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4章

  周天昊這時候只覺得後背一片冰冷,雖然一時還沒想起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剛才他依稀似乎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裡頭他將謝玉嬌揉在了胸口,只是一時想著兩人還未洞房,所以才隱忍了片刻,只用手摸了一把那嬌軟之地。


  可這指尖的血跡分明就預示著,方才的那個壓根不是夢。


  只一瞬間,周天昊就酒醒了。


  這時候廚房已經熬好了醒酒湯,雲松從外頭端了進來,見周天昊已經醒了,只笑著開口道:「殿下你這回醒的可快了,我這醒酒湯才熬好,你就自己醒了?好好的醒酒湯都浪費了。」


  雲松雖然這麼說,可瞧著這房裡的氣氛實在不太好,心下也有些戚戚然,又見劉媽媽也在,便小聲問道:「媽媽,殿下這是怎麼了?」


  劉媽媽是過來人,深知名節對一個女子的重要性,這會子見雲松進來,他又是一個嘴快的小太監,這萬一要是將來說漏了嘴出去,那可就不好了。於是劉媽媽只冷著一張臉道:「殿下好好的怎麼就喝醉了?肯定是你沒在一旁提點著!」


  雲松從小就怕劉媽媽,見她這樣冷著臉說起話來,就越發怕了起來,只急忙把醒酒湯往桌上一放,小聲道:「奴……奴才……奴才知錯了,奴才這就出門面壁思過去!」


  劉媽媽見雲松溜得快,也只忍不住搖了搖頭,瞧著他走遠了,這才走到周天昊的跟前道:「殿下怎得如此孟浪,姑娘家的身體這般金貴,便是你神智清明,也難保會弄疼了她,如今可到好了,你醉成這般,還做了這樣的事情……」劉媽媽說到這裡都已經沒辦法去同情周天昊了,只覺得謝玉嬌這回委屈受大了,也難怪她進正房的時候臉色那樣難看。


  周天昊這時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起身自己在水盆裡頭,把指尖上的血給洗乾淨了。看著那淡淡的血跡飄散在了水中,周天昊這時候是真的心疼了。


  平常忍了那麼久,只想著洞房之夜能好好的疼愛她一番,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現在悔得恨不得他自己的手指砍了才好,只氣的坐在床沿上連連嘆氣。


  「劉媽媽,你說這事兒到底怎麼辦?我……我喝醉了,真的是無心之失啊!」周天昊這時候又怨恨起了康廣壽,給他喝什麼酒不好,非要把他私藏的五十年陳釀拿出來,這下好了,要連累自己跪搓衣板了。


  「你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這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劉媽媽從小看著周天昊長大,也頭一次看見他這般長吁短嘆的樣子,看樣子是真的知道錯了,劉媽媽瞧著他那皺成了一個「川」字的眉宇,只開口道:「罷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你先洗個澡,把這一身酒氣熏天的衣服換了,我去太太那邊走一趟,看看大姑娘還在不在那兒,好不的悄悄的替你說幾句好話。」


  周天昊聞言,只連忙點頭應了,帶著幾分哀傷的神色看著劉媽媽出去。


  綉樓裡頭,謝玉嬌蔫蔫的靠在軟榻上,外頭喜鵲正在做針線。前幾日張媽媽和徐氏提了一下,說長順年紀不小了,想著讓他和喜鵲早些完婚。徐氏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因此就放了消息出來,讓張媽媽選個好日子,娶了喜鵲過門。


  喜鵲自從得了這個消息,便開始準備起了嫁妝,又是做鞋、又是綉紅蓋頭、還要綉一身喜服,也是忙的不可開交。


  在針線活上頭,謝玉嬌真的是一點兒沒天賦,因此她的嫁妝一應等事物,全都是徐氏在張羅,所以這會兒得了空閑,她反倒有些無聊了。謝玉嬌瞧著喜鵲一邊做針線,一邊臉上還帶著笑,只忍不住問道:「你做針線就做針線,還笑個什麼勁兒,難道怕人不知道你要嫁人了。」


  喜鵲聽見裡頭謝玉嬌說話,才回過了神來,頓時就面紅耳赤了起來。


  「姑娘又取笑我,姑娘自己不做,還要笑我。」喜鵲說著,只把手中的活計放了一下,起身給謝玉嬌倒了一杯熱茶,開口道:「按說姑娘也自己做一樣的好,咱江寧縣的習俗,是新郎成婚當日,要穿著新娘做的鞋去新娘家迎親的。」


  謝玉嬌喝了一口熱茶,一聽這話,唇瓣便抖了抖,只將茶盞又遞了回去道:「那這下可完蛋了,誰要不當心鞋底裡頭扎一根繡花針在裡面,新郎只怕還來不成了呢!」


  喜鵲聽了,只忍不住笑了起來,回去繼續拿起針線做了起來,又道:「姑娘做不來鞋也不打緊,後來習俗改了,只說新郎身上只要帶著一樣新娘做的小玩意兒就成了,所以現在的大家閨秀都不做鞋,單做個荷包香囊什麼的就成了。奴婢估摸著,太太只怕過幾日也要讓姑娘開始做起來了呢!」


  謝玉嬌聽了這話只覺得頭大,但作為一個穿越者,掌握一項本土功能其實也是應該的。謝玉嬌想到這兒,便勉為其難的坐了起來,對喜鵲道:「你去幫我剪個荷包樣子來,我也學學看。」


  喜鵲見謝玉嬌來了興緻,只笑著起身道:「那姑娘等著,我去樓下表姑娘那邊剪一個,她最多這種荷包樣子的。」


  謝玉嬌想起徐蕙如來,到底還是有幾分心疼,好在如今事情也過去了,並沒有鬧出什麼風波來。最近徐氏也開始給徐蕙如打探起了人家,想來徐禹行是打定了主意,寧可徐蕙如嫁給當地的老實人,也不想讓她嫁入豪門受委屈了。


  卻說劉媽媽服侍了周天昊洗漱完了,便去了正房裡頭找徐氏打探消息。徐氏敬她是宮裡頭出來的人,行事規矩又利落,年紀又比她和張媽媽略長几歲,因此待她很是客氣。


  徐氏瞧見她過來,便急忙上前問道:「怎麼樣?王爺好些了沒有,醒酒湯可喝過了?」


  劉媽媽知道徐氏對王爺關心,但也不好意思說周天昊醒酒湯都沒喝,就被嚇醒了,便只笑著道:「喝過了,如今叫了水洗漱一番,我讓他再睡一會兒,等用晚膳的時候再去喊他。」


  徐氏聽她這麼說,想來是周天昊的酒量並不好,只笑著嘆息道:「不能喝就少喝一杯,喝多了平白自己難受。」


  劉媽媽便只坐著陪笑,又瞧著房裡安安靜靜的,便問道:「大姑娘人呢?怎麼不在房裡了?」


  徐氏便道:「她說身上不爽快,回綉樓去了,一會兒等吃晚飯再喊她吧。」


  劉媽媽一聽身上不爽利,越發就覺得那事情八九不離十了。怪道方才她還覺得大姑娘進來的時候,走路的姿態還有些怪異,大約是因為疼的?


  劉媽媽一輩子都在宮裡過活,自己都沒經歷過男人,到底怎麼個疼法,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也不過就是平常道聽途說來的。但這會子聽徐氏說了這麼多,她就越發覺得,周天昊那禍事是肯定闖下來了。


  「我怕太太擔心王爺,所以先過來回一聲話,這會兒若是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劉媽媽覺得茲事體大,得趕緊回去和周天昊商量對策。


  這時候周天昊已經完全清醒了,雖然酒後還有些上頭,但早已睡意全無,只無奈看著自己的指尖,一遍遍的回想方才在房裡發生過的事情,可偏生喝多的人容易斷片兒,這會子他是連怎麼從縣衙出來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正這時候,劉媽媽掀起了帘子進來,只一臉鬱悶道:「殿下,奴婢打探到了,大姑娘果然身子不爽利,這會子已經回綉樓去了。奴婢別的也不敢多說,這事兒萬一要是讓太太知道了,王爺你這臉面……」


  周天昊瞧著劉媽媽這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只覺得蛋疼的很。謝玉嬌是個什麼脾氣他還不清楚,上回不過就因為徐蕙如說話慢了半拍,他還挨了她一巴掌,雖然時候她又親又抱的也算是彌補回來了,可想想當時她那凶神惡煞的臉,周天昊還是忍不住嘶了一口冷氣。


  「嬌嬌是我媳婦,這是早晚的事情,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為,也沒什麼好怕的,我要是這事兒都不能給她個交代,還是個人嗎?」周天昊說到這裡,只站了起來,這事兒藏著掖著不是辦法,等謝玉嬌自己爆發的時候,那他就只有吃不了兜著走的份兒了。


  劉媽媽見周天昊起身就走,只急忙從身後跟了過去道:「殿下,你可別胡來,好生哄著才行啊?殿下……」


  周天昊人高馬大的,等劉媽媽追出去的時候,早已經沒了人影了。


  周天昊一路過了穿堂門,眼見著就要到後院綉樓那邊了。雖然那邊的月洞門也有婆子把手,可如今誰不知道周天昊是謝家的女婿了,誰還會當他的去路,周天昊這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的。


  待他到了綉樓的門口,又覺得這般直接闖進去不好意思,畢竟裡頭還住著別人,故而只急忙繞去了圍牆後面,抬著頭往二樓的窗戶看了一眼。


  誰知道謝玉嬌方才做了一會兒針線,這時候正眼睛疼,便開了二樓的窗戶,正想往外頭瞧一瞧,這一眼就看見周天昊魂不守舍的站在圍牆後面的樓下。


  周天昊也一眼就看見了謝玉嬌,才抬著頭想喊,誰知那人一個轉身,就把窗戶給關得嚴嚴實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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