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船影
張雪主一邊說著，突然用力一扳船槳，小船瞬間加速，如飛般朝濃霧深處衝去；吳缺、大黑和雪狼，猝不及防，差點全都落水。
「不好，他們加速了，快追！」身後傳來緊張地呼喊和激烈的船槳拍擊聲。
「看不到他們了！我們追不上！快去稟告聖王！快！快！」原本追得最近的一艘小船，著急大喊。
……
古鑰湖的濃霧遮天蔽日、如雲翻滾；隱隱的波濤聲、驚雷聲，不斷傳來，如同潛伏在密林深處猛獸的怒吼。
激流開始增多，波浪已有一人多高，暗礁和島嶼不時從吳缺眼前閃過。
由於宛若實質的濃霧極大的影響了視線，張雪主划槳前進的速度又極快，好幾次小船都是和波浪迎面相撞，破浪而出，兩人兩狼加袋子里的小黑，已經全都濕透。
難怪古鑰城有那麼多賣水路圖的。
一想到水路圖，吳缺忍不住大聲抱怨：「喂，我說雪兒，花了那麼多黑錢，買了那麼多水路圖，你就不能挑一條好點的路線嗎？」
張雪主一邊划槳，一邊冷冷說道：「難道，你覺得我挑的這條路線不好？」
吳缺隨口「啊、啊、哦、哦」，轉頭假意觀察湖面情況，企圖矇混過關。
「到底好不好！？」張雪主猛然一槳，小船突然跳起，越過一個低矮的礁石，又「撲通」一聲落在湖裡，繼續前行。
湖面礁石、激流從眼中一閃而過，吳缺突然靈光一閃，大聲說道：「好！具有『強大導航功能』的水路圖，就是好啊！」
「咦？」張雪主回頭看了一眼吳缺，眼中閃過驚訝和讚賞的光芒。
張雪主竟然是在按照那魚攤小伙買一送一的水路圖路線前進！
吳缺越仔細觀察、認真對比，心裡的驚訝就越發濃烈：那張水路圖空白處那些毫不起眼的斑斑點點，竟然並不是無意染上的污點；上面每一個斑點，原來都精確對應著湖中某一個暗礁、小島或漩渦！
難道那圖真是千代祖傳？
「雪兒，你怎麼知道這個水路圖最好呢？」吳缺忍不住問道。
張雪主鄙夷望了吳缺一眼：「人家橫幅上那麼大四個字，『千代祖傳』，沒看到嗎？」
「呃……」吳缺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詞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
濃霧中沒有日月，也難辨方向，吳缺全靠感覺判斷時間的流逝。
張雪主至少已經一刻不停地劃了一天一夜，吳缺幾次提出換他來划，可是張雪主卻毫不理睬，反而越划越快，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越過一處電閃雷鳴、濁浪滔天的水域后，小船進入了一片密集的島嶼區。
按照那「千代祖傳」、具有「強大導航功能」的水路圖所繪，這片島嶼，是通向古鑰湖中心的最後一片大區域。
這一片島嶼區，雖然波浪不是太高，但由於島嶼的阻礙，沒法劃得太快，張雪主終於將兩隻船槳交給了吳缺，自己坐在船中閉目休息。
吳缺按照腦海中的水路圖路線，在島嶼間奮力穿梭前行。
划著划著，肚子又餓了，吳缺知道，自己已經劃了大半天；前方電閃雷鳴，吳缺猛然一槳，從一座島嶼一塊巨大的懸空礁石下穿過。
按照水路圖所繪，他們應該已經穿過最後一片島嶼水域，到達了古鑰湖中心。
「到了？」張雪主睜開雙眼。
吳缺放下槳，起身四望，說道：「到了。咦，不對！」
張雪主聽到吳缺驚呼，仔細一觀察，也忍不住驚訝說道：「這是哪裡？我們怎麼還在原地？小缺，你怎麼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懶！？」
吳缺張口結舌：「我……」
「算了，算了，還是讓我來！」張雪主一把搶過吳缺手中雙槳。
吳缺只好鬱悶地坐下來，打起精神、鼓著眼睛留意小船周圍的景物：他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裡划錯了方向。
張雪主目光炯炯，劃得十分小心慎重，在島嶼間勻速穿行。
「嘩！嘩！嘩……」前方突然傳來古怪的聲音。
吳缺和張雪主全都大吃一驚，睜大眼睛朝前面望去。
前方濃霧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艘小船，船上的人影，正在奮力划槳。
竟然有人搶在了他們前頭！而且這小船前進的路線，正是魚攤小販那水路圖上的路線！
張雪主眼中光芒大盛，猛然一槳，全速朝前面那艘小船追去。
前面的小船聽到後面的划槳聲，也突然加速。
張雪主貝牙輕咬，每一槳下去，小船都如同貼著水面在飛行。
可是前面的小船極為厲害，不管張雪主怎麼加速，竟然沒法和它縮短哪怕一步的距離！
「嘩嘩！嘩嘩……」兩艘小船，在島嶼間飛速穿行，看得吳缺目瞪口呆。
不知道追了多久，「咔擦」，一道閃電，在濃霧中閃過。
前方船影一閃，沖了出去；張雪主猛然一槳，小船瞬間飛起，越過一塊懸空礁石，也跟著沖了出去，「撲通」落在水面。
「咔擦」，閃電再起，前面船影一閃，衝進濃霧，從吳缺和張雪主的視線中徹底消失。
張雪主見沒法追趕，停下了手中雙槳。
吳缺轉頭四望，驚訝喊道：「這是哪裡？我們怎麼還在原地？雪兒，你怎麼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懶！？」
張雪主轉頭觀察，眼睛睜得溜圓：「怎麼回事？怎麼我剛才只顧著追人，忘記路線了？」
「算了，算了，還是讓我來！」吳缺又一把從張雪主手中搶過雙槳。
於是，兩人第三次、從同一個地點、划進了這片廣闊的島嶼區。
和上次張雪主一樣，吳缺這次也劃得十分仔細，確保自己每一槳都在按照「導航」的方向前進。
「我就不信這次還會划錯路線！」有了前面兩次的經驗，吳缺信心十足。
「嘩！嘩！嘩……」前方突然又傳來划槳的聲音。
濃霧中，一艘小船，正在他們前方前進！
張雪主劈手奪過吳缺手中雙槳。
「嘩……嘩……嘩……」微弱的划槳聲，從更遠方傳來。
這一次，劃在他們前面的，竟然不止一艘，而是兩艘；也許，更多！
張雪主獃獃望著前方濃霧中的船影，突然又將船槳塞回到吳缺手裡。
「要追嗎？」吳缺望著張雪主。
張雪主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坐到船中，說道：「隨便。」
隨便！？
吳缺心想：你都追不上，那我儘力隨便吧！
於是吳缺奮力朝前面的小船追去。
和之前張雪主一樣，無論吳缺怎麼努力，都沒法追不前面的小船，更不用說最前面只聞其聲、不見其影那一艘。
划著划著，吳缺覺得越來越疲倦，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而前面濃霧中的小船，也跟著慢了下來。
吳缺忍不住抱怨道：「雪兒，你看前面那兩艘船，我們快，他也快，我們慢，他也慢，存心氣我們的嗎？」
「撲通」，小船微微一晃。
吳缺睜著一雙朦朧睡眼，抬頭望去：張雪主，大黑和雪狼，竟然全都趴在船中，睡著了。
吳缺眼睛一開一合，腦袋一點一點，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睡過去，同時心想：「想不到你也有困的時候啊……不對！雪兒怎麼可能會困呢？我們怎麼全都困了呢？我不能睡！千萬不能睡……」
隱隱的恐懼從心底升起，可是無可抗拒的倦意依舊頑強襲來，無孔不入。
「哎，實在太累了，還是先睡一會兒吧，一小會兒就好。」吳缺在心裡安慰自己，雙手停止了划槳，眼睛慢慢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