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城
那個男人在球場上盡情的奔跑著，還衝到攝像機跟前，沖著鏡頭比了個大大的心型，我知道那是送給我的。
——《瑪麗亞·巴喬自傳》
從巴菲特的辦公室出來，瑪麗亞又跟查爾斯交談了一下。很顯然這個男人對於瑪麗亞會被巴菲特錄取這件事毫無懷疑，他已經把瑪麗亞安排好了辦公室，並帶著她跟她的新同事見了一面。
確實就如巴菲特所說的一樣，這個負責新興產業特別是高科技互聯網領域的投資的部門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冷衙門」，部門的所佔空間相比於其他部門來說很小，人員也不多。不過整體上看這個部門的工作人員都很年輕，但是也很有活力，並沒有因為自己待的是「冷衙門」而變得得過且過混日子，這讓瑪麗亞很高興。畢竟整天跟很有活力的人一起工作和跟死氣沉沉的人一起工作的感覺是不同的，也很影響心情的。
瑪麗亞正式上班的日期定在後天，她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做準備。
跟查爾斯告別之後，瑪麗亞就興沖沖的跑去超級市場買了許多零食回來。
她自己有拿零用錢投資，而她的好哥哥巴喬又一向擔心妹妹在美國的生活費不夠，而給了大筆的零用錢。其他的兄弟姐妹，雖然沒有巴喬有錢，可是每人都會給她零用錢，積少成多，也是一筆不小的財產。
再加上跟因扎吉結婚之後，對方明確表示贍養妻子是一個丈夫應盡的義務，每月都會固定給她的銀行賬戶里打一筆錢。
這樣算起來瑪麗亞其實手頭上很富裕的，只不過瑪麗亞搬來紐約之後都一直盡量在節省。畢竟紐約這個城市的生活成本很高，她還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能找到工作，找到的工作又未必工資很高。所以在這一段時間裡，她喜歡的那些零食都很久沒有買了，這一次因為工作已經確定，而且是非常有前途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她決定小小的奢侈一把慶祝一下。
等到回到公寓，瑪麗亞放下自己的那裝滿她採購的戰利品的購物袋，然後就抓起了電話。
她最先想打給因扎吉，告訴對方這個喜訊，不過想了一下，她覺得這對那個男人來說未必是個喜訊，畢竟他們之前說好了。如果她沒有找到工作的話，她就會提前返回義大利度假，他們兩個人應該會度過一個十分美妙的假期的。可是現在，她找到了工作，剛剛入職，為了熟悉工作崗位，她會忙很長一段時間。事實上，瑪麗亞已經決定犧牲今年的聖誕假期，好好做足功課了。
想了想，瑪麗亞先打給了自家的哥哥巴喬。義大利的時間要比美國早六個小時，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巴喬已經在家裡了。瑪麗亞知道自己的哥哥，並不像其他球員那樣喜歡晚上泡在酒吧里，而是喜歡回到家中跟她的嫂子還有侄子、侄女們一起吃晚飯，享受美好的家庭時光。
果然在撥通了哥哥家的電話之後，接起電話的是她的嫂子安德雷娜。
「你好，安德雷娜。」瑪麗亞笑著跟安德雷娜打招呼，安德雷娜和巴喬也算是青梅竹馬了，他們當年念的是同一所學校，安德雷娜比巴喬要高一個年紀。從14歲開始，他們就相愛了，感情一直很穩定。瑪麗亞比巴喬小十歲，當年巴喬剛跟安德雷娜談戀愛的時候，還會帶著小小的瑪麗亞一起去。可以說很長時間，瑪麗亞都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小電燈泡，對於他們兩人的愛情，瑪麗亞可能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最有發言權的那個了。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安德雷娜跟瑪麗亞之間關係一直很好。所以當聽到電話里傳來小姑子的聲音之後，安德雷娜也笑了起來。「瑪麗亞你好嗎？瓦倫汀娜和馬蒂亞都很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他們？」
「恐怕我暫時是不可能了，親愛的安德雷娜。」瑪麗亞笑著說，她也很想念哥哥家的那兩個小寶貝。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而且哥哥姐姐們都比她大不少，這也導致她的好幾個侄子、侄女的年紀都比她還要大，所以對於比她年紀小，看著長大的侄子和侄女她是格外稀罕的。
「親愛的？」安德雷娜剛想問瑪麗亞為什麼不回義大利，巴喬已經走了過來，他疑惑的看了眼妻子手上的電話。
「是瑪麗亞的。」安德雷娜將話筒交給巴喬，並把空間留給這對兄妹。
「嗨，羅伯特。」瑪麗亞笑著跟自家哥哥打招呼。
「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決定了嗎？」巴喬也很希望瑪麗亞能回義大利工作，這樣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可以好好照顧瑪麗亞。不過他也很尊重瑪麗亞自己的選擇，所以才會託了巴蒂的關係，給瑪麗亞在美國介紹了一份工作。
「我很抱歉，羅伯特。」瑪麗亞有些歉疚的說道，她知道自己哥哥從來都是個高傲的人，從來不願意去求人，可是為了給她找一份工作，還是去拖了關係。「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你找到了工作？是什麼樣的工作？老闆怎麼樣？同事怎麼樣？安全嗎？」巴喬對於妹妹沒有選擇自己介紹的工作並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小妹妹自己找到的工作是否安全，於是一下子問了一堆的問題。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很獨立，當年一個人決定了去美國留學，到了美國之後也一向報喜不報憂。
瑪麗亞不由得笑了起來，果然是最疼愛的哥哥。「放心好了，是著名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我已經跟沃倫·巴菲特先生見過面了，他對我很滿意。」瑪麗亞也絕口不提自己找工作的過程中遇到的那些艱辛，報喜不報憂。
巴菲特的大名還是很有說服力的，至少巴喬已經放下心來，他又問了瑪麗亞幾個問題，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心裡又升起了對自家妹妹如此能幹的驕傲感來：「我的瑪麗亞還是這麼優秀。」
瑪麗亞的臉有些紅了，不過還升起了滿滿的感動，果然只有家人才會無條件的支持她，相信她。
等到心滿意足的掛斷電話，瑪麗亞猶豫了一下，決定打給兩位好友艾利和米婭，跟她們一起分享這個好消息。
果然電話中，兩位好友都對她找到工作感到高興，特別還是那麼一家公司，在聽到她跟巴菲特見過一面之後，更是激動不已，艾利還在電話那頭尖叫起來。
在結束了和朋友們的電話之後，瑪麗亞終於要打通那個男人的電話了。她覺得自己找到工作的事情對於之前的那幾個電話打給的人來說都是喜訊，可是對這個男人來說就未必了。
不過還沒等瑪麗亞把電話打過去，因扎吉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
「瑪麗亞你公寓里的電話一直佔線。」電話一接通，因扎吉就直接點出了這點來。
聽到因扎吉的聲音，瑪麗亞有一種心虛的感覺。「我剛才跟艾利她們講電話時間稍微長了一點。」
「哦，女孩子們之間的電話。」因扎吉瞭然的說道。
「看來我們的因扎吉先生對於這種女孩子之間的電話很了解？」
因扎吉語塞了，瑪麗亞難道是打算翻舊帳？他在跟瑪麗亞結婚之前確實是個花花公子的，只不過在結婚之後他可是很老實的，弄得那些記者們都懷疑他在搞什麼陰謀了。上次他只不過和幾個隊友一起出去搞了個集體活動，就差點被扣上了「花花公子轉性對同性有了興趣」的帽子。
關於對女孩子的質疑，解決的一個好方法就是轉移話題。很顯然花花公子對於這一套很擅長：「那個，我今天去商場轉了轉，你喜歡什麼樣的床單？」他其實打這一通電話就是想詢問一下瑪麗亞對於傢俱擺設有什麼要求，他打算在瑪麗亞到來之前好好布置一下公寓的，畢竟單身漢和二人世界的甜蜜小家的感覺是不同的。
這下子輪到瑪麗亞語塞了：「那個，我可能聖誕節的時候不能回去了。」雖然她也有聖誕假期，只不過她畢竟是新人，打算趁著聖誕假期的時候多啃一啃公司的文件，更好的了解這個公司的運營情況。
電話那一頭沉默了下來，良久才傳來了因扎吉的聲音：「你找到了工作了？」
「嗯。」瑪麗亞覺得自己在因扎吉面前的氣場似乎一下子弱了下來。
「什麼樣的一份工作？」
「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嗯，是沃倫·巴菲特先生的公司，我今天剛剛跟他見過一面。」瑪麗亞覺得自己好像是面對以前學校里的教導主任一樣，一下子把自己今天的面試情形交代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因扎吉沉默了一下，很快他就調適好了自己的心情，語氣變得輕快。「那真是很可惜，原本我打算在主場對陣拉齊奧的時候用進球為你送上一份生日禮物的。」瑪麗亞的生日當天沒有意甲的比賽，不過在之前的兩三天正好是尤文圖斯對拉齊奧的比賽，因扎吉原先計劃的很好，瑪麗亞要是提前回到義大利的話，他就為瑪麗亞準備那場的球票，然後努力爭取一個進球，再把這個進球當成生日禮物送給瑪麗亞。
這下子輪到瑪麗亞沉默了：「我很抱歉。」她只能歉意的說。
接下來兩個人都沉默下來，最後因扎吉才開口：「雖然你不能在現場看，不過我想你可以在電視轉播中看到，雖然我不知道美國會不會有頻道轉播這場比賽，而且我覺得沒有你的現場加油，我真的很缺少一份進球的自信心。」
對於此，瑪麗亞只能重複了一句：「我很抱歉。」一向在因扎吉面前很強勢的她難得有些氣弱。
這通電話打到最後，兩個人都有些意興闌珊。
放下電話，瑪麗亞有些安靜的坐在那裡，她今天因為找到一份十分合心意的工作的興奮勁一下子沒有了，因為她愛的男人很不高興。
同樣的，因扎吉那邊也不太高興。直到這通電話前，他都一直在考慮怎麼跟瑪麗亞度過一段美好的日子。
「我似乎把婚姻想的太簡單了。」因扎吉摸著掛在脖子上的婚戒自言自語道。他雖然花心，可是也希望組建自己的家庭，希望辛苦訓練了一天回到家，能夠看到美麗的妻子為自己準備好了晚飯，準備好了洗澡水，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結婚跟沒結婚沒有區別，依然過著單身漢的日子。
也許瑪麗亞和因扎吉婚後的第二次危機已經不期而至了，之所以說第二次，大概在新婚之夜討論離婚應該算是他們第一次的危機了。
第二天，瑪麗亞趴在電話旁，結果過了每天預定的通話時間很久，那通期待的電話也沒有響起。看了看時間，瑪麗亞又給因扎吉留了半個小時時間。
盯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瑪麗亞終於在半小時走完之後立刻抓起電話打了過去。她沒有那種你不打給我，我就不打給你的矜持想法，對她來說，有事情在第一時間說清楚是最好的選擇。
因扎吉沒有想到瑪麗亞會打電話過來，他們更多的時候都是他打給瑪麗亞的。雖然他清楚瑪麗亞的家境應該不錯，長途電話錢也是小意思，可是作為男人，他覺得這筆錢應該由他出。
「對不起。」瑪麗亞沒等因扎吉開口，直接就先道歉。「我為我的失約感到抱歉，請相信我，我之前是確實做過計劃，確確實實打算好了過幾天回去的。只不過我剛剛找到這份工作，這份工作很不錯，我很看好它的未來發展，所以我需要你能體諒我，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到工作上。如果——」瑪麗亞猶豫了一下，她下一句話是「如果你覺得我無法盡到妻子的義務的話，我們可以考慮離婚。」只不過已經說過一次離婚的她，這一次反而不太想這句話了。
因扎吉有些驚訝，他以前遇到的姑娘一鬧點小矛盾就要男孩子們想盡辦法去哄，哪怕不是男孩子的錯誤也是一樣。可是瑪麗亞真是出乎他的想象，該認錯的時候就會認錯，該堅持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就會堅持。
因扎吉不由得笑了起來，似乎跟瑪麗亞相處起來總是會有新奇的體驗。
「我昨天其實更多的是有些沮喪，」因扎吉緩緩的開口，透過話筒，他似乎聽到了對面那個姑娘的輕輕的呼吸聲。
「對不起。」瑪麗亞再次道歉，她知道因扎吉的沮喪都是由她造成的。
「事實上我想了很久，想要怎麼送給你一份生日禮物，只不過我現在決定了，你的生物禮物——」因扎吉賣了個關子，「被延遲了。」
「啊？」瑪麗亞有些驚愣。
「我原先是打算放到12月7號的對拉齊奧的比賽中為你慶祝生日的，不過這一次我決定延遲到12號的比賽中，作為你放了我鴿子的懲罰。」因扎吉覺得自己自從遇到這姑娘之後經常會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瑪麗亞鬆了口氣，聽因扎吉的聲音他已經不在生氣了。「那我會在那天守在電視機前等待你的生日禮物。」
臨近聖誕節，冬歇期即將到來的意甲賽場上也充滿著節日的氛圍，球員們在進球后的慶祝動作也各有特色。在12月7日的意甲比賽中，巴喬就在進球后掀起球衣露出裡面寫在汗衫上的字——「生日快樂，親愛的！」
賽后採訪他時，他對媒體說，那是為他的妹妹送上的生日祝福。對於巴喬的妹妹，曾經很久以前媒體有拍過這對兄妹同進同出的情景，只不過那還是瑪麗亞很小的時候的事，對於長成大姑娘的瑪麗亞媒體還有一家能夠拍到她的照片，人們只能對巴喬一家的低調錶示敬佩，順便對那位巴喬小姐羨慕嫉妒恨了。
而在下一輪的比賽中，因扎吉在比賽中格外賣力，也為自己拼了一個進球出來。在進球后，他興奮的滿場奔跑，然後跑到攝像機前沖著鏡頭比了個心形，並且還做了個飛吻。「這是送給你的！」他大聲的對著鏡頭嘶喊著，即使此刻他的面目表情猙獰，額頭青筋露出，瑪麗亞也覺得此刻的男人十分的帥氣。
因扎吉的慶祝動作有很多，這一次的慶祝動作被解讀給送給電視機前的球迷，不過瑪麗亞清楚的知道那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鑒於她不想暴露自己在媒體面前，因扎吉沒有像巴喬那樣大方的說明，也不能在球衣下面寫字，只能用含蓄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方式慶祝。
不過即使是這樣，瑪麗亞也很感動。她以前也經常從巴喬那裡得到這樣的祝福，不過哥哥的祝福和丈夫的祝福還是不同的，起碼感動的程度是不一樣的。
瑪麗亞想了想，又翻了下自己的行事曆，她會在聖誕假期的前兩天多趕點時間把需要看的文件都看完，然後就可以用剩下的時間趕回義大利去。「我想訂一張機票，是飛義大利的，時間是……」瑪麗亞拿起電話立刻訂起機票。
不過當瑪麗亞收拾好行禮準備去機場的時候，她卻接到了因扎吉的電話：「親愛的，我到了肯尼迪國際機場。」
在她差一點飛回義大利的時候，因扎吉卻飛來了美國，差一點他們就錯過了，不過好在沒有真正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