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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花廳靜悄悄的,原本愛在這裡看書繡花的寧珞這會兒不知所蹤。


  瓔香正在整理物品,一見景昀便迎了上來,結果景昀解下的大氅問道:「侯爺今兒這麼早回來了,餓了嗎?要不要傳膳?」


  「夫人呢?」景昀有些納悶。


  瓔香小聲道:「在卧房裡休息呢,有些不太高興。」


  景昀挑了挑眉,示意她往下說。


  瓔香只好吞吞吐吐地道:「下午來了一位客人,說了些不知羞恥的話,夫人被氣到了。」


  景昀有些好笑,擺手讓她繼續做事,自己則快步朝著卧房而去。


  一進門,只見寧珞背對著門,半靠在羅漢床上,正看著窗欞外的枯樹枝發獃。


  「珞兒這是怎麼了?」景昀坐在了她的身側,俯身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不如聽我說個笑話消消氣。」


  寧珞沒什麼興緻,只是懶洋洋地道:「你能有什麼笑話。」


  「方才我進門時碰到個女的,經過我這裡的時候朝著我崴了一下,我讓了讓,她便摔倒在地,額頭起了個大青包。」景昀漫不經心地道。


  寧珞「噗嗤」一聲樂了,轉過身來瞧著他,那雙眸子亮閃閃的透出光來:「你怎麼這麼不會憐香惜玉?」


  「那難道還要扶著她不成?」景昀輕哼了一聲,「我這雙手只會替珞兒輕攏慢捻,瞧見別的姑娘,便不會動了。」


  「那她後來怎麼樣了?」寧珞忍著笑問道。


  「哭得梨花帶雨的,真不知道她在哭些什麼,我讓人扶她進了轎子打發走了,對了,她是誰啊?就是她不知羞恥惹你生氣了嗎?」景昀奇道。


  寧珞實在忍不住了,趴在景昀懷裡咯咯笑出聲來,這丁明秀也真是可憐,折騰了半天,景昀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等她笑了個夠,這才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嗔了景昀一眼:「都是你,憑空生出這麼多事來。」


  景昀叫起屈來:「怎麼這也怪我?該怪夫人的眼光太好了,找到我這麼好的相公,才有人覬覦。」


  這可真是不要臉的,寧珞拿他沒法子,只好提醒道:「這事不會影響你和於大人之間的關係吧?我下午的時候壓根兒沒給她臉。」


  「不會,而且就算是影響了那又如何?」景昀傲然道道,「在京城我們要忌那楊彥幾分,可在這裡,誰要是給你氣受,你儘管讓她受回去就好。」


  「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後要是有人覬覦你,就算是九天仙女我也嗆回去。」寧珞恨恨地道,卻還不解氣,趴在他胸膛上輕輕地咬了一口。


  這樣刁蠻的珞兒實在少見,好似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似的。


  景昀不由得感謝起那個莫名冒出來的女人來。


  他順勢吻住了寧珞,兩個人在羅漢床上纏綿了片刻,景昀在心中暗暗咒罵了一聲,不得不鬆開了環抱,低聲道:「猜猜我今日為什麼這麼早回來?」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寧珞歪著腦袋揚起眉來,分外俏皮可愛。


  「自然是好消息。」景昀笑吟吟地道。


  寧珞想了片刻,忽然一下雀躍了起來:「是不是有慧瑤的消息了?」


  「對,你知道嗎?她就和你近在咫尺,在這魯平城中。」


  寧珞到了魯平城后便想要打聽余慧瑤的下落,景昀查了官府的批文,發現余豐東被調往了昌州邊緣的一座小縣城任了縣令,離魯平城約莫有兩三天的車程。


  剛到魯平萬事忙碌,景昀也一下子抽不開身,便耽擱了好幾日,等他緩過來派人去了那縣城去接余慧瑤,才知道那縣城實在是太荒僻了,又是在大陳和胡族交界之處,並不安全,余豐東將她留在了魯平城。


  這一來一回耽擱了好些日子,手下的人將余慧瑤的住址查清了之後,景昀這才急匆匆地過來告訴寧珞。


  「真的嗎?她現在怎麼樣?她知道我們來了嗎?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寧珞激動地抓住了景昀的手,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


  景昀好笑地看著她:「你自己去問問不就行了?」


  「我現在就去……」寧珞有些興奮,卻又遲疑了片刻,「我得去換身衣服,還有,給慧瑤帶的禮物要整一整……」


  「不如好好整理一下明天再去,」景昀提醒她道,「別忘了你還有重要的任務。」


  臨行前鄒澤林千叮萬囑,讓寧珞一定要想法子好好替他談談口風,想必這會兒正在京城翹首以盼她的書信呢。


  寧珞想了想道:「說的也是,你說,若是慧瑤真的不喜歡他,我們要不要照實告訴他?」


  她一開始也是不信鄒澤林的,可見他這一年來一直頂著家中的壓力不肯成親,倒也信了這位風流倜儻的鄒大才子有這麼幾分真心,女人家到底心軟,也不願看到鄒澤林為情心碎神傷。


  「照實說就是,長痛不如短痛,痛徹心扉傷過一次,他可能就會拋卻了這執念了吧。」景昀輕嘆了一聲道。


  翌日,寧珞便收拾好東西,一路興緻勃勃地往景昀給的那個住址而去。


  惠安巷在城東,鬧中取靜,裡面一溜兒開著三四家學館和棋室,寧珞下了馬車,便聽到一陣孩童朗朗的讀書聲,她不由得駐足聽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余慧瑤開的棋室在巷子的裡面,毗鄰其中一家學館,門面簡陋卻大方,掛著「爛柯棋館」的牌匾。這間民居被隔成前後兩進,前面作為余慧瑤教孩童下棋的棋室,後面則是她和兩名僕婦居住的地方。


  敲了兩下門,寧珞見裡面沒什麼反應便推門而入,前院收拾得很是乾淨,兩邊種著些牽牛,只是此時只剩下了乾枯的藤蔓爬在籬笆上,小徑旁種了些蔬菜,雖然乾癟癟的,倒還是為這院子添了幾分生機。


  站在廊檐上透過半開的窗欞朝里看去,只見余慧瑤身穿青色蠟染小襖,正在領著三五個小童背棋經,一個大的幾個小的,都搖頭晃腦甚是迷醉的模樣,寧珞看得有趣,抬手在窗欞上敲了敲。


  余慧瑤這才聽到,朝著外面張望了兩下,卻看不出是誰,脆脆地叫了一聲:「誰啊?吳嫂,有客人來了。」


  一個中年僕婦側屋走了出來,一邊擦著手一邊招呼道:「這位夫人是想來學棋的吧?孩子多大了?我家姑娘是從京城過來的國手,棋藝好著呢,那邊的大才子都比不過她……」


  寧珞噗嗤笑出聲來,這鄒澤林也真夠倒霉的,這事都被宣揚到邊城來了。她正色道:「對,我正是慕名而來,不過我還沒有孩子,想自己學,不知道余姑娘肯賜教否?」


  裡面的背誦聲一下子斷了,門「吱呀」一聲開了,余慧瑤幾乎是從裡面沖了出來,一下子到了寧珞面前,驚喜交加:「珞妹妹,是你!你真的到這魯平城來了!」


  寧珞哼了一聲,假意生氣道:「你還知道是我啊,要不是我查到了你的行蹤,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見我了?」


  「哪有!」余慧瑤叫起屈來,「我現在就在這方寸之地眼閉耳塞,前幾天才剛聽說我們這裡的都督換了人了,說是從京城來的,是一個什麼侯爺,我正想著去打聽打聽是誰,你便來了。」


  寧珞愣了愣,狐疑地問:「怎麼,澤林他沒有寫信和你說嗎?」


  就算是這信慢一些,從下了聖旨到現在也有了三四個月了,余慧瑤怎麼會還不知道他們的到來?


  一聽這話,余慧瑤嘴角的笑容滯了滯,岔開了話題道:「珞妹妹,你先在裡面坐一坐,等我把這課上完,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好,我在屋裡轉一圈,你先忙。」寧珞善解人意地道。


  那吳嫂將寧珞引到了後院,寧珞問了她幾句,大致了解了一點余慧瑤的現狀。這家棋室已經開了有三個來月了,是余慧瑤閑暇無事用來打發時間的,一開始沒什麼人,幸好旁邊的一家書館在城中小有名氣,介紹了好幾個棋童過來,又有幾個城中的名士見余慧瑤起了這麼一個「爛柯」的名號甚為不服,挑戰了幾場,卻被余慧瑤殺得片甲不留,這下便打出了旗號,學棋的孩童日漸多了起來,還時常會有人上門討教。


  「慧瑤真是厲害,」寧珞欽佩地道,「就算到了這邊城也能殺出一片天來。」


  吳嫂卻看上去並不開心,嘆了一口氣道:「夫人,不瞞你說,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我家姑娘這都快十七了,怎麼能這樣一直拋頭露面啊?老爺也是太寵著她了,就這樣讓她亂來,到時候還怎麼許個好婆家?咱們好歹也是官家姑娘,雖然現在不是什麼大官了,也是個縣令之女,可那些好人家一聽是在外頭開棋室的,還不都得避開了?可憐我家夫人去得早,那個姓徐的又是個負心薄倖的……」


  她擦了一把眼角,傷感了起來。


  「怎麼會呢?」寧珞安慰道,「慧瑤秀外慧中,那些俗世男子哪裡懂得她的好,說不準前邊就有好姻緣在等著呢。」


  「但願吧,」吳嫂雙掌合十,「我家夫人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姑娘啊,一定要狠狠地往那姓許的臉上扇上一巴掌!」


  屋外一陣輕笑傳來,余慧瑤跨門而入,搖頭笑道:「吳嫂你又在念叨那件事了嗎?你再這樣念念不忘,讓他們徐家知道了,扇的可就是我們自己的巴掌了。」


  吳嫂連忙道:「好好好,我就是這麼隨便一說,早就把他們給忘了。你們聊,我去替你們準備點吃的。」


  余慧瑤瞧著她的背影,搖頭笑道:「她們總是為了我操心,其實要我說,我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寧珞一把把她拉了過來,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和在京城時相比,余慧瑤的皮膚看上去粗糙了好多,不過眉宇間卻洒脫依然,並沒有落魄流離的鬱郁之氣。


  寧珞這才放下心來,昨晚在心中斟酌了好久的安慰言辭頓時沒了用武之地,兩個人像從前一樣,在炕上盤腿對面而坐,一杯清茗一盤乾果,有著說不完的貼心話。


  聊了京城中那些舊友的近況,寧珞把話題自然而然地引到了鄒澤林的身上,試探著問:「他一直在等你,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倒是和我說說,我替你想個周全的法子。」


  余慧瑤沉默了片刻,起身從裡屋取出一個楠木小盒來,打開來一瞧,裡面放著厚厚的一疊信箋,卻都是沒有拆封的。


  「珞妹妹,你瞧,他的來信我都收到了,」她笑了笑道,「可我一封都沒拆,所以我都不知道你來了。過幾日便會託人全部帶回京城,以斷了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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