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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梅皇貴妃姓趙,趙家乃高祖的開國元勛,榮華勛貴,枝繁葉茂,族人無數,有好幾個都是人中俊傑,在朝中擔任要職。梅皇貴妃的祖父趙堅是其中的佼佼者,三朝為官,輔佐過三代帝王,官至太師,底下門生無數。而趙堅的堂兄趙苻勇冠三軍,被先帝賜封為驃騎大將軍,掌中南軍兵符,趙苻其後死於和北周一戰,其子趙斌子承父業,也風光過一陣,只是到底才能比不上趙苻,到了盛和帝這裡便憑著父親的餘蔭被封了太尉,統領著京畿地區的兵權。


  這個太尉甚是微妙,名義上是統領著京畿地區所有的禁軍、羽林軍等兵權,然而各軍都有自己的將領,又有盛和帝在,趙斌幾乎可以說是有名無實,趙家原本興旺的兩房便成了趙堅一房獨大。


  可能這就是趙黛雲不甘心蟄伏轉而覬覦那個鳳位的起因吧。


  寧珞奉了令旨入宮,身邊只帶了一個四葉,心中忐忑莫名。她和梅皇貴妃並無交集,實在想不出梅皇貴妃會有什麼事找她。


  入了宮門一路前行,宮廷守衛森嚴,不時有侍衛查看牙牌和令牌核對身份,一連過了三道宮門才進了內宮。寧珞原本還盼著能見到景昀一面安安心,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永安宮就在內宮的東邊,和皇后居住的上寧宮一宮之隔,一入永安宮,只見亭台樓閣華麗雍容,就連裡面伺候的宮女也都珠釵華服,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


  寧珞想起自己小時候曾經去過的上寧宮,□□皇后溫柔慈愛,身旁的人也和氣親切得很,和梅皇貴妃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梅皇貴妃正拿著花剪在園子里修剪一株山茶花,那茶花已經開得快敗了,花瓣的尖處透出了一股子腐色,幾朵殘花被剪落在了地上。


  「瞧瞧,這花開得再美,敗了就要剪了,省得再多吃養分,反倒誤了明年的花期。」梅皇貴妃自言自語道。


  這話意有所指,寧珞不敢搭話,上前見禮:「臣婦寧珞見過梅皇貴妃。」


  梅皇貴妃彷彿才看到她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幾眼笑著道:「哎呦,皇姑姑可真有福氣,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孫媳婦。」


  寧珞垂眸應道:「皇貴妃娘娘謬讚了,臣婦愧不敢當。」


  梅皇貴妃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輕笑了一聲:「珞兒怎麼這麼拘謹,都是一家人,理當多親近親近,來,陪本宮四下去走走。」


  御花園裡草木芳菲,石榴花開得正艷,偶有宮妃在花園中散步,見了梅皇貴妃都不敢怠慢,齊齊過來見禮。


  梅皇貴妃一臉矜持的笑容,一一點頭回禮,順道替寧珞介紹著:「這位是徐昭儀,是十公主的母親……那是魯婕妤……」


  她也不叫那幾個宮妃陪著,只是一路繼續親熱地拉著寧珞的手前行。


  前面傳來了一陣嬉笑聲,一名身穿石榴紅襦裙的美貌女子和幾名宮女在草地上追著蝴蝶玩耍,那女子還很年輕,約莫二十上下,腰肢柔軟、步履輕盈,梅皇貴妃見了腳步一頓,輕咳了兩聲,那女子回頭一看,立刻停下腳步整好了儀容,快步到了梅皇貴妃面前躬身見禮。


  相比剛才其他的宮妃,這位女子品級稍低,梅皇貴妃卻反倒顯得稍稍熱絡了一點,笑著道:「肖貴人倒是好興緻,只是小心些別崴了腳。」


  肖貴人恭謹地應了一聲,不敢再嬉鬧了,只是坐在一旁指揮著自己的宮女捉迷藏給她瞧。


  這位肖貴人寧珞倒也是聽說過一兩回,據說現今正得寵著,舞技妖嬈,魅惑天成,盛和帝一個月中總有兩三回要宿在她那裡,今日一見,果然成有寵妃的資本,那雙眉入鬢,眼尾輕挑,帶著無盡的風情。


  盛和帝悲痛的神情在腦中一閃而過,寧珞忽然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酸。


  她不懷疑盛和帝在俞明鈺靈前的真情流露作偽,可也覺得,俞明鈺當初沒有選擇成為盛和帝後宮三千佳麗中的一個是明智之舉。身為帝王,身不由己的事情實在太多,就好比盛和帝,就算他心中再愛俞明鈺又能如何?還不是要一個接一個地寵幸對他有用之人用以制衡外戚和朝堂?

  「她從前是個小戶人家,康寧王獻上來的,」梅皇貴妃一邊往前走,一邊悠悠地道,「自從□□皇後去了,他們家人便時不時地弄上這點小把戲。」


  寧珞頓時尷尬了起來,康寧王是太子的外家。


  「所以說,本宮最討厭的便是這種多管閑事的人,」梅皇貴妃輕哼了一聲,「珞兒想必深有體會吧?本宮倒是很佩服你,將那種狐媚子直接送出千里之外,的確不用給某些人臉。」


  腦中靈光一現,寧珞頓時明白了過來,梅皇貴妃今日破天荒撥冗將她請進宮裡,原來是因為聽到了再次走了樣的流言,這是來挑撥她和東宮的關係來了。


  那江苾月雖然走了,流言卻並未停息,反倒又生出第二個版本來,說是定雲侯世子夫人容不下世子的風流韻事,硬生生地把人送走了。


  當日畫舫上的幾位世家夫人是見過景昀懼內的模樣的,深以為然,不由加油添醋了幾把,這個版本成了第一個版本的結果,儼然成了真相。


  她哭笑不得,江苾月明明是景昀送走的,怎麼就安到了她的身上?只是這不是什麼大事,總不能上街一個個把傳流言的人抓起來下獄吧?


  景昀安慰她別太在意了,這種流言愈描愈黑,不如就靜靜地待它過去,京城中新鮮事多,什麼侯門老爺養外室被夫人抓了個正著,什麼王府棒打鴛鴦把小孫兒逼得私奔了,沒幾天大伙兒就把這事給拋到腦後跟去了;再說這流言傳得也有一個好處,不會再有人不識趣地來牽紅線說是給他添幾個紅袖知己了。


  寧珞一想也就釋然了,趙黛雲花了這麼多功夫蹦躂,卻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恩愛如常,心裡指不定怎麼吐血呢。


  沒想到,這流言倒是快平息了,趙黛雲的后招卻還在這裡等著她呢。這江苾月是太子邀約時和景昀相識,按照流言中所傳,她做的如此決絕,是不給太子和太子妃臉了。


  她的腦中一片紛雜,遲疑地道:「娘娘,這……其實臣婦……」


  「本宮明白,本宮向來不愛管這等閑事,」梅皇貴妃一臉的慈愛,「太子耳根子軟,旁人說什麼便信什麼,不過就算他生氣,過不了多久也會想明白的,你不必太過在意。」


  寧珞勉強笑了笑,應了一聲「是」。


  梅皇貴妃捻了一朵石榴花在手上把玩了片刻,漫不經心地道:「其實吧,陛下的三位皇子,浩兒的脾氣最是外露,嫉惡如仇、胸懷坦蕩,從來不愛做什麼蠅營狗苟之事,這點肖我,別看我平日里看著嚴厲,其實心裡最坦蕩明白了。珞兒和我相處久了便會明白。」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不一會兒便回到了永安宮,到了正廳的門檻前,梅皇貴妃一不留神被門檻絆了一下,寧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珞兒真是貼心,」梅皇貴妃拍著她的手笑道,「本宮真是越看越喜歡了。」


  寧珞下意識地正要應聲,忽然見正廳中站著的一位宮裝麗人正直勾勾地瞧著她,臉色僵硬,居然是太子妃陳氏!

  陳氏是過來給梅皇貴妃請安來的,現今後宮之中以梅皇貴妃為尊,也是太子和陳氏名義上的母妃。


  寧珞上前躬身見禮,陳氏瞅著她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讓她起身:「今兒個真是難得,碰上你了。」


  那語聲冷淡,和從前幾次會面時的親昵有著天壤之別。


  寧珞微笑著道:「臣婦第一次來,便碰上了娘娘,果然和娘娘有緣。」


  陳氏卻不再和她說話,只是轉頭便和梅皇貴妃寒暄起來,梅皇貴妃也應例問了太子的身子。


  寧珞卻也有些心寒,以定雲侯府和景昀這些年對楊湛的擁躉和支持,陳氏卻因為那些莫須有的流言和今日的一見就如此甩臉子,她也沒法強迫自己用熱臉去貼陳氏的冷屁股。


  梅皇貴妃目的達到,沒說上一會兒便讓陳氏告退了,而寧珞卻一直被她留到了午膳。只是才剛傳了膳,外面便聽見盛和帝的聲音響起:「愛妃今兒個是在招待什麼貴客?看上去很是豐盛啊。」


  梅皇貴妃又驚又喜,也顧不得寧珞了,飛快地便迎了出去:「陛下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臣妾一個人無趣,叫了珞兒陪我一起說說話。」


  盛和帝邁進了膳廳,掃了寧珞一眼,淡淡地道:「原來是珞兒,坐下吧,便飯而已,不必拘謹。」


  寧珞的心裡直打鼓,只好應聲坐了下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盛和帝面前,梅皇貴妃再也不見方才那矜貴傲然的神情,說話的語氣也柔了三分,偶爾還嬌嗔上兩句,極盡柔情似水,倒是苦了寧珞了,既要目不斜視,又要有問必答,這一頓飯也不知道吃了些什麼。


  「這幾日府里還好嗎?」盛和帝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挺好,」寧珞斟字酌句地道,「祖母身體康健,錚兒和曦兒都在努力向學。」


  盛和帝沉默了片刻,又問:「昀兒呢?」


  景昀這不是每日都在宮裡當差嗎?怎麼還要問她是怎麼樣的?


  寧珞在心中腹誹,面上自然是畢恭畢敬:「景大哥和往常一樣。」


  盛和帝很感興趣地看著她,顯然在等她繼續往下說。


  寧珞硬著頭皮想了一下:「他每日五更不到便起了,起床后要先在演武場里舞劍練拳,然後才去公幹。」


  「看來他還是喜歡習武多一些?」盛和帝若有所思地道。


  「也不是吧。」寧珞脫口而出,「景大哥說這樣整一天人都會精神些,傍晚回來時他便喜歡看書,有時候我畫畫他題詩,他還喜歡……」


  好像說得太多了,她尷尬地住了口,順手便夾起一口菜放入口中,只是吃了一半才吃出味來,那居然是一塊水晶豬肘,那軟軟的豬皮卡在她的口中,上不去下不來,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喜歡吃便吐出來。」盛和帝看著她笑了。


  一旁伺候的公公立刻上前遞上了一個盤子,寧珞只恨地上沒有一個洞可以讓她鑽進去,閉著眼睛將那塊已經咬得稀巴爛的豬肘吐了出來。


  「我……我從小便不吃豬皮……」她紅著臉解釋道。


  「還不愛吃什麼?下回讓御膳房都忌諱著點。」梅皇貴妃笑著道。


  「不不,不用了。」寧珞連連搖頭,老天保佑可不要再有下回了。


  好不容易等到用罷了午膳,盛和帝又小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順道帶走了寧珞。


  出了永安宮,寧珞這才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許是因為見過他脆弱悲痛的模樣吧,此時的盛和帝雖然威嚴,卻讓人莫名安心。


  「陛下,我該從哪裡回去?」寧珞四下張望了片刻,她已經很久沒到宮裡來過了,都已經認不得路了,若無公公帶路,只怕還走不回去。


  「跟朕走便是。」盛和帝淡淡地道。


  寧珞有些莫名其妙,一路跟著盛和帝出了內宮,除了輪值守衛的侍衛,宮門前赫然有一個英挺的身影在焦灼地走來走去,寧珞有點困惑地揉了揉眼睛:那不是景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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