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觀心

  「小爬蟲，是你？」曳奇的獨眼中迸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是我。」吳缺從曳奇的腳底閃身出來，朝曳奇招手說道。


  「小爬蟲，海風暴爆發時，你到底跑去哪了？」曳奇大聲問道。


  「我去了無念宮。」吳缺如實回答。


  「無念宮？」曳奇恍然大悟，憤怒咆哮：「狡猾的爬蟲，你是不是把我的翠玉髓獻給了無念大人！？」


  「我沒有！」吳缺立刻否認。


  「沒有？」曳奇目光柔和下來，但是依舊滿臉疑惑：「沒有的話，無念大人怎麼會叫我在這裡等你？」


  「無念叫你在這裡等我？」雖然心中早有潛念，吳缺依舊嚇了一大跳，吃驚問道。


  「你身上『心眼』氣息如此強烈，不是等你，還能是誰？」曳奇斜睨著吳缺，冷然說道。


  吳缺心中暗暗叫苦，靜下心來仔細探查，直覺一種隱隱的陰冷氣息不斷從曳奇天眼傳出，和自己錨天地內那隻無念「心眼」暗影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模一樣。


  原來這就是無念「心眼」的氣息！


  吳缺厚著臉皮，兀自狡辯道：「曳奇大人，我還有其它事情，等辦完事情之後，我自己會去找無念大人，不用你送。」


  「來吧，古怪的小爬蟲，你已經讓我等得太久！快到我眼前來，讓我好好看看你那迷人的心！」一個呢喃的聲音突然從吳缺錨天地內「心眼」暗影中傳了出來。


  無念的「心眼」傳音，同時在曳奇心中響起。


  曳奇不敢拖延，強大的空間之力瞬間迸發，裹挾著吳缺衝進空間通道。


  吳缺無可奈何，被曳奇帶著通過了空間通道，再一次來到無波湖邊。


  大大小小的異魔，在新建的曳奇宮和無波湖之間忙碌著；曳奇沒有停留，帶著吳缺沿著無波湖疾行，經過了重建的海風營，來到了藍光瑩瑩的無念宮。


  強烈的感覺，從「心眼」暗影中傳出，吳缺知道，無念就在宮中。


  「曳奇大人！」無念宮門前守衛大聲和曳奇打著招呼。


  曳奇放下吳缺，朝無念宮躬身行禮；一隻「心眼」暗影從曳奇額頭逸出，飛進無念宮，消失不見。


  曳奇轉身離去；長著奇異犄角的無念宮守衛好奇地打量吳缺。


  吳缺昂著頭，大步走進無念宮。


  宮中異魔並不多，因為絕大部分異魔都在忙著給無念宮的外牆塗抹無波湖的湖水。


  「來，快到這裡來！」無念的聲音繼續從「心眼」暗影中傳來。


  不用無念傳音，吳缺也知道去哪裡，那從「心眼」暗影傳出來的、越來越強烈的玄妙波動，已經明白無誤地指示了他應該去的地方。


  懷著忐忑的心情，吳缺來到了無念宮正中那個小湖邊。


  他抬頭望向湖對岸，岸邊一座小小的石屋中，一個人也正抬頭望著他，正是小非。


  「吳缺哥，怎麼是你？」小非滿臉驚訝和焦急，同時又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吳缺望著小非，想要說點什麼，張著大嘴，心神激蕩之下，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循著那令人顫慄的恐怖氣息，吳缺慢慢低頭，望向小湖湖面。


  濃濃的暗影，從小湖深處升起；暗影不斷翻滾涌動，似乎隨時都會破湖而出，吞噬一切。


  可是暗影卻並沒有衝出，它就在湖中，隔著平靜的湖面，死死盯著吳缺，如同洪荒猛獸。


  望著深邃無底的小湖，吳缺驚訝地喃喃自語：「原來你住在無波湖中！」因為緊張，聲音微微顫抖。


  湖面之下，暗影翻滾，露出一隻巨大的「心眼」，這隻「心眼」雖然並沒有睜開，吳缺卻覺得自己已經被它看了個通透。


  「小爬蟲，你叫吳缺？」無念的聲音從湖面和錨天地內的「心眼」暗影中同時傳來。


  吳缺點了點頭，見無念語氣還算平靜，緊張的心情略有放鬆。


  「你這心，從何而來？」無念問道。


  吳缺聽不懂無念這話是什麼意思，隨口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這顆漂浮不定的毀滅之心，從何而來？」無念重複道。


  吳缺還是沒聽懂，但是他感覺到無念似乎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於是順口說道：「我生來如此。」


  「生來如此？這怎麼可能？」無念驚愕大叫。


  「什麼叫毀滅之心？」吳缺想了想，問道。


  無念盯著吳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再出聲，默然良久。


  「他沒有說謊，他既然真的不知道！」無念茫然的聲音突兀響起，接著又變成憤怒咆哮：「你為什麼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騎牛老頭布下的棋子！？」


  吳缺嚇了一大跳，下意識連退了好幾步。


  「來，安靜的坐下，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心。」無念語氣一轉，又說道。


  「想要看我的心，除非你將小非還給我！」吳缺強按住心中恐懼，大聲說道。


  說著，吳缺抬眼望向湖對岸的小非。


  「呵呵，是嗎？還有沒有其它條件呢？」無念冷然一笑，竟然沒有發怒，調侃道。


  「其它條件？」吳缺心中隱隱覺得，自己來這裡，似乎、應該還有其它目的，可那到底是什麼呢？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他撓撓腦袋，突然想起一事，於是說道：「你和千靈道兄約定的大戰，能不能取消？」


  無念明顯愣了好久，方才詫異問道：「為什麼要取消？」


  吳缺胸脯一挺，大聲說道：「我們有萬億之巨，你們才有多少？我勸你們與其做無畏的抵抗，還不如早點取消這大戰。」


  「哈哈哈哈……」無念再也忍不住，縱聲大笑，笑聲震天，連無波湖的湖面，也都隨著這笑聲微微蕩漾。


  無念宮內外的異魔們全都莫名驚詫，紛紛轉頭觀望。


  「看來，這顆毀滅之心，還完全沒有盛開。感謝偉大的無法大人，讓這絕妙的禮物出現在我眼前！」激蕩的笑聲中，又響起無念的喃喃自語。


  強烈的恐懼如浪湧起，湖面下無念那隻眼睛猛然睜開。


  隨著這眼睛睜開，千萬隻「心眼」暗影憑空而現，像潮水一樣湧向吳缺。


  吳缺想要閃躲，卻一動不能動；他心念閃動，用星門牢牢封住自己天眼。


  「心眼」暗影無視一切阻礙，閃念之間，已經衝進他識海，然後湧入錨天地。


  如同潮水湧入錨天地的「心眼」暗影，全都和之前那隻「心眼」暗影合為一體，變成一隻完全凝實的「心眼」。


  就在這一瞬間，異樣而強烈的情緒突然湧上吳缺心頭：那是一種極度渴望、極度驚喜又滿懷疑惑的複雜情緒。


  這是無念的情緒！短暫的錯愕之後，吳缺猛然驚覺：他和無念，已經通過這「心眼」，完全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緒。


  其實，作為「心眼」的主人，無念早就能通過那一隻「心眼」暗影感受到吳缺的情緒了，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吳缺並沒有說謊。


  「心眼」暗影完全凝實之後，猛然睜開，再次望向吳缺那不斷推演、變化的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