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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逆天妄為1

  殷展邁進大廳的時候,正在吃飯的殷家幾人全嚇了一跳。


  殷父立刻起身:「小展醒了啊。」


  說話間,他們下意識偷偷向他身後瞅了一眼,發現什麼都沒有,又齊刷刷收回了目光。殷展把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問道:「想看誰?」


  幾人低頭扒米飯,假裝一開始就沒看見他。


  嗯,這飯真好吃。


  殷展問:「不是說你們帶回一個人么?人呢?菩提鏡呢?」


  殷父說:「菩提鏡在默閣,人也在那裡。」


  殷展嗯了聲,示意他們繼續吃,扭頭便走。


  眾人頓時坐不住了,扔下筷子就追了上去。


  默閣建在大宅主軸線偏左的位置,是他們殷家的密室,但又不像一般的那麼壓抑,而是建得很典雅,多用於修鍊靜心。由於菩提鏡被搬到了這裡,冥府和殷家都加強了守衛,周圍也新布下了三層結界。


  冥府派的守衛是冥主從落魂殿里抽的人,見殷展過來,瞬間淚奔,撲過去:「殿主嗷嗷嗷!」


  殷展說:「讓我進去看看。」


  幾人痛快地說聲好,放行了。


  殷展不由得問:「這麼放心?不怕我把鏡子砸了?」


  幾人說:「冥主交代的,說您要是回來,隨便進。」


  殷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抬腳走了。殷家幾人同時追了來,在後面跟著他一起邁進默閣,殷展見房間中央放著菩提鏡,看向老爹:「不應該是橢圓形的穿越機么?」


  「哎?」殷家眾人很驚訝,「什麼時候變回鏡子的?先前還是機器來著呢!」


  殷展不關心這個,問道:「他人呢?」


  殷父略微謹慎地望著他,試探問:「你們……處得怎麼樣了?」


  殷展說:「非常好,他人呢?」


  殷家眾人:「……」


  殷展盯著他們:「說。」


  殷父努力尋找一下措辭,緩緩說:「小展,你要知道兒媳是普通的人類,你們一走就是一百多年,你可以辟穀,偶爾我們再掐一個潔身決,睡多久都沒關係,但兒媳畢竟要吃五穀雜糧……」


  他頓了頓,見兒子的表情還算平靜,這才往下說,「之前菩提鏡把你和兒媳的身體吐出來的時候,你只是靈魂出竅,沒什麼事,而兒媳雖然還是年輕的樣子,但已經沒有呼吸了,並且在迅速老化,我們用了不少辦法,連仙丹都塞過,完全阻止不了,如今就只剩骨架了。」


  殷展:「……」


  殷父走到角落放置的棺材前,把上面的布掀開一點:「這就是他,我們想等你回來再問問要不要火化,還有,」他從書架上取出一張紙,「這是我們一百多年前以家屬身份從他的快遞公司里領回來的辭退信,你收著吧。」


  殷展:「……」


  殷家幾人見他沉默地看向菩提鏡,心裡頓時冒寒氣,接著見他向前走了兩步,立即攔住他:「這可是神器,不能毀!」


  「對呀小展,你回來了,兒媳應該也會回來,不如去域城看看那些新來的死魂,興許你媳婦就在那呢!」


  「嗯嗯,走,我們陪你去!」


  殷展不答,靜靜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毫無預兆沖向二哥,抬手就是一掌。殷二哥立刻「卧槽」了一聲,連忙架住他。殷父和另外幾人也迅速圍上來,死死拉住他:「小展你冷靜點,想幹什麼!」


  殷展沒有掙扎,認真感受了一下:「沒事,我只想看看這是不是在幻境里。」


  殷家幾人:「……」


  殷二哥悲憤了:「那你為什麼非得打我?!」


  殷展說:「離得近,順手。」


  殷二哥:「……」


  殷展掙開他們,在這些人的注視下走到菩提鏡前,理了理思路。


  冥界連接著無數世界,每個的相對時間流逝速度都是不同的,雖然菩提鏡會盡量挑選與冥界時間差距大的世界,但他和唐攸穿越了很多次,除去前兩個每次都過了一輩子,且壽命很長,所以加在一起,冥界這裡過了一百多年,這一點並不讓他意外。


  菩提鏡先前是直接連在唐攸身上的,唐攸的靈魂離開,他也會離開,這也是司南為什麼千方百計地想殺他,因為只要菩提鏡稍微顧不過來,他的靈魂便會被司南趁機拽入其他空間。


  不過隨著唐攸的記憶恢復,靈魂會越來越強,已經不適合人類的身體了,菩提鏡大概便是覺得同時看護他們兩人的身體,還要確保唐攸不老,實在太累,這便把他們甩出來了?

  若不出意外,唐攸現在應該在補全最後一段記憶,菩提鏡這是看事情結束才把他們都弄走的?可司南會這麼輕易放人么?何況媳婦沒有身體,被甩出來后能去哪?

  他壓下不安的情緒,伸手摸了摸鏡子,眾人只見光芒一閃,等到再回神,他已經不見了。


  眾人:「=口=」


  房間一片死寂,幾秒后才有人問:「這什麼情況?」


  「或者還沒完?」


  「嗯……可沒完的話,菩提鏡今天把他弄出來做什麼?」


  「或者是因為他的*離得太遠,想讓他的肉身也進去?」


  「那當初把他的身體吐出來又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能說是因為小展吧。」


  幾人默然。


  其他殷家子孫一般最多也就用幾年便能出來,到了殷展這裡,先是在初戀上出了問題,接著耗時還特別的長,如今好不容易出來,結果……又進去了。


  他們面面相覷,殷父說:「走吧,回去吃飯。」


  「好。」眾人說著便跑了,雖然他們也早已辟穀,但大廚做的飯太好吃,不吃實在可惜。


  唐攸的靈魂被抽離后,胸膛的吊墜瞬間發光,迅速包圍了他。


  他下意識閉了閉眼,聽見人聲從耳邊滑過,緊接著便看清了熟悉的街道,然後他聽見身側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這裡很熱鬧。」


  他抬起頭,對上了司南溫柔的雙眼。


  司南身穿一襲淡藍的長袍,衣襟綉著淺色雲紋,像他這個人一樣,透著一股令人舒適的味道。唐攸雖然對兒時發生的事沒什麼感覺,但記憶還在,加上已經度過了最暴躁的時期,所以並不排斥他,笑著「嗯」了一聲。


  司南說:「我前兩天去找你,你大哥說你去旅遊了,都去哪玩了?」


  「去了不少地方……」唐攸想起與殷展一起看過的風景,眼底的笑意加深,耐心為他講了一遍路上的所見所聞,察覺他一直望著自己,問道,「怎麼?」


  「你的性格變了很多,」司南輕聲說,「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你受了傷,據說覺醒后脾氣不好,我那時有事要回天界,沒辦法陪你,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現在見你這樣,放心多了。」


  唐攸見他又要摸自己的頭,提醒說:「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司南笑了,放下手:「嗯,我們糖糖長大了。」


  唐攸問:「你來這裡做守鏡人是要找我?」


  司南點頭:「我一直很惦記你。」


  唐攸說:「我很好,你是上仙,別委屈自己在這裡,偶爾來看看我就行。」


  司南微笑說:「沒關係,我本來就不喜歡在天界待著。」


  唐攸有一點好奇:「你怎麼成了上仙?」


  司南簡單說:「發生了一些事,自然而然就是上仙了。」


  唐攸本想再問,這時卻在前方人群里看到了殷展,快速說:「暫時先別叫我糖糖,叫小泓,也別說我是白澤。」


  司南不解:「嗯?」


  唐攸說:「我回頭再和你解釋,等我將來找機會和某人算完賬,你再隨便喊。」


  司南順著他的視線向前望,瞬間發現殷展,目送對方走向了他們。殷展也在打量司南,接著看了媳婦一眼。唐攸便為他們介紹了一下,同時把他父親拉出來當借口,告訴殷展他和司南是舊識。


  遊離之境的君主一向與天界的關係不錯,殷展並不起疑,看著司南:「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昆崙山,」司南溫和說,「地魔獸。」


  殷展的腦中剎那間閃過某個受傷的少年,點點頭:「想起來了,是你,」他頓了頓,「先前那次雷劫之後白澤便生死不明,不知所蹤,你知道昆崙山的人都去哪了么?」


  「不太清楚。」司南說著見殷展走到糖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瞳孔微微縮了縮,但表情沒變,與他們邊走邊聊,順便暗中打量了他們一番。


  殷展聽說司南是守鏡人,頓時挑眉,想知道能不能混進去讓他照一照。司南自然聽說過殷家的傳統,搖搖頭,告訴他菩提鏡還要再鎮守一段日子。殷展便作罷了,帶著他們去吃飯。


  司南詫異:「要吃飯?」


  殷展知道他們天界的人不習慣吃飯,說道:「雖然能辟穀,但有些美食還是嘗一嘗的好,走吧。」


  司南見糖糖正望著他,說聲好,跟著走了。


  一頓飯吃得很和氣。


  殷展也有一點好奇司南身為上仙為何會來冥界,接著聽他說是不喜歡在天界待著,便沒多問人家的*,開始問他和媳婦是怎麼認識的。關於這一點司南和糖糖還沒串好,於是沒開口,唐攸自然而然接下話茬,簡單胡謅了幾句,這便應付了過去。


  飯後,殷展要回落魂殿,去看看他們走的這段日子有沒有事情需要處理,而司南要回核心法陣守著菩提鏡,聽見糖糖說要先和殷展回去一趟再來找他,溫和地「嗯」了一聲。


  他目送這二人走遠,望著他們之間的羈絆,回到了核心法陣。


  冥界的十件神器此刻都在這裡,分別鎮守在相應的陣位上,且相距很遠,如今只有他一個守神器的人。當然,這個職務是臨時加的,他想停留多久都行。


  四周很靜,他坐在石階上,沉默一會兒,閉上眼分出一縷神識進入了菩提鏡。與此同時,一個空曠而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那一族的人。」


  「所以這麼多神器,我成了你的守護人,」司南回了一句,說道,「菩提鏡,我想問一個問題。」


  「嗯。」


  「我聽說過你與殷家祖先的淵源,也知你會為殷家人指出命定之人,但之前有過一場浩劫,命數全亂,很多該出生的沒出生,該死亡的沒死亡,該活著的卻不幸隕落,」司南輕聲說,「浩劫之後,若殷家人原本的命定之人已死,等命數重新洗牌,是否會有一個新的命定之人填補那個空缺?」


  菩提鏡說:「天道無解。」


  司南也明白這種假設的事誰也說不好,問道:「那殷展在浩劫前的命定之人是誰,你可清楚?」


  菩提鏡說:「不知。」


  司南聞言便知道浩劫過後,連菩提鏡都按照新的命數運行了,又問:「現在的呢?」


  菩提鏡說:「樂正泓。」


  司南問:「我現在的呢?」


  菩提鏡沉默了一段時間,再次告訴他不知,這意思是可能沒有,也可能不在它的能力範圍內。


  司南說:「對於司命而言,無論命數重置多少次,先前看見的依然能記得,我母親說過,與我羈絆最深的那個人是糖糖。」


  菩提鏡說:「他與殷展的緣分開始得更早。」


  司南說:「那你可否確定他之前便是殷展的命定之人?」


  「不能,」菩提鏡說,「天道無解,既已成定數,莫要強求。」


  「……莫要強求。」司南輕聲喃喃,睜開眼,收回了那縷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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