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不歸

  腳下這顆！？吳缺瞬間如被雷擊。


  「哈哈，這麼富有生機的初生大星，作為修行之禮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朱弦突然張臂仰頭大笑：「幻空，你說是嗎？」


  暴風驟起，「唰」，夜星城的竹海以弈心亭為中心，如浪倒伏。


  吳缺身子一晃，差點被吹出涼亭，慌忙用手撐住石桌，方才穩住身形。


  整個天地回蕩著驚雷般的聲響：幻空，你說是嗎、是嗎……


  幻空？她在和誰說話呢？吳缺不禁愕然。


  「想要煉製夜星城？真是痴心妄想！」另一個驚雷突然從天而降，如同高山崩塌般滾滾而來。


  吳缺身子一撲，腦袋「嘭」地一聲重重撞在身前石桌上，眼冒金星。


  他勉強抬頭，望向亭外。


  亭外夜空中，一大團密雲不斷翻滾，那驚雷，正是從密雲中來。


  隨著密雲翻滾，無形的浪潮不斷湧來。


  這是空間浪潮！那翻滾的密雲，也不是雲，而是翻滾的空間！吳缺猛然驚覺。


  「痴心妄想？今天即便是千靈在此，這星，我也摘定了！」朱弦一甩長袖，身子迎著空間浪潮冉冉升起。


  「哈哈，要是千靈道兄在此，哪還有你說話的份！？朱弦，我勸你不要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驚雷般的聲音繼續從密雲中傳來。


  「不歸路？七彩走的，可是歸路？我師尊兀離走的，可是歸路？幻空，你以為你走的，就是歸路！？」朱弦一手指天，聲碎山河。


  「你！？」空間密雲中的幻空被朱弦噎住，稍停，語氣漸緩：「你師尊兀離，乃是隕落在異魔之手。你等不為師尊報仇，反而自甘墮入魔道，為何如此糊塗？」


  墮入魔道？她也是異魔？莫名的失落，從吳缺心底湧起。


  「異魔？師尊乃是為了七彩、千靈和你們這些膽小鬼，方才隕落！千靈、還有幻空你、你們這些衰神，統統都要為此付出代價！」朱弦厲聲駁斥，左手一晃，一架青色古琴一閃而現。


  古琴七弦，每一弦都鮮紅似血。


  「你真要一戰？」幻空似乎也被激怒了。


  「廢話！今天誰敢阻止我給我徒弟準備修行之禮，誰就得隕落！」朱弦高高舉起的右手指尖霹靂狂舞，照亮了這翻滾的夜。


  喂喂，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徒弟了！？吳缺正想要反駁，幻空驚雷般的聲音又已經響起：「修行之禮？你不過是想收了夜星城，慢慢搜尋淵古傳人罷了。」


  「夜星城，和夜星城上的淵古傳人，都是我的。擋我者，滅！」朱弦氣勢之盛，撼天動地，右手一閃，揮向鮮紅的琴弦。


  「是嗎？這麼說，他們，你也不顧了？」幻空說話間，翻滾的空間密雲中突然露出幾張臉。


  這不是五韻、六翌和七羽嗎！？吳缺十分驚訝。


  「弦姐，救我！」五韻、六翌和七羽一齊大叫。


  朱弦拂向琴弦的手猛然停頓。


  「留下金竹、金蓮和夜星城，你就可以帶他們走！」幻空開出了條件，三個換三個，看來他早已經想好了。


  空間浪潮稍停，天地陷入短暫的平靜。


  朱弦目光如電，望向空間密雲中的五韻，稍停，突然冷然說道：「五韻，你三番五次違背我的訓令，私自將星路一曲教給男子，死有餘辜。」


  五韻頓時大驚，連忙分辨：「弦姐，我那樣做，全是為了你啊！」


  朱弦毫不理會，又望向六翌，冷然道：「六翌，如果我陷入險境，又沒有真神令，你會救我嗎？」


  「我……」六翌張口結舌。


  朱弦又望向七羽：「七羽，你說，是帶著淵古傳人去見無念重要，還是救你們更重要？」


  七羽張著大嘴，眼中閃過絕望之色。


  「異魔，竟然連自己的師弟師妹們都不要了！」幻空憤怒又無奈的聲音響起。


  「師尊已死。從我們追隨無念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再是同門。」朱弦聲如寒冰，心似玄鐵。


  「朱弦，你不要逼人太甚！你我一動手，十個夜星城也毀了，你也休想找到淵古傳人。」幻空收了五韻三人，繼續勸說。


  「哈哈，說得也是，星星雖多，像夜星城這麼好的又上哪裡找去？幻空，既然你也想要那淵古傳人，下手可得悠著點。要是一不小心打碎了他，可不能賴我啊！」朱弦一邊說著，右手突然在琴弦上一撥。


  一道暗紅的光芒，從琴弦上無聲閃現，射向那翻滾的空間雲團。


  「來吧，讓我看看你墮入魔道后的真正實力！」幻空終於打消了幻想，空間雲團劇烈翻滾，卷向射來的光芒閃電。


  閃念之間，暗紅的光芒已經沒入空間雲團。


  劇烈翻滾的雲團瞬間靜止，整個這一方天地，也跟著凝滯。


  一瞬之後，靜止的空間雲團突然一鼓，光芒迸射，然後雲團猛然炸開，化作無數空間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於此同時，吳缺識海之中同步響起一個驚天錨雷，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連那無時不刻都在演化的錨天地也都瞬間停滯。


  吳缺身子一軟，歪倒在石桌上，茫然的雙眼內一片暗紅。


  漫射的空間碎片所到之處，影竹、翠竹、山石……一切皆成粉塵。


  空間浪潮湧過，金竹峰上的山峰和竹林，就像幻像一樣瞬間消失，不見了一大片。


  朱弦右手輕輕一揮，朝她激射而來的空間碎片紛紛變向，她身後的弈心亭沒有被波及到。


  吳缺眨了眨眼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轉頭四望。


  當他看到亭外一切突然隨風消逝時，猛然驚醒，縱身一躍，飛向湖邊。


  一眼看到雜草叢中那株小小的竹子和幾片碧綠的蓮葉，吳缺長舒了一口氣。


  「噗噗噗……」空間碎片不斷切入吳缺身體，將他血肉化作煙塵。


  吳缺繃緊三陽錨，以「萬星鎖關」牢牢護住全身關竅。


  朱弦聽得身後異響，錨力一掃，見吳缺突然從安全的涼亭中沖了出來，再次揮手，將射向湖邊的空間碎片也一起擊飛。


  在漫天激射的空間碎片間，有絲絲黑光閃過，回到朱弦天眼。


  空間雲團炸飛之後，露出了手持碧玉盤、頭髮虯節、渾身肌肉鼓起的幻空真神。


  「想不到無念竟然連錨雷都教給了你。來來來，我看你還能炸幾雷！」幻空朝朱弦連連招手，同時身影一閃，沖向高空。


  「你不要亂跑，等我滅了這幻空，再給你摘星！」朱弦回頭囑咐吳缺，跟著也沖向高空。


  朱弦這語氣、這神態，就像忙亂的媽媽在囑咐她那調皮的孩子。吳缺茫然望著空中那漸漸朦朧的紅色背影，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