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坦白和接受
肖卓發出卸下包袱般的嘆息,猛地翻身壓住侯皓,眼神嚴肅:
「我們做吧。」
這四個字太悅耳,侯皓聽到后短暫的呆住了,手虛放在身上人的腰間也忘了乘機佔便宜。
大膽露骨,肖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方要是個漂亮美眉他也就不矯情了,毫無徵兆的就是想做點什麼,然後他就說出口了,等不到回復他又躺回去,「睡覺。」
他不知道肖卓怎麼會主動說出來,但無論從哪個出發點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侯皓翻身壓回去,客廳燈從小孩睡著起就換上了暗黃色,他看著對方猛地親上去,不過片刻又放緩速度很小心的慢慢親啄,聲音沙啞,「我們上去。」幾乎是同時,手順著腰際逐漸往下。
耳朵快炸了,肖卓爆紅臉,對上他的視線心慌躲開,那不是做這事的眼神,好像他在開什麼重要會議鄭重其事,偏偏目光還帶著火花閃電,手下的動作卻和眼神岔開了道,肉麻的顫慄感輕飄飄飛上來。
肖卓心想,反正不是第一次。
想反壓住是不可能了,身上那堵肉牆忒堅實,突然一陣顫慄,他閉上眼狠狠啃上他,報復似得回摸過去。
「唔。」還真是啃,看到肖卓緊張閉上眼后,侯皓眼眸發暗,不管嘴裡的血腥味加入戰爭,沒有香水味也沒口紅味,清清爽爽的氣味和小孩子身上的奶味,聞一次都讓他激動、興奮。
新手哪能扛得住老司機,一會兒工夫肖卓就支撐不住的想推開侯皓,媽的都要斷氣了!
侯皓抓著他的手繞過頭頂狠狠交叉在一起,喘著氣和他親吻,一隻手順著脊背往下摸去,手指摸到那條縫再往下直到他們都心知肚明的地方,一碰上,肖卓勾著他的手臂猝然緊繃,隨即臀部縮緊,來幾次都是這樣。
他吻吻肖卓嘴角,拉著他起來,「一鳴在旁邊。」
上樓后侯皓是憋著那股子衝動才沒讓門發出『哐當』一聲,還特溫柔的小心關上以防小孩半路醒來,一雙手上下撫摸輕笑,聲音沙啞,「這次可沒誰能打斷了。」
肖卓喘著氣身後雞皮疙瘩都上來了,「你別這麼摸我。」下身貼的很緊清楚感受到對方的輪廓不禁心裡哀嚎。
「我怕疼。」
「沒事,我讓你舒服的哭出來。」說完將人摜上床,長腿一伸固定,嘴順著脖子往下親吻,手握住臀上的肉揉捏直至發軟、發熱。
肖卓扛不住對方有經驗的撩撥,漸漸動情悶哼出聲,學著他的動作回過去,倆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蹤影,赤果果相對碰一下都感受到對方過熱的溫度。
【拉燈情節————】
無法適應脊椎傳上頭腦的酥麻感,肖卓額頭汗水一滴滴滑落,渾身都提不上力氣,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讓他非常不習慣,硬是撐著胳膊勾上去吻住妄圖找回點自信,唇齒相依間緊緊相偎在一起,侯皓帶著自己都崩潰的激情顛著,五指相扣幾乎想把人揉到自己身子里,手臂青筋暴露也忘了要動作輕點這回事,三淺一深次次到達終點。
視線漸漸模糊,身上的汗水異常難受,「侯……」狠狠咬上對方肩膀泄氣,過程太煎熬幾乎是想出聲,腦子裡的小人不斷提醒要忍住,不知何時開始環在對方腰際的腿開始不滿的磨蹭,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叫我的名字。」侯皓摟住他在自己懷裡,水聲撞擊臀部的聲音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回蕩,他咬著肖卓耳朵命令:
「叫我的名字。」蠱惑著,祈求著。
下半身都沒知覺,疼痛過後就是說不上來的酥麻,和之前幾次相比都放大化,肖卓呼吸漸漸困難快要溺死在裡面。
「侯……侯皓……」
侯皓身子一震,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衝動在身體里胡亂竄動,他也不再廢話,鬆開一隻手幫助小肖卓。
雙重刺激讓他用力咬上侯皓肩膀,用力過猛竟然坐到他的身上,剎那間深度又是另一個級別。
侯皓扶著身上的人倒抽氣,是男人的汗液味就連身上都跟洗澡了一樣,親著他肩頭情不自禁:「肖卓。」
「我難過死了。」
侯皓輕笑,逗弄的往上一頂,肖卓立馬癱下來,虛弱道:「有本事在我恢復力氣前別溜。」
他說:「我不溜,就呆在你身邊。」
太熱了,肖卓有點潔癖最受不了身上出汗,這會恨不得暈過去偏偏快感上頭讓他不得不清醒,動一下都膽顫不能控制,話不成聲終於如侯皓一開始說的那樣,哭出來了。
「老子要殺了你。」
侯皓扣緊腰稍許停滯,哼笑,「我等著你。」動作狂亂沒有節奏,肖卓沒法說話摟緊他脖子作為支撐,意識處在邊緣,明天會不會出個新聞說新年前夕一男人死在床上了?
不清楚是突然頂到了哪裡,他猛地收縮,頓時侯皓僵硬了,幾秒后迅速顛著伴隨一聲低吼,肖卓飄飄然再次咬上他的肩頭,腿被舒服的直抽筋,隨著動作也跟著繳械。
都抱著喘口氣,侯皓把人推倒在床上親了親,順便打開小燈。
處在黑暗中突然有光亮很刺眼,就算是調到最昏暗的那個也是,肖卓適應睜開,入眼是硬邦邦的肉牆,往上是侯皓熾熱的眼神,愣了幾秒要關燈,「不準開燈。」自己也沒想到說出的話太軟,根本不像是他的聲音,明顯的事後音。
看出肖卓很疲憊,侯皓抬手關了燈蹭著他的臉,語氣帶著事後的滿足,充滿磁性,「假如又有了怎麼辦。」
肖卓放鬆嗓子,疑惑道:「怎麼可能,有安全……」
沃日!
電光石火間想到他們沒有用套子,撐起身子想起來發現沒有力氣,最後癱回床上,揚手打向侯皓,驚道:「你為什麼不用!」
寒冬的夜晚,他們大汗淋漓。
侯皓抓住那隻手扣緊,委屈說:「我也是最後完事了才想起來,應該不會一發就中吧。」和喜歡的人做事哪裡想得到什麼安全套,猴急猴急的就上了。
木已成舟,肖卓睜開眼什麼都是黑漆漆的,沉默了許久,他無力的推推侯皓,「我想洗澡,身上太黏了。」
侯皓吃飽喝足,應了聲,起來去浴室放水,溫度差不多了把人抱進去,花灑也沒關掉讓人散散氣。
實在是沒力氣,肖卓靠在侯皓的肩膀上閉眼,背後難以啟齒的地方被他手指摳挖,知道是什麼意思也沒掙扎,眉頭蹙起嘆口氣,意識也開始淡化。
「如果有了,生下來還是拿掉,隨你怎麼辦。」他親了親肖卓肩頭,沒有反應,回頭一看人都睡著了,因為是激情后,臉上還布著紅暈整個人都明亮起來,溫柔的親吻他的耳朵速戰速決,聽不到就算。
他不信就有那麼巧的事,一次就中。
第二天他是被兒子搖醒的,搖醒的時候腦袋嗡嗡作響,躺床上半天都不想動。
侯皓在下面想叫小孩吃飯,遲遲聽不見聲音往外一看,影都沒有!
上樓查看,果然在房間里。
「肖卓不要賴床,榴槤都不睡了。」床有點高,一鳴爬上去有些困難放棄了,搖著家長露在被子外的手晃。
侯皓抱起他拍拍屁股,「爸爸很累,讓他再睡會。」
肖卓奢侈的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打個哈欠翻身。眨眨眼開始回憶昨晚的事,他主動跟侯皓提的做。
然後兩人猴急猴急的上樓了。
然後侯皓套子也沒帶。
然後這一次真的是累趴了……
意識清醒,記得昨晚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對方是怎麼樣在他身體里動來動去……
靠,比看毛片還刺激!
可如果主角不是自己,他還能安慰點……
腰部往下動一動就發酸,倒不是很難忍的階段,只是時刻都在提醒他昨晚是怎麼樣的情況,羞恥心開始泛濫,肖卓拿被子蓋住頭打斷回憶。
明明是連娃都有的人,怎麼就忽然犯傻了呢!
一鳴趴侯皓肩上看爸爸的動作,「爸爸,今天我想穿新衣服,藍色的呢。」
肖卓掀開被子吸口涼氣,四川老爺們在這,還什麼臊,花了20秒就從床上爬起來,就是姿勢有點不太正常,扶著腰說:「明天才可以穿新衣服。」
「好吧。」小孩轉頭克制穿新衣服的衝動。
對面人脖子那有微微暗沉的痕迹,少兒不宜,侯皓打發一鳴下樓跑上來,肖卓洗刷完畢趴床上不動。
他坐到床邊按摩一會腰部,肖卓感到飄飄然,「用力點。」然後舒服的要暈過去,一個字:爽。
「你不是早上的飛機嗎?怎麼現在還不走。」他鬆口氣開始穿衣服,想起昨晚侯皓說的話掩不住詫異,都快中午了吧。
侯皓收斂神色,找出圍巾給人圍上,似笑非笑的說:「這不是出了點意外,調下午了。」用有色眼鏡環繞肖卓一圈,含義不言而喻。
肖卓不打算理了,蹬鼻子上臉估計回過去得氣死自己。
穿好衣服對著鏡子看,脖子和肩膀交界的地方有痕迹他可看見了,顏色很淺但還是有被發現的可能,這一想腸子都快悔青了,關鍵時候發什麼春,忍耐力跑哪去了!
如果被張家老人看見了,追問起來該怎麼說。
侯皓用圍巾掩蓋好,眼底暗沉,「顏色淺,沒事。」
「對,沒事,顏色淺。」肖卓自己安慰,人老了視力不行。
「如果我用吃你的勁去吸,說不定會發青發紫,正常情況下都不會有很重的痕迹,很重的那估計都是玩虐的。」
肖卓擦了一把臉,拿上手機和錢揣口袋裡,找出他和一鳴過年的衣服帶去張家,看上去就很麻煩,侯皓雙手交叉擱胸前,「大不了你今晚回來,明天再去。」
「不行,往年我都是這樣和一鳴這樣過的,看完春晚就回去睡覺,但是我住在這裡離張開家有點距離,過年了老人家肯定不讓我提前走。」
「隨你。」
沒吃午飯,肖卓喝了點粥就拴著小孩走,一鳴抓著榴槤不放,「爸爸,我想帶榴槤去。」
帶貓就得帶貓砂,忒麻煩,肖卓搖頭不準:「反正就一個晚上,榴槤在家沒事的。」
最後侯皓也跟著勸才讓小孩撒了手,可憐兮兮的告別一步三回頭。肖卓轉著車鑰匙進入那輛心儀的S500L,車庫現在只剩三輛車,價格都差不多百萬,看久了還是喜歡這款,「肖一鳴,上車。」
「爸爸,我們叫車去吧。」一鳴小聲嘀咕。
「打的多貴,不如省下來給你買榴槤,你不想吃了嗎?」
一鳴規規矩矩爬進車,抱著新衣服點頭,睜大眼睛說:「想吃。」
肖卓這才揉揉腰坐進去,放鬆下來,過年開車要小心,晃悠悠近一個小時才到目的地,小傢伙在車裡呆的直點頭要睡覺,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怎麼就這麼喜歡睡覺。」話雖是這麼說,他還是小心抱出來,一手摟著另只手打張開電話,「快下來拿東西,我兒子睡著了沒手拿!」
張開剛接林夏到家,笑嘻嘻屁股都還沒坐熱就接到電話,去廚房窗伸出頭,嘿還真是肖卓,扯著大嗓門就喊:「馬上來!」
林夏站起來,「好久不見了,跟你一起下去。」
張母把瓜子零嘴放桌上,聽到一鳴來了趕緊擦擦手,「哎呀總算回來了。」
「急什麼。」張軍喝口熱茶看電視。
碰面是意料之中的事,張開一下來就看到門口停了輛車,肖卓抱著一鳴站旁邊。他走過去『呦』一聲,外觀不錯,有點面熟。
「嫁入豪門就是不一樣。」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肯定是帶著諷刺意味,可張開是什麼人他閉眼都知道,話不經大腦但是對兄弟絕沒有惡意。
「你也可以啊。」說著踢踢他。
「誒別,我喜歡妹子。」
張開沒躲過去,褲子上出現帶泥帶雪的腳印,「幸好沒穿新褲子,不然跟你打架。」
「肖卓,好久不見。」林夏站旁邊淡淡開口,這車看一眼都知道不是他的。
他從張開那聽到林夏已經知道自己和侯皓的事,在她面前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就那麼一拉線,沒想到你們成了。」
「那以後得叫你肖紅娘。」林夏笑著打趣,今天是來見家長特意打扮過,人看著清爽不油膩。
「小紅娘?不是應該叫大紅娘嗎?」
肖卓捅捅他,「大你個鬼。」
張開從車裡拎著給父母的禮品,兩隻手都拿不完,「都是自家人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嘛,我爸我媽又不愛喝這種保養品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是我的心意知道不知道。」
一鳴突然來個哆嗦,肖卓差點沒抱住,看小孩醒了就讓他下來自己站著,指著林夏說:「叫姐姐。」
他還沒回過神,拽著家長衣服嘟嘴,弱弱的說:「姐姐好。」
「一鳴好。」林夏喜歡孩子,上前主動牽過他的手,說,「記得第一次見你才那麼一點點大,今年都6歲啦。」
嗯?姐姐見過他?
「我怎麼不記得。」一鳴嘀咕。
林夏在前面走,邊走邊說:「那時你還小,當然不記得了。」
後面跟著肖卓和張開,婚事差不多是板上釘釘,他拱拱發小,「肯定就是過年後的事,我要申請讓一鳴做花童,到時林夏那再找一個。」
「可以,沒問題。」不就是壓床嗎,他肯定讓一鳴撒泡尿上去添添喜氣,童子尿,金貴。
肖卓回到家,主角就成了一鳴,張家兩老人拉著小孩聊天,隔代親到底是什麼樣的,在場三人都體驗透徹,皆成了冷宮娘娘皇上看都不看一眼。
午飯就已經有冷碟子菜,一鳴吃的停不下來,「好吃。」
張軍夾菜過去摸摸小孩,笑著說:「晚上一桌子好菜。」
肖卓暗地裡對林夏說:「我得恭喜你進入這個大家庭,未來婆婆性子好。」
林夏說:「那可要好好謝謝你,今年完美脫單。」他們是湊在一起聊天,她低頭就看見肖卓脖子里的痕迹,皮膚算白的那種所以要真想知道是什麼東西一點都不難。
她總覺得今天的肖卓有哪裡不一樣,做什麼都慢吞吞的,學設的人計早就訓練出一雙火眼睛睛,好友對自己微笑同時竟然覺得眉目有點……嫵媚?
她想起貴賓犬,因為被主人養的太好,渾身透著懶意舉手投足間都含著一種風情。
「你真的認定他了?」
屁股還有點酸,他動了動換個方向,塞嘴裡一顆大肉丸子轉頭,「啥?」
「侯皓。」
「唔……嗯。」停滯過後給林夏一聲肯定,認不認定都是早晚的事。
「我們相處的挺好的,一鳴也喜歡他,生活慢慢接軌,林夏,習慣是相當可怕的東西。」說到最後他笑了出來,是發自肺腑的笑。
「那你要一直生活的好。」林夏開口,望了望碗里的菜,張開還繼續給他夾趕緊阻止,「我都吃不完了。」
張母說:「林夏啊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點。」
肖卓插嘴:「女孩子要保持身材。」
「保持身材也要多吃。」張開說著又夾過去顆紅燒獅子頭。
一家子都特別熱情,林夏呆了快一天都沒有尷尬感,放鬆下來接著吃,張開夾個貢丸放一鳴碗里,說:「吃這個長個子,長得比你爸爸還高。」
然後小孩就信了,筷子戳進去張嘴就咬,『噗呲——』裡面的湯汁噴到額頭,剛出鍋的東西必然是燙的,肖卓還沒過去擦就看小孩嘴癟了。
純屬意外,張開咬著筷子,人倒霉起來還真是倒霉。
張母捶了兒子一拳,「知道一鳴個子矮你還要提,都快娶老婆的人怎麼就長不大呢!」
娶老婆三個字羞紅林夏和他的臉,「我就隨口說,沒想欺負小孩。」
一鳴跳下凳子跑家長身邊求抱,「嗚爸爸燙。」肖卓拿面紙擦了擦抱他坐自己腿上,安慰會把眼淚水逼回去,「沒燙出紅點,不許哭。」
說不哭就不哭,一鳴摸摸鼻子又回自己位置吃飯,不過有點生氣任憑張開怎麼逗都不理。
肖卓看兒子剛剛那個動作微愣,真是見鬼了,突然想起某個人也會這樣的動作,搖搖頭甩掉那些片影。
習慣真的是太可怕。
晚飯前,肖卓帶著兒子打開自家門,等還能用,估計卡上電費還有一點,桌上沒有灰塵想必是張母進來打掃過了。
捧著盤子進來端好,他找出父母和家婆的遺像,整齊的擺在靠牆小桌上,三碗飯對著每張照片,飯頂是滿滿的菜。
誰也沒說過年要拜祭先人,這是他自己的習慣。
屋子早就沒了人氣,就算是打開燈,對著三張黑白灰照片還是有些驚悚,肖卓心裡有點發憷更別提小孩子。
一鳴癟嘴靠著家長大腿,發現以前的家一點都不溫暖了,很害怕。
「跟爺爺奶奶還有祖祖鞠三個躬。」他推推一鳴。
一鳴看了很久才慢騰騰走出來,對著沒見過面的家人鞠躬。
肖卓放好碗筷也跟著鞠躬,每次都是標準90度,四周沒人安靜又毛骨悚然,他垂下頭,「爸,媽,家婆,對不起。」
什麼意思只有他自己懂。
一鳴拉拉他衣服,「爸爸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肖卓蹲下來攬住兒子,「因為很久不回家,怕爺爺奶奶和祖祖想你啊。」
一鳴抵著家長脖子對照片里的人很陌生,而且含笑看著你一點都不好受,「可是我都沒見過他們。」
「爺爺奶奶沒見過,但是你見過祖祖。」他微微擼起一鳴左手露出那戴了很久的銀鐲,銀質越戴就會越亮,小孩手裡的鐲子都開始發光了,「這是祖祖留給你的。」
摸摸從有記憶起就有的鐲子,一鳴摸摸它再看看最老的那個婆婆,小聲說:「謝謝祖祖。」
這聲謝謝來的太遲了,肖卓抱起小孩輕拍,「乖。」
晚上一鳴一共收到了四份紅包,爺爺奶奶爸爸伯伯一個不差,林夏也要給硬是被肖卓攔住了。
小手捂著口袋摸了好幾次,張開送走女朋友回來瞅著問他:「你兒子有錢給你不?」
肖卓專心看春晚,往發小嘴裡塞片薯片說:「不給,他自己有個存錢罐,有錢自己存。」給他的話那還發個毛壓歲錢。
「他會自己拿著買玩具嗎?」
肖卓抬頭看他,盯了會,「不會啊,他不喜歡水槍啊奧特曼啊那種,而且他才5歲誒大哥,個子又小,這個年紀就知道自己拿錢買玩具,厲害啊。」
「那你這還是男娃娃嗎,男孩竟然不喜歡這個,那難不成喜歡坦克?」彷彿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張開看老媽懷裡的一鳴都變了味,從小就文靜。
「我兒子不鬧騰咋的了。」肖卓想往他臉上扔薯片。
「熊孩子多犯嫌,他不愛皮是好事。」
「我們單位有個老幹部他孫子,哎呦去一次就翻天一次,跟一鳴比起來那真是差遠了。」
「他就喜歡看熊出沒,沒要過什麼男孩屬性的玩具,侯皓上次送他熊出沒的玩偶,到現在都在床上睡著,小錢罐就放在他床頭上,我顛了顛還蠻沉的。」
張開這會又是另一種神色,「你真是造了什麼孽,有個這麼安生的好兒子。」
「我上輩子一定是個老善人,謝謝。」說完讓地方,張開坐下來也跟著看春晚,年三十這天一家人看春晚幾乎成這個家的傳統了,張軍和老伴磕著瓜子看電視,幾個人坐在一起不說話也能感到熱意,小輩們還偶爾談談工作,他們聽著都覺得新鮮。
口袋裡開始震動,他掏出來也沒看,盯著小品正起勁,「喂。」
「我。」
這一聲似乎是漂洋過海傳過來,太過低沉彷彿是貼在耳邊,肖卓站起來走到陽台才說話,「你現在不是……在飛機上嗎?」
侯皓慢慢笑了出來,看著那間屋子裡透出光沒回答這個問題。
「一鳴睡了沒有。」
「10點多就撐不住躺床上了,等放完鞭炮我也要去睡。」
「幸好我掐著點打的,不然趕上你睡覺就沒意義了。」
肖卓心裡酥麻,捂住臉,「別告訴我你就為了說新年快樂,我就打算髮個信息了事的。」
侯皓說:「你真聰明。」
「……謝謝誇獎。」
近0點的時候,張軍找出一捆爆竹準備下去,遠處已經有幾家忍不住開始放鞭炮了,隨著電視里主持人的倒計時,在『1』剛剛停下的時候樓底下噼里啪啦開始放鞭炮,緊接著又是噼里啪啦,小區里全都是爆竹聲,捂住小孩耳朵還是沒阻止吵醒,一鳴眉頭皺在一起要哭,張母拍拍他肚子哄著才沒讓他哭出來,倒是醒了。
出來放鞭炮的都是認識的人,張軍點完鞭炮互相打了招呼。
「新年快樂啊張大爺。」
「新年快樂!」
守在門口執意要等鞭炮放完,張軍帶著滿褶子的臉硬是笑成一朵花,過去的一年全家平安,好事多多。
鞭炮聲幾乎是與樓底下同步,肖卓驚訝道:「難不成你在唐人街?鞭炮竟然同時響起,快給我拍幾張照片看看國外是怎麼過春節的。」
「我現在才發現肖卓你智商可能有點不在線。」
「新年快樂,肖卓。」
他低聲說:「新年快樂。」
噼里啪啦震得耳朵都疼,張軍看肖卓車上都是鞭炮屑,拿著掃帚就往上掃,點過鞭炮的差不多都回去了,這時拐彎處的人就顯得很突出,而且靠在車旁動也不動。
老爺子多看幾眼,有些面熟。
最後越看越熟,慢慢走近想細看,『肖卓』兩個字飄到耳朵里,老爺子虎軀一震,不用猜了,他知道是誰了。
挺直老腰走近,盯了許久。
侯皓後知後覺,有被人跟蹤的想法抬頭看,正對上張軍的視線,卻發現手裡還拿著掃帚,臉板著跟包公似得,心裡一緊。
電話突然掛斷,肖卓『切』一聲,關掉手機找兒子。
張開媽媽熬不住也回自己房間了,張開躺床上開始群發拜年信息,肖卓看到一鳴四爪朝天扒腳丫子,上去拍了拍,「怎麼不睡了。」
一鳴悶聲道:「太吵了。」爬到家長懷裡摟緊脖子。
「沒有人陪我睡。」
「你以後長大了怎麼辦?」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就要爸爸,侯叔叔又不在這裡,不然我就讓侯叔叔陪我睡了。」
張開發完簡訊了,「你怎麼不叫我陪你睡。」
「不要你陪我睡。」
話說的像是賭氣,顯明是還記著飯桌上的那筆賬,張開自討沒趣訕訕道:「肖卓你哄哄你兒子。」
「你給我們讓點位置,人瘦睡邊上去。」躺下來才想起,張軍還沒回來。
「我去看看叔怎麼還不上來。」
出門還沒下樓,噔噔噔腳步聲傳上來,張軍進入他的視線,就是臉色不太好看,「叔,你怎麼了。」他打算開門卻被攔住了。
「咱們爺倆下去談談心。」
肖卓心裡忐忑,這是什麼節奏?
空氣里瀰漫鞭炮的味道,他擦擦鼻子,脖子有點冷腦袋猛地一激靈,圍巾沒帶!
趕緊縮脖子問:「叔,談什麼?」
張軍看著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好一會,嘆口氣指著拐彎口,說:「剛剛侯皓就在那邊。」
「……?」
「我幫你把車上的垃圾弄掉,看到那有個人挺熟悉,我走近看就是他。」
肖卓嘴角僵住,聽懂之後額頭冒出冷汗,思前想後長不了口,只是叫了聲:「叔。'
想起他的事,張軍臉色變得很難看,想臭罵一頓,努力憋著,「看來那天我提醒你的事沒讓你記在心上!」
「我記得!」他忙著解釋,氣氛有點壓抑,肖卓硬著頭皮:
「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不知道該怎麼說,肖卓抬起頭目光堅定,「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有感情了。」
「什麼感情!你們倆個男的以後要怎麼面對其他人,孩子大了要怎麼跟他說,要是沒有一鳴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偏偏是有一鳴啊小卓。」就算有感情也要忍著,張開爸爸不是死板的人倘若真的有感情也不是不能接受,肖卓搬走的日子他想了很久,新聞說沒少說同性戀**得病的事,但肖卓是他看著長大的乾乾淨淨,他放心。
看開之後擔心的就是小孩子,他還什麼都不懂。
「他跟一鳴相處的很好,以後會慢慢跟他解釋,一鳴很喜歡侯皓。「
張軍心裡急到極點,狠狠喘口氣想說話又閉嘴,看肖卓一眼又偏過頭,「我對不起老兄弟啊,沒管好他的兒子!」
「叔!這不關你的事,我……已經決定了。」
倒也沒想到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張軍轉動腦子陡然冒出一句,「你現在住的房子是他的?」
肖卓尷尬的點點頭,「我們一直住在一起,上次你的話我聽進去了,只是。」他漸漸冷靜下來,心裡放鬆道。
「我有的時候忙照顧不到一鳴,侯皓就去帶孩子,我跟您說,他對我們很好,這句話我說的不虧,叔你也知道我父母走的早,多少日子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你們對我好,我特別感激也真的把你們當父母對待,侯皓對我好,這種模式就像你跟姨之間的相處,讓我有相濡以沫的感覺,家裡也不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人氣,我以前被介紹去相親,對面坐著的都是跟我一般年紀的女人,我問她們是否願意不生孩子,單單這一條她們全部離開,我不可能去組建一個正常的家庭了。」說到這,肖卓精神下滑。
「我不能去浪費別人的青春和感情,我對女人……從有一鳴之後就沒了興趣。侯皓是一鳴另一個爸爸,他不會對自己的兒子不好,叔……我也想有個家庭。」
久久不得回復,肖卓心裡十分緊張,一個家裡男人是主心骨,張家都是老爺子說話有地位,自己說了這麼多態度已經表明,是不是做錯了。
聽完肖卓的大半段話,張軍緩了好幾口氣,肖卓一貫做事有分寸,父母走的早懂事的也早,沒讓他和老伴操什麼心,這事自己是想著小孩才沒鬆口。
看肖卓一臉緊張無措的樣子,張軍問:「你確定了?」
「確定了。」
罷了罷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縱使是多麼荒唐,孩子是兩個人之間的紐帶哪是他說斷就能斷的,他擺擺手說:「明天,出去找個地,讓侯皓正正經經的跟我見次面。」
「叔?」他有點不能理解。
「你們背著家長,偷偷摸摸就行了?」看肖卓呆愣住不想多解釋,擺擺手就上樓去了。
肖卓在樓下吹了會涼風,口袋裡的震動沒停過,都是統一的拜年簡訊。
和侯皓父母相比,張開爸爸真是算和善的,肖卓聽著身後腳步聲逐漸消失,發著抖給侯皓打電話,提示音出現的下一秒就被接通。
「你不是說你出國談合同了。」
侯皓有心理準備,「後來取消了。」
你就繼續編,肖卓鼻子有點發酸,想不通豪爽的四川爺們怎麼就動不動酸鼻子呢。
他本以為就曬著侯皓,讓對方知難而退,再不濟就躲起來。
千算萬算沒料到最後真的走到一起。
電話那頭許久不說話,反而是鼻子喘氣的聲音,侯皓從陰暗處走出來,慢慢走到肖卓身後將手機放口袋裡。
那是雙男人的手,不似女人的白嫩,它有著瑕疵有著因為常年工作而生出的老繭,淺淺的一層,他握住它,輕輕摩挲有老繭的地方然後塞進自己口袋裡捂著,這樣兩人的距離就不得不拉近。
「明年我們也有機會,後年也有,再後年也有。」
「我沒有覺得虧欠你,只是你這樣做太犯規。」如果直說,自己也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侯皓閉上眼抵著肖卓額頭,開口淡淡說:「剛回來那次我問你,你說回來,那我為了不顯得太孤獨肯定要頂上去,一個謊要圓滿。」
「你可以去你父母那。」
「不想去,話題總是那一個,換你的話覺得煩不煩?」他清楚回去了,這年是別想過好,即使不談孫子,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侯皓。」
「嗯?」
「你太犯規了。」
侯皓親了親肖卓耳垂,心裡有些高興,看來被張開父親發現也不算是壞事,還獲取了意外禮包。
頭一次過年有不同的味道,無論是肖卓還是侯皓,都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張軍站廚房窗口往下看,雪還下著外面賊冷,兩個人就那麼抱在一起,這要是被誰家看見還得了。
「就知道沒走,混小子。」
「爺爺,我爸爸去哪裡了啊。」一鳴揉著眼睛出來找爸爸,睡衣耷拉著露出小肩膀,張軍看著可心疼了,忙過去抱起來。
年紀再大點就快抱不動嘍,他順著小孩後背說:「你爸爸在下面有事,馬上就回來,你先睡覺。」
「好吧。」
進了房間,自家兒子睡得正起勁,張軍上去就是一腳,張開立馬跳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他給小孩拉好被子,對著張開換上另一副面孔,「就知道自己睡,小孩在旁邊也不照顧點!」
被訓得很委屈,一鳴就要爸爸,還有他的侯叔叔啊……
他摸摸屁股更覺得自己不像親生的了。
樓下兩人膩歪過了犯困,肖卓上樓之前讓侯皓明個中午見張軍,猶豫著說:「可以打理的好看點。」
侯皓噙著笑心裡明白,這是要正式見家長了。
大年初一開店的有,但是合老年人胃口的就太少了,最後地點還是張軍自己定的,「就路口那家肯德基吧,見面而已別太複雜。」
話都擱下了,肖卓懷著忐忑的心通知侯皓。
這邊侯皓剛剛定下餐廳,轉眼又和服務員說取消,趕到那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到了,穿著整整齊齊的新大衣,如臨大敵。
「你介紹介紹自己。」
剛坐下,張軍說出這一句,侯皓呆愣了會,還用介紹嗎,都認識。
「張叔你好,我叫侯皓,侯氏集團現任董事長,和……和肖卓五年前就……認識了。」
「五年前?」張軍瞥向肖卓,後者捂著臉抽氣,「你當初跟我說什麼管理人員,挺會打文字遊戲啊。」
侯皓臉皮是厚,但在未來老丈人面前決定夾起尾巴做人。
「肖卓,你去點些東西來吃。」
張軍安排走肖卓,沉穩道:「其實你們都年紀不小了,肖卓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我也不跟你磨嘰,我想知道你用什麼讓我真的對你們的事鬆口,肖家就肖卓一個人,我代替他父母照顧不能讓孩子以後受了欺負。」
男人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假如大老闆只是嘗嘗新鮮,老了覺得還是女人好就把人一腳蹬開,那肖卓怎麼辦?
丟臉的事肖卓已經有過,到老了連心都被踐踏,他活不到那個歲數了,把人支走是不想讓他產生不應該有的羞愧,本不應該插手但那是老兄弟的獨苗!
張軍的擔憂,候皓不是沒猜到。
掏出手機找出照片,遞給他看:「我給一鳴10%的股份,肖卓也有10%,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股份帶來的利益多少不能準確衡量,侯氏的10%,就算肖卓什麼事都不做,以後的日子都不成問題。」
照片拍攝的是某個合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怎麼不告訴他?」
「張叔,你為什麼要支開肖卓,我就為什麼不讓他知道。肖卓是個男人,挑明了說是不會接受的。」
都照顧著那人的自尊心。
張軍望了望窗外,年味太濃了,紅紅火火的好不熱鬧,候皓考慮的比他早也比他想象的替肖卓著想。
「路難走,肖卓一直都是一個人,你們好好過。」
「我會的。」
排隊比較難,肖卓注意牆角那桌子琢磨不出他們談什麼,只見張軍笑了,等他拿著盤子回去,桌上氛圍完全不是之前那味。
作者有話要說: 這車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