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腰斷了
少女看她的表情更加恐懼了。她扶著椅子倒退，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今夏，好像今夏下一秒就會變成怪獸張嘴咬上來。
不只是少女，周防尊眯著眼睛看著今夏，也覺得她是不是詭計多端的有些過了？尤其在被拆穿之後，她的神色和態度給了少女極大的威壓。接下去，少女將會一步一步的崩潰，直到被今夏榨乾最後一點有用的信息。
這是一場心理戰。只是還沒開始，少女就輸了。
「對不起。」然而，在這個加一根稻草就能壓垮對方的關鍵時刻，今夏卻道歉了。她說：「嗯，我騙了你。嘛，我是想，是不是假裝跟你有共同點，你就能多跟我聊一會？真的，對不起。」
壓垮她？沒有意義。今夏想要的不是少女的畏懼和瑟縮，而是更多的東西。她適時收回鋒芒，想看看少女的反應。
少女卻不肯再信她了。今夏現在可以肯定，少女跟將她作為傀儡的幕後力量可以不通過語言就能進行交流。剛才，一定是那個力量告訴少女，自己並不是她口中的穿越女，正是因為如此，少女終於看到了今夏的狡詐。剝除「有外力相助」這個假象之後，今夏在她的印象中終於變成了一個鋒芒畢露的兇猛對手，這時候今夏越是示好，她才越覺得詭異。
「你別過來！」少女將椅子拖到身前用來格擋今夏和自身的距離。
今夏沉默了幾秒，說：「我們不是敵人吧？」
少女一張本來就蒼白的臉泛著烏青，她說：「系統想親自跟你談。」連聲音都是抖的。在少女看來，恐怕今夏是個比尼特町的虛擬人還恐怖的妖怪。
系統是個什麼，不用問也猜得到了。今夏點頭，悄悄看了一眼手裡攥著的手機，那邊連打了兩個電話，一定有急事。然而這邊也到了關鍵時刻。她選擇先留下來，畢竟人這一輩子可能就這麼一次跟傳說中的「系統」對話的機會。
「我，我是編號359962，你好。」少女開始複述她腦內聽到的聲音。
今夏點頭微笑：「你好。我是橘今夏。」
「橘今夏。今天是個好天氣。」少女乾巴巴的轉述，她胸膛起伏，還沒有平靜下來。
好天氣你妹！我那邊還有一堆事等著去做啊！今夏臉上沒露出不耐煩，她只說：「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我想就你在我町轄區內，強制送走我町居民的行為，做出第一次嚴重警告。」比起剛才對少女的態度，現在的今夏可謂義正言辭：「必要時，我町將對你進行驅逐。」
少女一抖，嘴唇哆嗦著，說：「我，可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想回——啊！」少女抱著頭，顯出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系統對她做了什麼，還是今夏把她嚇到了。
今夏放緩了語氣：「你別怕。只要複述出系統讓你說的話就好了。我已經知道你的情況了，我相信你。」
少女攥著椅背，說：「你，你對我的存在，有誤解。」她聲音顫抖：「我在執行我的本職工作。你無權驅逐。」
今夏搖頭：「當你的工作侵犯了我町民眾的安全，我會判定你有害。目前，我已經掌握了你干擾目標情緒的方法。我想，在大家提高警惕之後，你已經無計可施了。所以，今天才會同意這位小姐來跟我見面。」
少女說：「你說的對。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合作？」今夏差點笑出來。這真是巧了，她今天找少女談話的目的里，也包含了合作的計劃呢。
「我們想要的結果是相同的。」系統借著少女的喉舌說：「你比天海遙更適合成為我的宿主。有我的幫助，你會得到更多資料、道具和任務階段提示，你能更有效率的進行工作。我也將更迅速的補充能量，完成工作。」
原來少女的名字叫天海遙。
今夏停頓了幾秒假裝在思考系統所提合作事宜，其實她在聽到的一瞬就否定了這個看似好處多多的建議。首先，她不需要在自己做什麼事時，有另外一個聲音對自己指手畫腳。其次，看看這系統是怎麼坑天海遙的，就明白它的判斷力實在不怎樣，即使加入到自己的隊伍，也不過是個拖後腿的豬隊友。
「我想，我們沒有合作的必要。」今夏給出這個答覆時，留意到天海遙鬆了口氣。看來這個少女，還是很依賴所謂系統的。今夏說：「如果你沒有更多和平相處的建議，那我仍然堅持最初的態度：請不要在本人拒絕的前提下，強制送其回家。」
「我不知道。」天海繼續代替系統說話：「不知道你所謂的本人意見有什麼意義。如果你是指好感度的話，我已經滿足了他們。他們離開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符合程序的，不存在強迫。」
今夏說：「用道具亂刷別人的好感度，就已經是一種強迫了！」
「這種說法太片面了。」系統讓少女說：「你選擇用手段計謀和他們對話，得到的情報，就是『自願』的，而我選擇直接調用資料庫得到的情報，就變成了『強迫』嗎？這不合理。情報是不變的。是唯一的。你和他們共同經歷一些事，讓他們對你產生好感；我給天海遙數據支持，她也去和他們共同經歷一些事，並且輔助好感迅速提升的道具，讓他們對她產生好感。這些，都是一樣的。」
「是的。對你來說，是一樣的。」今夏說：「對我來說不一樣。天海遙並不想要你的數據支持去幫你做這些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的事，她想要的是回家。這樣說吧，在這些行為中，我和尼特町的諸位之間，感情是經過交換的。而你的情況，是讓他們單方面對天海遙產生好感，至於天海遙的情緒和你本身的情緒，並不包括在內。這樣說你能明白嗎？如果你懂得能量守恆，是會明白的。你，讓別人感情失衡，當然跟我不一樣。」
少女嘴唇張開，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閉上嘴。看來，系統開始思考今夏的話了，如果它能思考的話。
「我不明白。」系統借著少女的嘴，乾巴巴的說：「他們按照步驟啟動了回家的程序，這是對的。好感度的數據也是對的。」
今夏大聲說：「好吧！那我說的更簡單直白一點！因為我不只是讓他們喜歡我！我也同樣的，不對，加倍的喜歡他們！所以今天才有了你我的對話。」
少女倒吸了口氣，退後一步：「你……哎？」這可能是屬於她自己的感嘆吧，因為接下去的內容就又變成了系統的風格：「看來，我們交涉失敗了。」
今夏說：「那倒未必，我——」剛開了個頭，天海遙突然抱著頭蹲下，把自己的頭髮抓亂，像是非常痛苦。
「哼，我說過，她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對付的。」這時候，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在今夏回憶這個聲音她在哪裡聽過的時候，之間一道迅捷的身影擋在了天海遙的前面。
差不多同時，周防尊也閃身站在了今夏的面前，埋伏在周圍的佐助等人跳了出來，把天海遙和突然前來的那個身影圍在中間。接著，店裡又冒出更多人，把這一圈人又圍在中間。如此裡外圍了三層，像夾心餅乾。
這家店，叫達摩克里斯。店裡的人，當然是達摩克里斯相關的人。
「宗像。」周防尊皺著眉：「你從一開始就守在那，聽了這些話，還是選擇站在那邊么？」
「你錯了。我選擇擁有系統的那邊。」宗像禮司推了一下眼鏡：「比起你身後那位張口閉口就是感情的腹黑蝴蝶，系統就單純好操縱的多了，至少，它只認數據。你就當是同性相斥吧，那隻蝴蝶跟你一樣，看了就讓人討厭。」說到後來，已經完全變成挑釁了。
今夏抽動著嘴角笑不出來。好像自己給不少人的第一印象都不太好，明明笑的這麼親切了。
「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比起說服對方，周防尊更想一拳把他的眼鏡打飛。
今夏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趕時間，我們找理由撤。】她用手指在周防尊的手臂上悄悄的寫著。
對面的宗像禮司忙著嘲諷周防，居然沒留意到今夏的小動作。他說：「像你這樣的人物，是什麼時候學會了妥協，居然屈尊當那隻腹黑蝴蝶的狗。」他分明就是找架打的態度，卻說著傲慢的敬語，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反差關係，讓宗像整個人顯得更欠揍。
周防把兩隻拳頭按的咔噠響，側臉回頭跟今夏說：「你就站在我身後吧。如果過一會我們之間有一個人倒下了，你正好可以趁亂撤退。」然後又轉頭對宗像說：「呵，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嗎？那我就告訴你。在我死過一回的時候啊！」說著就掙脫了今夏那可以忽略不計的束縛，沖了出去。
周防人一閃出去，佐助就替補過來，他這一動，整個包圍的局面就打破了。一時間，隨著周防揮向宗像的拳頭，其他人也蠢蠢欲動起來。
今夏也看不出周防跟宗像誰更吃虧，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低頭看已經播了五遍她還沒接的電話，心想不管怎樣她得走了。可就在今夏跟佐助提出要走的時候，外面鬧哄哄的有人闖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從不錯過每一場好戲的總悟，他手裡攥著的是正牌加州清光，而清光本體則逍遙自在的跟在他身後東摸摸西摸摸。其他先鋒隊員還有不知道這段時間去了哪，但是打架的時候必定會在場的西索。壓陣的大將是看誰都不順眼，非要上去撕咬一番的雲雀恭彌，之所以他看上去像壓陣大將估計是因為他周圍不管敵方還是友方都會被波及所以沒人願意站。庫洛洛另闢蹊徑從空中跳下來突襲，出場效果太過華麗，他自己那件長大衣刮著呼啦啦的風把他糊了一臉。
達摩克里斯內部的包圍圈一下就被從外圍突破了。場面一時間變成一鍋粥。
今夏目瞪口呆：還真的開戰了？可這是為了什麼而戰的她還沒鬧明白呢！外面那群人不是說好了只埋伏看熱鬧，不進來的嗎？這邊還杵著一個自帶系統的天海遙，保不准她還有大招沒放出來，這些人就這麼膽大呢！
「他們閑的難受。」佐助看著今夏的表情，淡淡的解釋：「跟上回西索的事一樣。對很多人來說，隨便找個什麼借口，只要能打架就滿足了。」
是啊，在場的這些……本來就沒幾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唉。
今夏正想說那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反正沒我什麼事我先走之類，就看那邊緩過勁的天海遙掙扎著站起來，對著今夏說：「你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嘛，看來又是系統在讓少女替它說話呢。今夏深呼吸了一下，撓了撓腮：「你不會連我的好感度都能修改吧？」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天海遙明明是驚恐的表情，嘴裡卻說著跟表情不符的話：「我會讓你明白，我是一個性能很高的系統，非常值得你擁有。」
擁有你妹！
今夏抱著頭，跟著佐助靈活的移動著，終於在兩次險些被割破臉的險境中脫離，跑到了達摩克里斯的外部。
「呼，我……不行了……老腰快斷了，不跑了！」今夏錘著自己的腰連連擺手。
這場面剛好被一個今夏從沒見過的白毛少年看到，少年頭髮像一朵炸開的煙花，臉特別白，沒有血色，右手扶著左手的手臂，看上去像是受傷了。他穿著一身墨綠色連帽長風衣，看著怪熱的。在見到今夏之後，還沒說話，先是一陣開朗的笑聲：「啊哈哈哈。」一邊笑一邊還歪著頭，有著灰色瞳仁的雙眼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形。
這場大規模武鬥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才，今夏有那麼幾秒鐘的愧疚，覺得既然自己在場，卻連一秒鐘都沒想過要制止他們打架，作為一個町長真是太不稱職了。
新來的這位人才一開口就說了句很人才的話：「呀，陛下是腰疼嗎？看來高杉桑努力過了呢。哈哈哈。」
有毛好笑的哈哈哈！今夏尷尬的直起腰來，清了清嗓子：「裡面在進行武術交流，非戰鬥人員迅速撤離，小心發生意外。」
「哎~是這樣啊。」對方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仍舊用那開朗到不太正常的語調說：「發生意外也不見的是壞事哦。為了有更好的事發生，遭受一點意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呢。陛下，你覺得自己接下來將會幸運，還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