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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果斷掛掉之後,人就開始神遊了,沒多久威特那邊就發來了消息,說是一切準備就緒,周煜這才回過神來。


  當天下午琢磨了一個下午的藥丸,最後還只是成功地把三味葯做成球一次而已,眼睛都發酸了,休息之餘看了看星際網上的信息,藍卡區的事情似乎已經被壓下去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到西瑞爾這次出征,周煜順便又去搜了搜有關遠行星的新聞,然而一條都沒有。


  想想帝國尚且沒有把女王蜂可能捲土重來的消息散播出去,而這一次遠征卻又是和女王蜂有關的,怎麼看都不太可能有什麼消息。威特教授走前倒是給過他一份資料,也大致講解過,說這次遠征的主要目的,就是試試能不能查的出來,當年的女王蜂究竟去了哪裡,以此算出它下一次襲擊的大致時間,以及據說根據他們的引擎分析,當年很有可能留下了點什麼在遠行星上。


  那是受蟲毒污染最為嚴重的星球,他們事後做排查的時候因為受感染以及死亡人數實在是太多,所以並沒有往這方面進行過深入研究,所以這一次去,就是要好好地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周煜伸了個懶腰,看了眼窗外的陽光,想了想,忍不住起身走到了前院里,準備活動活動身體,放鬆一下坐了一個下午僵硬的身體。而當他看到旁邊的種的一排花草時,忍不住走了過去。


  前段時間塞賓就開始往家裡搬草了,據說地下一層一整層都已經被掏空,就是還沒有建好,塞賓忙這個事忙了有一陣子了,不過雖說地下沒有建完畢,但前後院的花是已經多了不少了。


  陳老還專門在1樓建了個儲藏庫給周煜用,經過測試,儲藏的方法得當的話,那裡面的能源也是可以保存下來的,但他目前只研究出了一小部分的儲藏條件,大半的還在研究中,所以有個種植的區域,也是很重要的。


  周煜迎著風一走過去,接著就看見那些花像是被什麼吸引了一樣往他這邊蹭,昨天半夜下過一場雨,柔軟的花瓣上像是含了水一樣,周煜伸出手去點了點,那花瓣就像是被戳了痒痒肉似得往回一縮,在空中畫出一道弧度,然後又彈回到周煜手中,輕輕地一蹭,其他的花也立刻湊過來,還有不少樹葉枝葉也通通往周煜身上撓。


  周煜是怕癢的,沒多久就被這群小傢伙們給弄得繳械投降了,一邊笑一邊退出來,最後還被排在最外面一黃一紅的花拉了拉手。


  「好啦,我還得……」周煜眼帶笑意,他最近事情很多,得爭分奪秒地做不少準備。可話還沒說完,就突然一頓,接著渾身一僵,頭皮發麻,剋制住了情緒把那段話說完,然後頭也沒回地進去了。


  猛地把門關上之後,周煜抵在門板上粗喘了幾口氣,那種發麻的感覺沒有絲毫緩解,全是因為剛剛站在外面的時候,他總感覺好像有一雙犀利的眼睛,正牢牢地盯著他看。


  那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受,周煜抹了把汗,冷靜下來,正打算走到窗子那偷偷往外看看時,樓上卻突然傳來了聲音,「阿煜。」


  他腳步一頓,抬起頭來,是歐蕾夫人,只見她坐著輪椅,在三樓的走廊上沖周煜搖了搖頭,一邊用凌厲地目光朝窗外掃了一眼。


  周煜在她的目光下收回了步伐,轉而朝樓上跑去。


  「媽。」扶著歐蕾夫人的輪椅,周煜輕聲道。


  「已經走了。」


  周煜點點頭,他也感覺到了,不過剛剛那種壓迫感卻似曾相識。有點像那時候的隱游隼,卻又好像比當時的隱游隼威力減弱了不少。


  周煜不由得皺了皺眉。


  遠征隊。


  出發已過十二個小時,整支隊伍兩艘母艦,三十個機甲全部都已經通過了空間跳躍,前往遠行星的路途也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一,與此同時,東部遠行區的達蒙中將,也正朝遠行星出發,預計會比首都星出發的艦隊晚一個小時到。


  剛完成跳躍和指揮以及和達蒙對接確認的西瑞爾回到了母艦的上層,他已經超過48小時沒合眼了,正準備回去休息,可一推門,就看見威特教授正坐在一個鬆軟的沙發上看著報告,桌邊放著一杯能量液,和周煜準備的小零食之一。


  「啊,你來了啊,這沙發可真舒服,完全不想起來,哪訂做的啊?」威特教授深深地陷在那沙發里,整個人都好像沒骨頭似得,都快被吞進去了,看見西瑞爾進來,才抬了抬眉問道。


  西瑞爾看了眼桌上的小零食,周煜給威特教授準備了兩個超大箱的零食,還配備了一個小冰箱,裡面各式各樣的東西隨便搭配點營養劑,足夠他一路從首都星吃到遠行星,再從遠行星吃回首都星,而且是整整兩大箱,絕對還有多。


  這要換在過去,西瑞爾肯定直接發揮哨兵流氓準則上□□了,可他現在沒心情。


  已經接近三天沒有跟周煜說一句話,這使得西瑞爾變得非常暴躁,他不介意周煜不給他準備東西,但當他意識到這份待遇不是沒有,只是沒有給他時,那種暴躁就好像隨時能被點燃一樣。


  從遠離首都星的那一刻起,西瑞爾就開始後悔,恨不得乾脆轉個身直接把人撈到身邊,強行帶走。而那兩天每天面對著周煜緊閉的門時,西瑞爾也不是沒有反思過,他那天的語氣是不是太凶了?

  那是周煜想做的事,雖說確實是危險,可對哨兵而言,保護嚮導不應該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職責嗎?

  可後來,周煜說要隨軍的時候也確實是給了他一個不小的驚嚇,想象一下當初在女王蜂的時候,他的機甲里還坐著周煜,他能做到那麼不假思索地繼續往前沖嗎?

  西瑞爾不由地垂下了眼帘。


  在醒過來之前,在周煜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之前,西瑞爾從來沒想過要找一個嚮導,儘管優秀的哨兵而言,嚮導是那麼的不可或缺。


  他對帝國的忠心毋庸置疑,這樣的一個哨兵,對嚮導而言是不公平的。


  所以西瑞爾有時候會想放棄給周煜一個最終標記,至少在蟲星完全被解決之前是這樣的,周煜會是個很有潛力的嚮導,他不應該被禁錮在自己身邊。


  天知道這樣的想法對西瑞爾而言是多麼的不容易,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才得出這麼個結論,可一想到他拚命換來的國家安定會讓周煜和另外一個哨兵在一起,西瑞爾就覺得心臟像是被撕裂了一樣難受。


  他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就看見了少年,從此以後這個人就被印在了他眼底,心底。


  西瑞爾沉溺在這段時間周煜回應給他的感情里不可自拔,但卻清楚地明白,他總有一天是要放開這個人的。


  死亡黑暗而寒冷,在周煜面前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喂。」見西瑞爾不回答,威特教授嚼小餅乾的動作頓了頓。


  「問維吉尼亞。」西瑞爾簡單地拋下了一句之後,就繞過他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威特教授手上的報告一收,另一隻手背到腦後,瞄了西瑞爾的背影一眼,「你不給你家小嚮導撥個視頻?」


  剛剛那個被突然掛斷的時候,西瑞爾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看上去似乎還有點失落,對面那小傢伙原本還暈暈乎乎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看到他就跟受了什麼天大的驚嚇一樣一把關掉視頻的樣子,看上去是真的給西瑞爾造成了不小的創傷。


  西瑞爾沒說話,動作也沒停,看樣子是徹底不打算搭理他了。


  門口走進來的維吉尼亞沖他搖了搖頭,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安神包,丟了丟,威特教授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周煜那傢伙在他這放了安神包和零食,他猜應該還在維吉尼亞那放了不少以防萬一用的外傷葯,或者是有什麼神奇功能的東西,之前藍卡區的動靜他都看見了,實在是有些驚訝。


  他之前就從亨利爺爺那的確是知道了一點有關周煜的事情,後來歐蕾夫人的傷口慢慢轉好,再加上西瑞爾除了能量核以外,以前留下的舊傷口都好的不留痕迹,不難讓他聯想到那個小傢伙有什麼樣的能力,但聽來的東西那種衝擊到底是要小點的,何況無論是歐蕾夫人還是西瑞爾,都是體質一等一的異能者。


  這不由地就讓他慣性地從體質這方面出發,將其算作痊癒的功勞之一。


  這安神包也非常好用,當天晚上他就用了一包,之後難得睡得很沉,而且第二天醒的時候渾身都覺得輕飄飄的,非常舒服。他身上只帶了三包,剩下的給研究學院里某個天天睡不著覺啃小魚乾啃的上火的傻子哨兵送過去了。


  這算個開端,直到親眼看見藍卡區的視頻,他才終於明白周煜的能力究竟可以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威特教授眯了眯眼,這對整個帝國無疑是個喜訊,而且是巨大的喜訊,這也是為什麼他會答應周煜那個看上去很有風險的計劃的原因,跟周煜能做到的事情比起來,那些風險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哪怕是最壞的成果,他都完全樂意承受。


  又在沙發的溫柔鄉里躺了一會,威特教授才慢悠悠地爬起來,發了幾個非常具有研究難度的課題給正在刷片的某哨兵,然後晃進了自己的房間,搗鼓了半天,才用自己做出來的「多維變換」臨時變了個精巧的小拖車,然後在維吉尼亞訝異的目光下,慢慢地拖了一個大箱子出來。


  「讓人羨慕吧?」威特教授轉過頭來沖她一笑,指了指那個大箱子道,「我也就是沾了點光,這裡面的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呢。」


  他說完,不等維吉尼亞回答,就推開了西瑞爾的房門,後者也沒鎖,於是他很輕鬆地就這麼走了進去。


  「雖然不知道你們鬧了什麼矛盾,不過小傢伙給你準備了這麼多好東西,別說掛你幾次視頻了,揍你幾頓也完全是可以的嘛,看你皮糙肉厚的。」威特教授開門見山地說道,然後在西瑞爾驚愕的目光下,指了指大箱子,「這麼多,你要是不珍惜點,改天可別真被人給搶走啦,哭都沒用的哦。」


  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另外一個小箱子,往西瑞爾那一丟,後者立馬就跳起來接住了,眼神變得都和平時不一樣了,盯著大小箱子像是能發光,完全不想管跳起來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桌子的腿。


  「他的意思是叫我委婉點給你,我覺得我差不多也完成任務了吧?」全程沒提名字啊,威特教授想著,撓了撓頭,對自己的一番舉動非常滿意。欣賞了一會西瑞爾看上去感動的要命,又好像在犯愁,在外人面前還不得不憋著的糾結表情之後,才瀟洒地一轉身,走了。


  一出門就收到了某個哨兵的信息回復,認認真真洋洋洒洒地寫了一大片,順便還表示了一下自己完全沒想到這種情況,教授為何辣么厲害云云。


  威特教授唇角一勾,重新陷回沙發里,回信的時候臉上就寫著四個大字,道貌岸然。


  然而遠方的哨兵卻還在搖尾巴,全然不知道這只是某人一時興起隨便摘來的課題,一邊把心裡兩尊大金像擦了擦,然後趴在光板前眼巴巴的等回復。


  房間里的西瑞爾看著那大小箱子,一想到周煜那兩天給他準備了這麼多,恐怕也沒怎麼休息過,和他彆扭著不肯自己親自給,偏得通過威特教授的彆扭,就覺得心軟地不行,這兩天的冷戰小傢伙心裡估計也不好受。


  可周煜對他越是好,他就越是不願意放手。


  從辦公桌後面繞道大箱子前,蹲下身去打開來,就看見了裡面周煜寫的幾個字條,沒錯,還是親手寫的,統共加起來十幾不過二十個字,卻看得西瑞爾整個人都快化了。


  和之前的心情融合再一起,簡直酸爽的不行。


  看看時間,首都星那邊已經是晚上了,怕打擾周煜休息,西瑞爾想了想,才調出光板,給周煜發了條信息。


  「晚安。」


  瞄了兩眼大小箱子,然後繼續道。


  「很快就回來。」


  4天後,藍卡區。


  這一天的藍卡區比往日要熱鬧上好幾十倍,八區共同狂歡就好像一個巨型盛宴一樣。


  這一次,藍卡區最大的公園直接騰出來做了飲食區,這地方往年大部分都是用來遊樂的,應該說整個藍卡區,在往年這個時候都是全區狂歡,到處都是遊戲點的。


  不過今年似乎不太一樣,藍卡區負責人同時也是柯林頓少夫人受理公司的創始人和負責人,所以他拿到了數量非常可觀的食物,據說全部都是自家新開還未投入營業中的工廠做的,品種雖然不算多,但其中很多都是剛一發出就一搶而光的,不少人都沒嘗到。


  負責人這一次設置了個遊戲,在狂歡盛宴上的遊客可以進行報名,報名之後參加藍卡區範圍內的遊戲皆可獲得積分,然後可以用積分來兌換公園內的食物。


  每一道小餐點上都表明了點數,兌換時間不分前後,假設不想要餐點的話,也有其他的換購選項。


  然而所有人都表示不需要其他換購,並且非常興緻勃勃地哄地一下散開,跑去玩遊戲了。


  角落裡的壯漢也興緻沖沖地必須表示要去贏一發。


  「你吃過?」另外一個男人問道,人站在陰影下,看不太清模樣,但身上鬆鬆垮垮地套著件衣服,看上去很隨便,也不知是多久前的款,倒是挺乾淨的。


  「沒啊,不過聽說學院那邊都爆發了,總該去嘗嘗嘛,嘿嘿。」壯漢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流口水的動作,然後再也顧不上男人了,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著,「積分有多我也給你弄一份哈!」


  然後話還沒說完,就被卷進人流里,看不見身影了。


  德林布嘖了一聲,雙手插在口袋裡,靠著牆壁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眼底閃過幾分煩躁。


  4天前,一個帶著灰黑色面具的男人出現在了藍卡區,這放在平時估計也就是個聽不起眼的遊客,可當他撞到胖子的那一瞬間,德林布卻聞到了他身上白波水的味道。


  自從帝國對嚮導保護加強之後,白波水這種東西的使用率還真是越來越小了,有哨兵的嚮導通常不需要用這種東西,而使用起來的,都是些未成年的嚮導,藍卡區可謂是臭名昭著,幾乎沒幾個家長會心大到隨便把自家未成年的嚮導放到這種區域來。


  所以德林布在藍卡區已經很多年沒有聞到那個味道了,空氣里泛著絲絲白波水的香氣時,他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德林布是個哨兵,而且是個退伍軍人,行動能力可見一斑,然而在跟蹤的時候卻還是不小心跟丟了幾回。


  因為白波水的原因,所以分辨不出對方的強大與否,再加上哨兵在偵查這方面實在是不在行,和嚮導比起來相去甚遠,導致德林布抖不敢隨便放出自己的量子獸,怕驚動到對方。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自己的行動還是被對方看穿了。


  而且還非常利索地丟了個小罐子之後人就不見了,起初德林布也不明所以,雖說還是收下了罐子,可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用。


  直到被胖子提醒看了論壇,才抱著試一試的心理抹了一點在傷口上,結果沒想到他小腿上那個傷口真的在一瞬間痊癒了。


  那種癒合速度快到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而且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疤痕。


  這件事德林布連胖子都沒說,全憋在肚子里。


  而自從那天之後,藍卡區就多了不少陌生人,氣質完全不同,本區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外來人,遊走在各種場合之間,無論是地下交易市場,還是搏擊場,科林和卡西似乎也一夜之間消失了。


  是協衡者。


  德林布對他們向來是嗤之以鼻的,而這群傢伙湧進藍卡區在他看來就好像一堆淤泥一樣,又臟又讓人不快,除了會關人以外,千百年來就沒多少進步。


  這時不時又會讓他想起那個嚮導,那些葯難道真的是他研製出來的?他究竟想怎樣?做這些又是為了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至少整整四天,身為變異人的德林布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對勁,說明葯十有□□是沒什麼問題的。這就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假設藥效能完全推廣的話,對帝國來說益處該有多大?這點從協衡者的動靜差不多就能看的出來了。


  薩達·金在家裡恐怕都能氣的跳腳了吧。


  想到這裡,德林布幾乎是生出了一股報復般的快/感,一邊又隱隱地有些期待那個嚮導的再次出現。


  雖說在協衡者嚴加控制下的藍卡區再出現無疑是加重自己的危險,可面對那個敢於以這樣的方式慢慢地挑戰薩達權威,並且很有可能會給帝國帶來福祉的人,德林布總覺得他還會出現,假設他真的想把那種葯推出去的話,那這樣的盛宴無疑是最好的跳板。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然後就在那一剎那,他好像又看見了,深藍色的連體衣,還有純黑色的臉譜面具,裝束有點變化,但德林布卻一眼就認出來了,剎那間眼睛一睜,「喂!」


  然而那身影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速度快到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德林布的幻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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