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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等到寧珞終於回過味來叫了大夫時,雪團已經快要不行了,什麼都吃不下,拿東西在它眼前晃都沒有反應。


  大夫將它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卻怎麼都找不到病因,整個聽雲軒里的人輪番照顧著它,就連寧珞也好幾晚都沒睡,急得嘴角都冒出了燎泡。


  一連過了幾天,雪團奄奄一息的時候,綠竹偶爾發現,只要一碰到它的額頭,它的身體就打顫,寧珞頓時想到那天趙黛雲從它額頭上揪下的幾根毛,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和大夫一起仔細剃光了雪團額頭上的毛,才從它的額頭上吸出了幾枚細如牛毛的銀針。


  然而已經太晚了,雪團沒過幾天就去了。


  這個打擊對寧珞幾乎可以說是巨大的,她努力了這麼久,身邊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父親沒有納妾、祖母和母親沒有交惡、父兄沒有鬧翻、她沒有嫁給楊彥……上輩子的噩夢好像已經隨著這些事情漸漸遠去了,而這輩子的幸福幾乎觸手可及。


  可是,雪團還是走了,和上輩子一樣。


  寧珞慟哭了兩場,葬了雪團后便痴了,傻傻地在樹下坐了一個晚上,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縈繞,揮之不去。


  是不是這輩子她也終究逃脫不了宿命,最後還是會陷入魔咒,最後落得家破人亡、凄慘而死的下場?

  若是這輩子還是像上輩子一樣的結果,她還不如現在就去了,也好過再經歷一遍這苦到極致的慘痛,還這樣努力做什麼?

  當晚寧珞便起了燒了,渾身上下滾燙,捂了一個晚上,第二日非但沒有退燒,整個人都不省人事了起來,吃什麼吐什麼,到了最後腹中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嘔出來的都是酸水。


  寧府上下人仰馬翻,換了好幾個大夫,一個說是熱症,一個說是寒症,一個說是體虛氣弱,一個說是憂思過慮,大伙兒吵得不可開交,方子開了好幾個,人卻半點起色都沒有。


  耳邊一陣陣「嗡嗡」聲好生煩人,寧珞伸手想要趕開,卻發現手上半分力氣都沒有,腦中昏昏沉沉的。


  一陣狂妄的笑聲傳來,趙黛雲朝著她走了過來,她惶然四顧,身旁卻沒有一個人。


  「綠松……紫晶……玉髓……景大哥!」


  她大叫了起來,想要找到一雙可靠的手汲取溫暖。


  「你再和我作對也沒用,上輩子你鬥不過我,這輩子也是一樣,那隻臭貓敢抓我,我便送它上西天,你若是再跟我作對,它就是你的下場!」趙黛雲那張明艷的臉龐扭曲了起來。


  「你連只貓都不放過……你為什麼要如此狠毒!」寧珞嘶聲叫道。


  「你不該回來,到你該去的地方去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景大哥也是我的,」趙黛雲朝著她伸出手去,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那語聲詭異,「就算他娶了你也沒用,我馬上要進定雲侯府做他的侍妾了!」


  寧珞被掐得呼吸困難,她用力掙扎著反駁道:「你說謊!景大哥不會娶你的!他只喜歡我一個人!」


  「男人都是一樣的,你看楊彥多喜歡你啊,還不是乖乖地納了我。」


  放肆的笑聲在耳邊回蕩著,寧珞只覺得渾身上下一會兒墜入冰窟,一會兒跳進火海,痛意難擋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行,她不能讓趙黛雲得逞,她不能倒下,她得回去。


  寧珞用力地咬著牙,終於抬起了重若千鈞的手,給了趙黛雲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她從幻境中掙脫了出來,迷迷糊糊地朝外看去,只見秦湘蘭坐在床邊啜泣,而不遠處祖母正拄著拐杖臉色鐵青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奴婢們。


  「你們都是怎麼在伺候的?珞兒病成了這樣居然都沒人來叫我!我看這都是平日里對你們太寬待了,眼裡都沒了主子了!」


  綠竹跪著磕了個頭,哽咽著道:「老夫人,我們都以為是九姑娘只是受涼,吃幾帖葯便好了,沒想到雪團去了,九姑娘傷心傷肺,就這樣病得不省人事了。」


  「一個畜生罷了,」老夫人用拐杖用力地敲著地面,怒不可遏,「都是什麼做派,玩物喪志!你這做母親的好好的不教,倒帶得——」


  「祖母!」寧珞虛弱地叫了一聲,堪堪將那句話截住了。


  老夫人頓時紅了眼睛,幾步便走到了寧珞的跟前,撫著她的頭髮哽咽著道:「我的小九啊,你這是在折騰你老祖母的命啊,要是有個萬一,你讓我們這幾個都怎麼辦?」


  秦湘蘭也哭了起來:「珞兒,雪團走了便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你這樣讓娘有多心疼你知道嗎?」


  寧珞身上還是冷熱交加,只是腦中卻清醒了幾分,她萬萬不能再病下去了,要不然,以前她在母親和祖母之間做的那些調和都要沒用了。


  「是珞兒的錯,」她斷斷續續地道,「讓祖母和母親擔憂了,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顫巍巍地抬起手來,抓住了祖母和母親的手,交握在一起放在了心口:「珞兒最親的人就是你們,萬萬……萬萬要和和睦睦的……若是因為珞兒生了嫌隙,珞兒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秦湘蘭眼中掉下淚來:「珞兒你胡說什麼,快好好休息。」


  老夫人怔了怔,看了一眼秦湘蘭,終於輕嘆了一聲道:「你這丫頭,心事太重,別東想西想了,快些好起來,祖母心裡明白。」


  寧珞心中頓時一寬,掙扎著道:「葯……」


  綠竹慌忙搶上前去,扶著寧珞餵了一帖藥劑,寧珞強忍著胸口泛上來的噁心,硬著頭皮把葯灌了下去。


  這秋老虎的天氣,她強迫自己整個人都捂進了那一床厚厚的被子里想要發汗,卻還一直瑟瑟發抖。


  幸好到了晚上的時候,定雲侯府派人過來詢問,還帶來了一位金針刺穴的大夫,這雙管齊下,病情終於被控制住了。


  只是這一場病到底讓她瘦了好多,原本便不豐腴的身子看上去越發纖弱了,底下的人伺候得愈發小心翼翼,連個「貓」字都不敢和她提起。


  寧珞也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雪團了,現在再傷心勞神,倒是讓親者痛仇者快,且把這一筆賬記在心底,終有一日,她會替雪團報仇的。


  這一日,定雲侯府的金大夫又過來了,替她帶來了熬好的葯膳,又取出藥箱準備扎針,寧珞這兩日被扎得一見那金針就心裡犯怵,忍不住道:「金大夫,我覺得身上好多了,要麼今日就光吃藥不扎針了吧?」


  金大夫瞧著她直樂:「九姑娘,我倒是願意偷個懶,只是世子爺知道了只怕要不答應。」


  寧珞的臉一紅,小聲道:「他又不在,知道些什麼。」


  「哪能不知道呢,」金大夫笑著道,「我回去那是事無巨細都要問上一遍的,就連九姑娘今日掉了幾根頭髮都要我說個清楚,要不是這金針還要替九姑娘紮上一紮,只怕就被他給收走放在枕下珍藏了。」


  「他……他成日里就這麼閑嘛……」寧珞聲若蚊蠅地嘟囔著。


  「我看世子不是閑,是把九姑娘放在心尖尖上了吧。」金大夫感慨了一聲,「來,老夫可萬萬不敢偷懶的。」


  寧珞心裡甜滋滋的,乖乖地讓金大夫扎了金針,又喝了葯膳,末了她想起了什麼問道:「景大哥也會金針,是和你學的嗎?」


  「是啊,我可算知道他為什麼要學了。」金大夫一邊收拾一邊道。


  「為什麼?」


  「學了可以替九姑娘治病啊,等九姑娘過了門,就不需要老夫了。」金大夫調侃著叮囑,「這幾日九姑娘多下床走動走動,這樣能好得快些。」


  窗外紅楓一團一團的好似烈焰一般,偶有南飛的大雁划空而過,天高雲淡,讓人心曠神怡。


  這些天寧珞一直呆在屋內,院子里都很少走動,深怕加重了病情,今日眼看著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她便遵從醫囑,一路出了聽雲軒往寧國公府中庭的花園走去。


  花園中小橋流水甚是雅緻,種在藏書閣旁的一排木樨花開了,清香撲面。


  寧珞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折了一支,小黃花密密地開著,看著煞是喜人。


  「姑娘,不如我們采些花去做桂花糖吧?」綠竹興緻勃勃地道。


  寧珞正有此意,這幾日一直吃藥,進食也很清淡,嘴裡面都是那道苦味,迫不及待地想嘗些好吃的。


  幾名婢女得了應允便立刻行動了起來,寧珞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瞧著,還不時指點一番哪裡枝頭的桂花開得多開得盛。


  大伙兒嘻嘻哈哈地正熱鬧著呢,有幾個人從小徑的那頭走了過來,打頭的正是寧成氏,眉眼笑得跟那彌勒佛似的。綠竹一見,立刻領著人躬身叫了一聲「二夫人」。


  「哎呦這不是珞兒嘛,」二夫人急切地朝著寧珞走了兩步卻又矜持停住了,「今兒個看上去氣色不錯,是不是也聽說了萱兒的喜事了?」


  寧珞有些莫名:「七姐姐有什麼喜事?」


  「咱們這可算是苦盡甘來啦,瑞王殿下上門提親了,說是要納萱兒為夫人,以後萱兒可是皇家的人了,這還不是天大的喜事嗎!」寧成氏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身後跟的奴僕趕緊又一疊聲地恭喜了起來。


  納為夫人那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為妾。寧珞呆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顫聲道:「夫人……他……他不是和趙黛雲……」


  寧成氏的臉一僵,笑著道:「我自然知道瑞王殿下和趙家姑娘的親事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趙姑娘是王妃,我們很知足,萱兒做個夫人便好,這金枝玉葉的夫人總比普通人家強上百倍呢。更何況,瑞王殿下今日親至,足見對萱兒的喜愛,知足常樂,知足常樂嘛。」


  「瑞王殿下親至?」寧珞失聲道。


  「對啊,殿下剛剛要走,大哥大嫂正要送出府門呢,我先去告訴萱兒這個好消息。」寧成氏說著便喜不自勝地朝著落雪軒一路小跑而去。


  寧珞呆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便朝著前廳走去,不行,她怎麼能讓寧萱這樣羊入虎口,無論是楊彥還是趙黛雲,都不是寧萱能對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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