沒等彌說話,他就可憐兮兮的抱怨「我都快被笨蛋獄寺罵死了。」
「啊啊,真可憐。」彌應和地摸了摸藍波的腦袋,笑著看向綱吉。
「蠢牛閉嘴!」獄寺面無表情地叫道,然後看向綱吉「我會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十代目。」
「不用調查的。」彌平淡地出聲「他們跟我說,他們是密魯菲奧雷的人。」
「誒?」藍波聞言抬起頭,他剛從北部回來沒多久,也和那個家族打過交道「可是,那些人看起來不像啊,而且他們自己說……」
「藍波。」彌再次溫柔打斷,然後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綱吉和身邊的獄寺對視了一眼,已有些瞭然。
彌吃過晚飯回到房間,伸了個懶腰剛想往床上躺過去,就被綱吉從身後摟住了腰「以後不要這樣了,彌,我會擔心。」
「我不是故意的呀。」彌苦惱地皺著眉頭「不僅只是在彭格利的管轄範圍發生騷亂會損傷彭格利的威信,而且街邊那麼多無辜的路人,那些人也都是有備而來,真出什麼事很麻煩的。我將計就計,也只是想把影響控制到最低而已。」
「別忘了,我身邊跟著安紙呢。」彌轉過身抱住綱吉「而且現在也終於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了。」
密魯菲奧雷佔了義大利北部,不止縮減了彭格利的勢力範圍。而領地間的衝突和摩擦,一句話也就是誰強誰弱的高下之分罷了,彭格利被奪了勢力範圍,自然可以再重新拿回來,但要是從別的方面對一個新興家族動手,不免會讓其他家族的人嗤笑失了器量。
雖然只是名頭上的東西,可首先開槍的人確實比不上還擊的人說話有力度。畢竟太具有攻擊性,會讓很多人覺得不安。
「今天,原本是想去給你買生日禮物的。」彌抿了抿唇「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就沒有買到。」
「抱歉,阿綱。」彌踮著腳親了一下綱吉的唇角「生日快樂。」
「嗯。」綱吉也笑了一聲,然後打橫抱起彌「那彌就用別的方式補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