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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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青海是楊若雲的親生父親,是寧羽飛的親生外公,但說實話,他死了,大家是連半點兒傷心都沒有,反而有種詭異的解脫感。


  作孽到這個地步,連死亡都不足以撼動親人的心,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這一生了。


  若是往常,寧羽飛不會因為這個消息而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動容,可現在他卻周身都不舒坦。


  楊青海怎麼死的,太子殿下乾的嗎?或者是指使別人做的……這沒什麼區別。


  即便這個外公再不像樣,再渣到底,可……說殺就殺了嗎?

  別說是親人,哪怕是個陌生人……


  寧羽飛閉了閉眼,想到更多的是謝璟的話。


  母親、外公、兄長……太子到底殺了多少人,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是個什麼心情?

  寧羽飛不太敢想,因為無論哪個思路都讓他心臟一揪一揪地絞痛著。


  他的神態自然瞞不過荊刑,男人擰了擰眉,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寧羽飛攜帶的是民用通訊器,這種設備在戰機里幾乎是透明的,荊刑不至於去探聽他的消息,但戰機卻會顯示出信號的出入流轉,所以荊刑知道他是收到了消息。


  寧羽飛略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中將,你知道閣下找我有什麼事嗎?」


  若是平常,他問這話八成會換來荊刑的一句嘲諷,但今天他神色太不正常了,荊刑又不是真心討厭他,哪裡會再拿話刺他,所以正經說道:「閣下沒提,只說讓你過去。」


  寧羽飛也猜不出元帥大人找他做什麼,但按照軍令,首領召見是無論如何都要儘快過去的。


  只是今天……


  寧羽飛嘆了口氣:「我能聯繫下閣下嗎?」


  荊刑問:「說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寧羽飛斟酌著回道:「我的外公……嗯……去世了。」


  他說出這話,荊刑明顯的怔了下,接著他冰冷的神態放緩,眼中有擔憂流露出來:「你先回去吧,元帥那邊我去給你交代。」


  他雖然和寧羽飛很熟悉,但寧羽飛的性子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他在部隊里幾乎從未提過自己的外公,所以大家也不會知道楊青海是怎樣的一個渣渣。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知對方外公死了,自然會覺得寧羽飛是傷心的。


  不僅傷心還會擔心,擔心自己的母親受不了,荊刑知道寧羽飛有個溫暖的家庭,和睦的父母,那自然是非常愛自己的母親的。


  寧羽飛知道荊刑誤會了,但他也不想解釋了,他的確是想回去看看。


  「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中將了。」


  荊刑說:「我送你回去。」


  戰機調轉了方向,寧羽飛回了伯爵府。


  他想回來看看,卻不是單純地怕母親傷心,而是想確定什麼。


  但其實到底要確定什麼?去了男爵府的寧羽飛明白,什麼都確定不了。


  無論是不是太子做的,都不會留下絲毫痕迹,想要讓楊青海這樣一個無名無姓的年邁男爵死亡,簡直是太輕而易舉的事了。


  壓根不會讓任何人有絲毫懷疑的可能。


  假如寧羽飛沒有聽到後花園里太子的那番話,他也不會往這上面聯想。


  楊若雲、寧羽飛還有大哥寧羽翔已經早早的到了男爵府。


  寧羽飛來了之後,他們也只是彼此打個招呼,接著就是大段的沉默。


  楊家已經沒有半個親戚了,楊若馨死後,楊青海只有楊若雲這一個女兒。至於他自己的兄弟姐妹,聽說似乎是有個妹妹,但早在幾十年前就徹底和他斷了來往,如今竟連楊若雲都不知道這個姑姑在哪兒。


  好好一個男爵府被作成這個樣子,楊青海這人品是真讓人不想多說一個字了。


  臨到死了,守在他身邊的便只有這孤零零的三個人。


  半個朋友沒有不說,反而有上門討債的。


  楊若雲沒讓他們進門,但也把錢都還上了,不管怎樣,人都走了總不能再讓人指著棺材罵一通。


  葬禮辦的規規矩矩,以男爵之禮下葬,從禮宗部得了些補償,楊若雲沒留,全都兌換成一種時興的安魂玉,放進了楊青海的骨灰盒裡,沉浸了男爵公墓里。


  一場葬禮,沒人掉一滴眼淚,實在是哭不出來。


  直到全都結束了,楊若雲撲到丈夫懷裡,終於落了淚。


  不是為楊青海傷心,只是想起了很多荒唐事:她早死的母親、妹妹、還有這個徹底破落的男爵府。


  隨著楊青海的離世,全都畫上了終點,不好不壞,但只要結束了,總會讓人忍不住傷感。


  晚上的時候,全家人留在了男爵府。


  現在早就不流行守靈了,但因為忙碌了一天,大家都不想回去了。


  楊若雲知道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睡在男爵府了,過些天,這裡會被禮宗部收回,男爵楊家從此會成為一個徹底底的過去式。


  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伯爵府迎來了唯一的悼念者。


  太子殿下踏著月色走來,修長的體型,俊美的五官,哪怕在夜色中也耀眼的像是天邊驕陽。


  楊若雲最先看到他,她行了禮,凝重道:「殿下,您不該來。」


  太子殿下輕聲道:「該來,應該祭拜一下。」


  他說著,去了靈堂,工工整整,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祭奠之禮。


  楊若雲看得眼眶發紅,寧子安和寧羽翔也微微嘆息,唯獨寧羽飛……心臟沉了沉,面上的臉色不太好看。


  太子殿下安撫了楊若雲幾句,要離開的時候看向寧羽飛:「能不能陪我在男爵府走走?」


  他這話是看著寧羽飛說的,卻一下子戳到了楊若雲的心。


  太子在這裡生活了十三年之久,一草一木全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時候他想要四處走走的心情,楊若雲能夠理解。


  畢竟無論好壞,過去了就成了回憶,哪怕再痛苦再不堪,當回首再看時,也只會覺得——不過如此。


  所以不等寧羽飛開口,楊若雲便催促道:「去吧,陪陪殿下。」


  寧羽飛有些不自在,但他不想在這時候忤逆母親,更不想讓自己心中想的事被在場任何其他人所知道。


  略微猶豫了一下,他跟在沈凌煜身後出了屋子。


  男爵府不算大,畢竟帝都星寸土寸金,一個小小的男爵,能夠有府邸已經很不錯了。


  楊青海這些年渾的徹底,府里像樣的都賣的差不多了,整個男爵府被折騰地空蕩蕩,走了一圈也看不到什麼風景。


  沈凌煜卻十分有興緻,看到熟悉的便開口說兩句。光禿禿的假山,雜草叢生的花園,這個破敗的地方的確充斥了無數的回憶。


  他說了一路,寧羽飛卻一直默不作聲。


  沈凌煜何等敏感,從一進門他就意識到寧羽飛心情不佳,只是沒想到源頭。


  這時候見他還是悶著,不禁問道:「怎麼了?別告訴我你很記掛楊青海。」


  寧羽飛當然不會記掛他,只是這話他從沈凌煜嘴裡聽到,莫名覺得很不舒服。


  人是他殺的吧,基本可以確定了,不管有什麼行兇理由,不管這個死掉的人有多麼的該死,可是殺了人,殺了自己的外公,真的該這麼無所謂嗎?真的該這樣平靜地過來嗎,甚至是走在這個男爵府里,用輕快的語氣回憶這一切。


  罪惡感,對……難道他沒有一丁點兒身為人類的罪惡感嗎?


  寧羽飛從不質疑太子殿下做下的事是對是錯,讓他不斷脊背發涼的是他的態度。


  那種全然不把這種事當做是事的態度,那種不在乎甚至是理所當然的心態。


  有什麼比不在乎更可怕?有什麼比明明觸碰了身為人類的底線卻覺得心安理得更可怕的?


  為什麼要變成這樣子!

  一股莫名的火氣從心窩裡升騰,寧羽飛停住了腳步,突兀地開口:「那天在後花園,我聽到了你說的話。」


  他模稜兩可的扔出這句話,但沈凌煜卻立刻捕捉到了真相。


  那天,是指楊青海去伯爵府瞎扯胡鬧嗎?他說的話……能有什麼話,無非是宣判楊青海死刑的話。


  沈凌煜也站住了,他後背筆直,站在晚夏的涼夜中,有股子為蕭索的滋味。


  「所以……你是在氣這個?」


  寧羽飛聽著沈凌煜平靜地聲音,只覺得胸腔里的邪火快噴出來了:「是你做的對不對?人是你殺的對不對?」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拋出的也是問句,他有什麼必要去問?他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他希望沈凌煜騙他還是哄他?


  然後,太子殿下開口了:「沒錯,楊青海是我殺的。」


  乾脆利落地承認了!寧羽飛整個人都僵住了。


  沈凌煜眼睛不眨地看著他:「我不會瞞你,你問了,我就會告訴你。」


  寧羽飛卻像是聽不到這句話。


  沈凌煜微微擰眉繼續說道:「他該死,早就該死了,以前的事我不想計較,但他不該打你的主意,他怎麼能那樣侮辱你?我心心念念都想把你留在自己身邊,他竟然敢自作主張的把你推給別人!」


  沈凌煜越說聲音越森冷,寧羽飛猛地回神,轉頭看到的是他那似乎燃著漆黑火焰的金眸。


  明明是那麼漂亮的眸子,為什麼裡面映照的是死神的身影。


  明明是那麼迷人的微笑,為什麼下面掩藏的是殘忍和血腥。


  那個怯弱的孩子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幅樣子!


  寧羽飛轉頭盯著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楊若馨……是你殺的嗎?」


  只要沈凌煜說一句不是,他便信了。


  可是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要他問了,他什麼都會告訴他。


  沈凌煜瞳孔猛縮,金眸里幾乎看不到丁點兒光澤,但他還是緩慢說道:「你知道了。」


  寧羽飛面色瞬間白的像紙一樣。


  沈凌煜擰著眉,一字一頓的說道:「是謝璟對不對?是他告訴你的!」最後半句話他幾乎是咬牙啟齒的低吼出聲,那裡面的徹骨恨意濃的讓人心驚。


  寧羽飛聲音忍不住拔高:「是誰重要嗎?還是說你也要去殺了他?或者把我也殺了?!」


  他這話如同一擊重鎚,硬生生砸在了沈凌煜的身上,將他陰騭森然的神態全部擊垮,露出了裡面的脆弱和不安。


  他著急的拉住了寧羽飛的手,慌忙道:「小飛,你聽我說,我……」


  寧羽飛用力地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聲音里全是疲憊:「我知道楊若馨做了很多錯事,我知道楊青海也很不對,我也知道他們都該死,但是……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你不能這樣……不該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這些事。」


  殺人會成為習慣,並且會吞噬人性。


  在戰場上打過滾的寧羽飛尤其深刻的理解著這一點。


  殺死仇人,是開啟第一道防線;殺死礙眼的人,是第二條;等到殺了無辜的人,殺了親緣,那就全完了。


  誠然,楊若馨和楊青海都可以稱之為沈凌煜的仇人,但不可避免的是他們又是親人。


  沈凌煜做了這些……


  不!不只是這些!還有沈奕君,還有……


  陣陣寒意湧上來,寧羽飛只覺得自己連指尖都是刺骨的寒意。


  沈凌煜看著他這樣,心裡卻怕極了,他知道寧羽飛接受不了這些,所以有意無意的都藏了下來,可現在他都知道了,他忽然很害怕,很怕從寧羽飛眼中看到厭惡,如果他厭惡他……


  猶如毒蛇的利齒刺入了心臟,沈凌煜體會到了近乎於麻痹的痛楚,他不敢抬頭,只是用力地抱住了寧羽飛,不與他對視就不會看見,他的聲音顫抖著,裡面的恐慌伴隨著言語全都流淌了出來:「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小飛,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楊若馨不死,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到,真的看不到!你母親她會心疼我,會照顧我,但她不會將我從楊若馨的手裡救出來,那是她妹妹,她還是在意她,她害怕我離開了,楊若馨會瘋的更厲害,可是她沒想過、沒想過我整天在遭遇著什麼!唯一在意我的只有你,你帶著我離家出走,你替我擋住了楊若馨的棍子,你把我護在身下,我知道了你是在意我的,你是想把我救出去的,可是不行啊,你太小了,你比我還小,你做不了主,你的力氣沒法把我從那骯髒的沼澤里拽出來!」


  「我怕……」沈凌煜抱著他,滾燙的淚水直直地落入了寧羽飛的脖頸,灼熱的溫度似乎穿透皮膚直達心底,燙的人心臟猛顫,沈凌煜的聲音還在繼續著,「小飛,我真的是很怕,我怕……到最後我出不來反而把你拽了下去,我怕連你都放棄我,那我真的一輩子都爬不出來,我這一生一世都全毀了。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楊若馨不死,我走不出來,我找不到走出來的路!」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寧羽飛天大的火氣都找不到了歸處,林林落落,飄在空氣里,最終像離了燃料的星火,隨著一聲嘆息,消失不見。他動了動嘴唇,終於把心裡最擔憂的事說了出來:「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嗎?我擔心你走進一條死胡同,擔心你一抹黑的走到底,擔心你沒從沼澤里走出來而是越走越深,把自己埋到窒息了還沒有察覺!」


  「晚了。」


  沈凌煜聽到寧羽飛的這句話得到了極大地安撫,但就像他說的那樣,晚了……早就晚了。


  他明白了寧羽飛的心思,明白了寧羽飛不是厭惡他而是在擔心他,明白了寧羽飛不是要放棄他而是害怕他失去自我。


  可是……那頭陰暗的野獸早就在沒遇到過寧羽飛之前已經誕生在那裡了,他看得到它,卻沒法將它趕走,因為它轄制住是他的心臟、血液、骨肉……所有一切。


  二十年前,長達二十年的時間它早就和他融為一體,想要剝離出來,只能把自己殺死。


  可是他不想死,他還不想死。


  沈凌煜貪婪地嗅了嗅寧羽飛身上好聞的味道,聲音喑啞,帶著露骨的瘋狂和偏執:「別離開我,只要你不離開我,我能控制住。我向你承諾,我不會走向那條路,不會徹底淪落,只要有你在,我一定會是個人,一定不會變成它!」


  這是威脅吧。


  寧羽飛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抱著,滿心的無力感充斥在四周,如同冷水般將他全部浸泡。


  他不管他,他就要偏執到底。


  他不理他,他就會放棄人生甚至放棄這個世界。


  可是他……寧羽飛嘴裡一片苦澀,他不自信,他沒自信自己能夠一直撐下去。


  當這條弦綳斷了,會發生什麼?

  沈凌煜終於鬆開了他,金色的眸子里淚光閃爍,他可憐兮兮地樣子就像個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大型動物,明明有著利爪,明明有著強大的力量,但卻生怕眼前這個比自己弱小無數倍的男人丟下自己。


  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紅著眼眶看著寧羽飛:「我知道我這樣說不對的,我知道我在威脅你,可是小飛……除了這樣,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了,真的不知道了。」


  他哀求的聲音落在了寧羽飛的心尖上,寧羽飛怔怔地站著,最終也只能嘆息一聲,抱住了他。


  也許從第一次遇見沈凌煜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圈住了。


  他是個孤兒,見不得小小的沈凌煜受那樣的罪,他是個渴望親情渴望家的,所以太能體會當時那個可憐巴巴的孩子了。


  同情也好,憐惜也罷,從他伸出手的那一天,便註定了沒法再輕鬆放手。


  就像養了一個孩子,他長成什麼樣子,父母得負很大的責任。


  那時候的寧羽飛任性的想要『拯救』他,那麼現在就該承擔這些。


  太子會變成現在這樣,他沒責任嗎?


  責任很大,要知道那時候的自己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


  如果他心細一些,如果他多在意一些,如果他再多堅持一下……也許……


  算了,沒有如果。


  種下的因該嘗的果,一直都很公平。


  「我不說氣你,」寧羽飛擁住了沈凌煜,聲音悶悶的說道:「我是在氣我自己。」


  沒有那樣的能力,何必要去招惹這麼多事。


  自知之明這四個字,能刻入骨髓該多好。


  第二天,他們一家人安頓了楊青海的骨灰,一起回了伯爵府。


  寧羽飛進了家門,換上少將軍服,起身去了元帥號。


  元帥召見他,他料理完自己的事,需要前去復命。


  一路飛到了北極區,進入元帥號的領地,迎面安青便走了過來。


  寧羽飛行了禮,安青回了禮后問道:「家裡的事料理好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寧羽飛搖搖頭,說道:「沒什麼事了。」


  他不願意多說,安青自然也不會多問,兩人一起進了元帥號。


  寧羽飛一邊走一邊問著:「閣下在嗎?」


  安青說:「馬上回來了。」


  寧羽飛忍不住問了句:「閣下在中央區?」


  「是的,」安青說道,「昨晚留在那裡,現在應該在路上了。」


  寧羽飛擰了擰眉,正想再問些什麼,身後的艙門卻忽地劃開,伴隨著冷冽的寒風,似乎有雪花飄了進來。


  安青和寧羽飛急忙回頭,直視前方的行了個禮:「閣下!」


  踏著冷風進來的男人身上沾了雪花,黑色的大衣隨意的搭在了肩上,內里的軍裝卻筆挺凜然,將那結實有力的強大身體彰顯到了極致。他走進來,隨手把大衣脫下,雪花飄落,點綴在漆黑的軍靴上,彷彿落進深夜的星光,透露出的是心甘情願的臣服。


  寧羽飛目不斜視,並不敢多看一眼。


  霍北宸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他,走近后才抬手,滿是繭子的手指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沒睡好?」


  寧羽飛站的筆直,聲音清亮:「回閣下,家裡出了些事,所以來晚了。」


  「你外公去世了?」霍北宸問的輕描淡寫。


  寧羽飛也不意外,他回道:「是的!」


  「給你放個假,帶著父母去巴羅星散散心。」


  聽到這話,寧羽飛心裡一暖:「多謝閣下!」


  霍北宸收回了視線,大步向前後說道:「走之前先做件事。」


  寧羽飛不知道是什麼事,只能快步跟到了霍北宸身後。


  元帥號很大,但分區極為明確,有個地方是寧羽飛很少去,但卻耳聞已久的。


  z區——關押囚犯的地方。


  霍北宸走在前頭,寧羽飛跟著,越往裡走越有種心底打怵的感覺。


  直到最末尾,一個厚重的烏金色的大門劃開,寧羽飛看到了裡面的女人。


  她非常非常的漂亮,如同歌聲惑人的海妖一般,哪怕被囚禁在此處,但卻性感到了每個動作都讓人心馳神往。


  好在寧羽飛是個gay,所以他極快的回神,發現了這美麗女人肩頸處的青色的蛇形紋身。


  天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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