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7章

  鳳儀宮中,徐皇后臉上還帶著幾分悲愴,一聽說何昭儀又孕,她就把二皇子喊道了自己的跟前。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覺得二皇子將來的太子之位會有任何的威脅,可自從南遷之後,這一切彷彿都變了。何家的女兒進了宮,寵冠後宮,而她卻因為賞了兩個宮女給睿王爺,領皇帝足足一個多月沒踏足鳳儀宮。


  徐皇后心中不免又悲傷了幾分,她和皇帝二十年的夫妻之情,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才來了幾個月的商家之女嗎?


  徐皇后看著銅鏡中自己日益衰老的容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這時候帘子一閃,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從外頭進來,見了徐皇后,只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喊了一聲「母后」。


  徐皇后聽見響動,片刻就收起了愣怔,換了一副面孔,笑著向他招手道:「皇兒來了,皇兒今日也去參加了你父皇的宴會嗎?」


  雖然徐皇后掩飾的很快,但二皇子還是看出了她笑容中的幾分勉強,只一邊往徐皇后那邊走,一邊道:「兒臣去了,皇叔募集了好些軍餉,將韃子趕出大雍,指日可待了。」二皇子少年意氣,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還有幾分鏗鏘有力。


  徐皇后只一把將他摟在了懷中,細細的撫摸著他,伸手理了理他的髮絲道:「你以後要多跟你皇叔學學,知道嗎?」


  「母后,兒臣知道了。」二皇子說著,見徐皇后臉上又多了幾分愁容,這才忍不住開口問道:「母后今兒怎麼了?好像不高興似的?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兒臣聽老嬤嬤說了,大年初一不高興,就要跟著難受一整年的。」


  徐皇后又何嘗不知道今兒是大年初一,不然何昭儀也不會單選了今天查出有孕這件事情,真真是讓自己好一番堵心。


  「母后沒有不高興,皇兒休要亂說,母后只是想你了。」徐皇后只隨口推諉了一句,又開口道:「母后請了你六皇叔過來,一會兒你陪著他用些晚膳,在讓他回去吧!」


  二皇子聞言,只問道:「六皇叔不要回府上陪著六皇嬸嗎?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徐皇后想起謝玉嬌今年並沒回來,大約也是因為怕瞧見了自己,心裡越發就有幾分不自在,只想了想才開口道:「你六皇嬸不在京城,你六皇叔回去也是一個人。」


  正說著,只聽見小太監在外頭傳話道:「稟娘娘,王爺來了。」


  徐皇后聞言,勉勵打起幾分精神,帶著二皇子到了殿中。


  周天昊向她行過了禮數,徐皇后受了半禮,讓二皇子去給他行禮道:「快去見過你六皇叔。」


  二皇子乖乖的上前,朝著周天昊作了一個長揖,口中道:「侄兒給皇叔請安了。」


  周天昊以前自己都是個孩子,因此對皇帝的這幾個兒子也不怎麼上心,不過話雖如此,他也知道這二皇子將來必定是要被立為太子的。生母是皇后自是不用說了,上頭雖然還有一個哥哥,生母地位低下,腦袋瓜子據說也不甚靈活,除此之外的幾位皇子,皇帝似乎也沒有特別喜歡的。


  「侄兒客氣了,坐下吧。」周天昊今日在宴會上喝過了酒,他平常就不勝酒力,自謝玉嬌懷孕之後更是嚴守這規矩,因此今日今日稍稍的喝了一杯,此時倒是有些上頭了,只略略蹙了蹙眉宇,一時想不起這徐皇後為何請了他過來。


  二皇子見周天昊蹙眉,倒是想起方才宴會上他豪飲了幾杯,只開口道:「皇叔這是喝酒上頭了吧。」二皇子說完,只隨便指了一個宮女道:「你去沏一杯濃茶來!」


  徐皇后把周天昊請了來,卻沒想到他身上不舒服,這時候瞧見了,越發就覺得尷尬了幾分,幸好二皇子懂事,她心中又安慰了幾分,索性開口道:「皇兒你親自去給你皇叔沏茶去,母后還有幾句話,要同你皇叔說一說。」


  周天昊見徐皇后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也只略略鬆開了眉宇,等二皇子離去了,這才開口問道:「皇嫂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徐皇后臉上閃過幾分尷尬,想了想只咬牙開口道:「如今你侄兒也大了,可皇上卻還沒有冊立太子,本宮聽人說過什麼『國無儲君不穩』,也不知道當不當真,只是心裡擔憂罷了。」


  徐皇后這話一說出口,周天昊頓時就明白了。今兒何昭儀才傳出有身孕,徐皇后就已經擔心了起來,想要讓皇帝早日立儲,也好安下心來了。


  周天昊垂眸想了片刻,又想起上回那兩個宮女的事情,若不是謝玉嬌察言觀色、心細如塵,若是真的弄出什麼事情來,他和嬌嬌之間的感情只怕是要毀於一旦。因此幾遍後來聽說那兩個宮女當真被仗斃了,周天昊心裡對徐皇后卻還是有幾分不屑的。


  「如今大雍只剩下半壁江山,皇兄當日南遷的時候曾發過毒誓的,一定要重返京城,臣弟以為,現今第一大事不是立儲,而是怎麼樣把韃子趕出大雍去。」其實對於周天昊來說,立不立儲跟自己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反正他並不想當這皇帝,只是,若這樣容易遂了徐皇后的心思,到時候謝玉嬌問起來,他又不會刻意隱瞞,反倒惹得她心裡鬧小彆扭,因此這時候便故意袖手旁觀了起來。


  徐皇后聞言,臉上陡然就變了些顏色,她知道皇帝最聽周天昊的話,只要周天昊說一句,那這立儲的事情就八九不離十了。可如今周天昊竟沒有半點要偏向自己的意思,這該如何是好?


  徐皇后正欲再多說幾句,二皇子已經沏了濃茶過來。二皇子親自將茶奉給了周天昊,周天昊抿了一口,正宗的大紅袍,正是自己喜歡的火候。一盞茶喝完,他便起身道:「皇嫂若沒有其他事情,那臣弟就先回府去了。」


  徐皇后原本還預備留了周天昊下來用晚膳,可聽了方才的那一席話,什麼心情也沒了,只開口道:「那王爺一路走好,皇兒,你送送你六皇叔。」


  二皇子送了周天昊出去,折回來的時候,才問徐皇后道:「母后,您不是要留了皇叔用晚膳嗎?怎麼這就讓我把人送走了呢?」


  徐皇后這時候萬念俱灰,只擰著帕子,冷冷道:「只怕你皇叔不願意留下來罷了。」


  周天昊出了宮門,見天色微微陰暗,已經是未時末刻,他這次回京的大事已然辦完,這時候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到了宮門口,只讓車夫也不用回王府去了,直接往湯山的別院去了。


  湯山別院中,謝玉嬌正和徐氏兩人學做針線,徐氏瞧著謝玉嬌做的那狗啃似的荷包,只笑著道:「就這東西,你也好意思讓王爺帶出去嗎?也不怕他被人笑話?」


  謝玉嬌便低著頭傻笑,只捏著荷包道:「他要是想娶個針線好的,何必找我呢!所以即便有人要取笑,也只取笑他去罷了,和我有什麼相干的?」


  徐氏聽了這話,竟一時無言以對,便笑著用手指戳謝玉嬌的腦門,笑道:「你這丫頭,也確實要好好學一學了,便是不會做衣裳,男人身上穿戴的東西多了,你好歹學個一兩樣好的,也好讓王爺隨身帶著,時時刻刻都念著你才是。」


  謝玉嬌覺得徐氏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她在這邊養胎,也確實多了很多閑暇,倒是真的可以學一學針線的。


  「我也想學來著,但是劉媽媽說不能常低頭,對孩子不好,也不能久坐,對孩子也不好。我平常才摸上針線,不過片刻就有人過來各種囑咐,想學卻也不容易的很。」


  徐氏見眾人都對謝玉嬌如此上心,心裡只越發就放心了起來,又覺得她是個有福的,倒是不用自己再為她多操心了。


  「如今你要在這邊住著,我都隨你,只是等快臨盆的時候,你就住到謝家來,好讓我貼身照顧你,我也放心,如何?」


  徐氏一想到王府裡頭除了謝玉嬌和周天昊便沒別的主子,一應的下人雖說有中用的,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只先開口說了。


  謝玉嬌只低眉想了片刻,也知道坐月子對產婦幾位重要,若是弄不好落下一些月子病,那就難辦了,因此只點頭應了。


  徐氏見謝玉嬌答應了下來,只越發高興了起來,笑著道:「那最好不過了,等我回去了,就把西裡間整理出來,到時候你只管住在那邊,我就在東邊,保管把你照顧的妥妥貼貼的!」


  謝玉嬌心裡倒是願意的,就怕到時候周天昊又要苦哈哈的了,正房畢竟是徐氏的房間,周天昊整天進進出出的也不方便,謝玉嬌想了想只開口道:「母親不用麻煩了,我只還住綉樓裡頭,這樣也清靜。」


  徐氏蹙著眉頭一想,總算也是想明白了所以然來,笑著點頭稱是。


  當周天昊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湯山的時候,謝玉嬌和徐氏已經用過了晚膳,正圍爐閑聊。徐氏將家中這些時日的事情細細的說給了謝玉嬌聽,雖然徐氏算不得精明能幹,但她至少寬厚仁慈,且加上中年喪夫,如今大姑娘出閣,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要出來支撐門戶,村裡頭人倒是敬她的多。


  謝玉嬌見這幾個月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心裡到底也鬆了一口氣,回頭她有空讓劉福根把家裡的賬本看一看,這一陣子的事情,也就清楚明白了。


  「明日我就回去了,年節裡頭,免不了也有人情往來,我倒是什麼都丟下了出來了。」徐氏看看外頭天氣,依然還下著小雪,也不知道明兒路好走不好走,心裡倒是擔憂了幾分,又開口道:「我瞧著這地方挺偏遠的,怎麼一早我才拐了彎,就有人上前請安問話來了,我心裡擔心,還怕遇上了壞人呢!」


  謝玉嬌聽了這話,只笑著道:「其實這兒也不偏,裡外頭的村子也不過兩三里路,只是人煙少了些,王爺怕這裡不安全,這周著都安插著侍衛,平常我也不大得見,反正就知道有這些人就是。」


  徐氏便蹙眉問道:「那這大風大雪的,他們住哪兒去呢?還得在外頭守著,豈不是凍死了?」


  謝玉嬌以前也擔心過這問題,還偷偷的讓丫鬟出去送酒送菜的,可是後來發現那些人一概不吃,最後還便宜了野狗,也就算了。大約每個地方也有每個地方的規矩,因此她也就隨他們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總之是王爺安排的,他們也都聽王爺的,我就不過問了。」


  徐氏見謝玉嬌這麼說,便也點了點頭道,並不在多問,只笑著道:「以前瞧著王爺沒個正形一樣的,我還怕他不懂疼人,如今卻是我多心了,看來男人一旦成了家,這個性也就立馬變了。」


  兩人正說了,外頭一個小丫鬟打了帘子進來,只回話道:「回夫人,王爺回來了。」


  那小丫鬟的話才說完,只見帘子一閃,周天昊便矮著身子進來,呵出一口寒氣來。他方才進門的時候就聽小廝說徐氏來了,此時見了徐氏,也顧不得臉上一路風霜的有些僵硬,只笑著朝徐氏拱了拱手道:「岳母大人。」


  徐氏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周天昊了,她印象中周天昊總是嬉笑著臉,雖然人高馬大的,但骨子裡還像個孩子。此時見他雖然露出一絲笑意,但眼底的肅然神色還是讓徐氏稍稍的愣了愣,只慌忙起身,笑著道:「快進來坐,外頭那麼大的風雪,這路又不好走,你何苦回來。」徐氏話語中又帶上幾分心疼,想當初她可是看著周天昊一日日的養傷,如今好了卻又要這般辛苦,到底是自己的親女婿,捨不得啊!

  這時候謝玉嬌已經幫著他解開了大氅,丫鬟捧了熱茶過來,謝玉嬌親自送到他跟前,抬頭見他頭髮上還沾著好些的雪花,只踮起腳跟用帕子擦了擦,笑著道:「快喝杯熱茶,我讓丫鬟去準備宵夜來。」


  周天昊喝過了熱茶,臉上的神色也柔軟了幾分,便和徐氏攀談了起來。


  「母親想過來,只管差人送信來,我派人去接你。」


  「你那麼忙怎麼好意思呢!再說我想來就來了,倒也沒想這麼多,就是想來看看嬌嬌。」


  周天昊知道徐氏素來心疼謝玉嬌,如今見她住在這樣的地方,肯定心疼的緊,便先請罪道:「讓嬌嬌跟著我住在這種地方,是我的不是。」


  謝玉嬌聽了這話,只抿唇笑,徐氏便開口道:「這地方也不錯,青山綠水的,養人,再說夫妻兩還是要住在一個地方的好,這樣感情也好。」


  謝玉嬌便跟著點了點頭,給周天昊填茶的時候便問道一股酒味,只小聲問道:「你今日喝酒了?」


  「就喝了一點,好久沒喝,還有些上頭,我在馬車上睡了一覺,現在好多了。」謝玉嬌聞言,只又吩咐了丫鬟去煮醒酒湯來,一時間時辰也不早了,徐氏便先回房去了。


  不多時宵夜已經送了過來,是熬得熱熱的十米粥,還有幾樣涼拌小菜、炸得金黃的春卷。周天昊坐在桌旁吃宵夜,謝玉嬌便拿著針線又縫了起來,只等做的差不多了,這才興緻勃勃的把那荷包送到周天昊的眼前道:「我做的荷包,你看好不好看?」


  說句實話,這荷包在別人看來也就是一個塗鴉之作,但對於謝玉嬌來說可是處女作!因此周天昊不加斟酌就開口道:「誰做的荷包,這麼好看,給我來一打!」


  謝玉嬌見他這沒正形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我娘剛還說你成親了如今越發像個男人了,你怎麼秒露餡了?」


  周天昊這時候喝過了熱乎乎的周,渾身都舒坦了起來,便一把抱住了謝玉嬌,只低頭在她耳畔上蹭來蹭去的,舔著她的耳蝸道:「我當然像個男人,我本來就是個男人,我還要做男人中的男人……」


  話說到這裡,這嗓音已經沙啞的說不出來了,謝玉嬌只覺得身後有個東西擱著自己怪難受的,身子一輕,就被周天昊給抱了起來。


  晚上叫過了兩遍水,謝玉嬌靠在周天昊的胸口沉沉的睡去了。


  卻說昨日周天昊並沒表露半分就離開了鳳儀宮,誰知當天晚上,皇帝大約是看在了何家那四十萬兩銀子並何昭儀有了身孕的事情,下旨冊封何昭儀為妃。


  這消息一出來,徐皇后只擔憂的一晚上都沒睡好覺,至次日清晨,早早派了人出宮,將安國公夫人傳進宮來。


  徐皇后和周天昊之間,原本也能算的上叔嫂情深的。誰能知道最後會因為周天昊娶親的事情,給得罪上了。如今朝中恭王還在北邊和談,康王又是不理朝政的,只有睿王就在這金陵城裡,皇帝也最倚重他。可如今連他都不願意為二皇子開這個口,她到底要求誰去呢?

  安國公夫人聽聞皇後傳旨,也匆匆趕到宮中,昨日何昭儀有孕之事她也有所耳聞,如今見到徐皇后憔悴至此,只忍不住安穩道:「娘娘要保重身子啊,無論如何,您還是大雍的皇后!」


  徐皇后這時候卻沒有多少精氣神,往日高高在上、風華無兩的氣勢頓時化為烏有,只嘆了一口氣開口道:「自從陛下到了那邊,他的心就變了,我們那麼多年的夫妻,他從來不曾這樣冷待過。」徐皇后說完,只抬頭看了一眼安國公夫人,繼續道:「我昨兒和睿王提起了冊封皇兒太子的事情,他竟然……竟然未允。」


  讓徐皇後去和周天昊提起冊立太子的事情,是安國公出的主意,他身為二皇子的外祖,自然沒有這個立場提出立儲之事,而朝中除了周天昊之外,又沒有一個可以讓皇帝下定決心的大臣,因此才想了這樣一個迂迴之術,讓徐皇后和周天昊提起。誰知道周天昊昨日竟全然沒有表態,這讓徐皇后越發覺得自己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皇帝昨日才撈了金陵城大佬們一大筆的銀子,這時候正是要加恩賞的時候,還有不少人等著排隊把自家的女兒送進來,這時候若是冊立太子,確實有些為時過早了,可正因如此,安國公一家並徐皇后這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安國公夫人聞言,也是一副愁容滿面的表情,想了片刻,這才抬起頭道:「大抵是上回那兩個宮女的事情,他還余怒未消,不過這本是女人後宅之事,若是王妃消了氣,興許他也能既往不咎?」


  安國公夫人在內闈中打滾多年,深知這枕邊風的厲害,想了想只開口道:「娘娘不如放低了姿態,借探視之名,和睿王妃重修舊好,陛下若是知道了,必定也會誇讚你寬仁識大體,睿王爺又這麼疼王妃,說不準這事情就能辦成了?」


  「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去向一個晚輩認錯?況且那件事情,也並非是本宮一人之失!」徐皇后聽安國公夫人這麼說,頓時就激動了起來,她當時訓示那兩個宮女的時候確實存了一些私心的,可她並沒有料到,周天昊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公然就把人給退回來了。


  為了這件事情,她除了收到了皇帝的冷遇,連宮裡眾多的嬪妃,都私下裡笑話,這一口本就難咽下,如今還要讓她去道歉?這怎麼可能呢?

  徐皇后正還要開口,安國公夫人卻搶先開口道:「你不開這個口,那二皇子這太子還當不當了?你也是陛下來了南邊就變了,變的又何止陛下,整個朝廷都再便,這時候若不能穩住二皇子的地位,將來我們整個安國公府,都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


  這一席話猶如利劍,直戳徐皇后的心口,她垂下了眸子,一想到昨夜被加封為妃的何昭儀,只狠狠的咬下了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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