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波未平
鏢局裡。
一夥計迅速來報,「當家的,李氏妹妹的女兒進他們屋了,現在上了二樓。二樓如今只有煙花一人,怕是有些醉了,要不要……」煙花是一個代號,指代的陶織沫。
「去,想辦法通知李氏。」
「是!」夥計抱拳退下。
陶織沫房中,愛琴已經立在了她床前,手輕輕地挽起了帷幔,帷幔掀起,緩緩露出一個人兒來。
「大福!大福!」樓下突然急急傳來李氏的叫喚聲。愛琴做賊心虛,連忙將帷幔放下,轉身欲走。
「阿辭……」床上的陶織沫忽然輕輕叫喚了一聲。
愛琴腳步頓住,這是個——女子的聲音!聲音嬌媚動人,沒想到表哥床上居然藏了女人!她當下毫不猶豫地掀起了帷幔,果然——是個女子!她連忙掩住欲尖叫出口的嘴。
「大福!大福!」急促的叫聲越來越近,已經上了樓梯了。
「娘……」陶織沫迷糊睜開眼,依稀看到自己床前站著個人,「娘,你來幹什麼……」
可是那人,卻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陶織沫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待看清來人後,大吃一驚,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抓過帷帽戴上,可是已經遲了!
「表哥?你是表哥?」愛琴連連後退,難以至信,「你、你是女的!你是女人!」
待李氏跑上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見到李氏,愛琴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推開她跑了出去,她心中萬分震驚!表哥、表哥怎麼可能會是個女人!她、她要回去告訴娘!
「愛琴!愛琴!」李氏連忙追上。
陶織沫經這一刺激,酒立馬醒了,整個人都懵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女子身份會在這種情形下被拆穿,而且發現她身份的這個人,居然會是愛琴!
陶織沫當即頭痛起來,即刻披衣起身,匆匆下樓。喝酒誤事啊!她酒量向來甚淺,平日里甚少飲酒,今日有些鬱悶,無意間多喝了幾杯,豈料竟……
陶織沫剛下到院中,小長歡便急急跑來抱住了她的腿,「大福哥哥,大福哥哥!」
「長歡,怎麼就你一人?雙喜姐姐呢?」陶織沫摸著她的後腦勺。
「大福哥哥,地下有人……」小長歡指了指地下。
「什麼有人?」陶織沫一聽甚覺詭異,連忙蹲下身子。
「躲貓貓,有個叔叔……」小長歡指了指酒窖入口處,「剛剛有個蒙著臉的叔叔說,地下有個叔叔。」
陶織沫心中一驚,欲往酒窖走去,又放心不下小長歡,這時,正好李嬤嬤走了出來,她忙將小長歡塞到她懷中,還不忘吩咐到,「長歡,不能說給別人聽哦,我們在玩躲貓貓的。」
「長歡不說。」小長歡捂住嘴,天真又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今日一時之間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陶織沫只注意到長歡說的:地下有個叔叔,而忽略了她前面那一句。陶織沫連忙下了酒窖,點燃了壁燈,可是酒窖里仍是有些昏暗,看不清。
「阿難……阿難,是你嗎?」陶織沫輕喚,小心翼翼往前走著。
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萬一不是阿難呢?
「你是誰?」清幽的聲音低低開口,一個清瘦的男子從酒罈旁走了出來,人掩在昏暗中,看不清面容。
聽到他的聲音,陶織沫一下子又驚又喜,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會兒后才朝他奔去,「阿難、阿難……我、我是……」陶織沫一下子不知如何介紹自己,連忙取下帷帽,急道,「你可記得三年前在當鋪時,我曾經當給你一雙珍珠耳墜?」
「你是……」他借著燈光仔細辨認著她的臉,忽然眼睛一亮,「你是給我信的那個……你是男是女?你、你當初為何?你怎麼會知道?」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我、」陶織沫有口難言,「我不知如何與你解釋,可是你放心,我以我生命起誓,我絕對絕對不會害你。」
「你究竟是什麼人?」即墨難知道,她不會害他,可是她身上有太多的迷,讓人不得不防。
「我、我……」陶織沫熱淚盈眶,「你可知,你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我是你的……你的……」陶織沫欲言又止,二人之間的關係卻讓她覺得分外難堪,怎麼也說不出口。
「阿兄!」雙喜忽然跑了下來,即墨難即刻側身躲入酒罈后。
「阿兄,你見到長歡了嗎?」雙喜朝她奔了過來。
陶織沫連忙迎上前,「李嬤嬤抱她過去玩了,怎麼了?」
「哦,我們在玩躲貓貓呢!我就說她不可能躲到這兒來!」雙喜說著卻又東張西望起來,陶織沫忙側過身子擋住她的視線,「這裡那麼黑,長歡膽子小,不會來這裡的。」
「也是,」雙喜無奈聳了聳肩,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大福哥哥你怎麼取下帷帽了?」就說今日她看著有些怪怪的。
「我……」陶織沫連忙戴上帷帽,「剛剛下來后覺得這裡有點熱,透透氣。」
「哦。」雙喜點點頭,沒有懷疑,這酒窖是比外面要暖和上一些,「你要拿酒嗎?」
「嗯,我下來拿一點。」
「阿兄,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雙喜掩嘴偷笑。
「我、沒有……只是喝得有點多,頭有些暈。」陶織沫說著,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她現在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話說,雙喜怎麼還不上去。
「阿兄,你今日還沒沐浴吧,我給你燒水去。阿滿又不知道躲哪去了?」雙喜說著,便挽起陶織沫往窖口走去,卻見陶織沫腳步似有所遲疑,停了下來看她,「阿兄,你怎麼了?」一會兒后又反應過來,「哦哦,你還沒拿酒是吧?」
「嗯,是啊,你先上去吧,我拿點酒。」
「沒事啊,我等你一塊兒上去!」雙喜天真道。
陶織沫撫額,唯有裝模作樣地取了些酒,然後隨著雙喜走上矮梯,掩上了門。
在她關上門的一瞬間,矮梯后現出了一雙稅利而陰鬱的眼。
二人一上院子,阿滿便急沖沖跑了過來,「我剛剛看到娘追著那大水牛跑了!」
「阿滿!不許這般叫人。」陶織沫聽他這麼喊愛琴,有些想笑,但還是板著臉喝道,「她是你表姐,不可無理!」
「可是阿姐也是叫她大水牛的!」阿滿說著,兩個拳頭放到頭上作角,扮成一隻小牛沖陶織沫頂了過來,陶織沫終於忍不住破功,笑出聲來。
只是笑過之後,又未免有些愁緒,李氏想必安撫不了那愛琴,只盼著小李氏能知輕重,讓她女兒管好那張嘴了。看來自己是要儘快離開了,只要她一離開,那愛琴怎麼說也是口講無憑。如今她擔憂也是無用,不若一切順其自然,靜待李氏歸來吧。
在白天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的身份被人揭穿是天塌下來般的大事,可是如今相比之下看來,這也不過是微不足道之事,她現在只愁阿難。
陶織沫打算等夜裡大家都睡著后,她便去酒窖將阿難接出來,二人再細談。
熟料,她還在沐浴之時,樓下便傳來了嘈雜聲,正欲踏出浴桶,門口忽然傳來兩聲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便有人推門而入,陶織沫連忙躲入浴桶中,警惕道:「誰!」
「是我。」來人頓了一下,略有尷尬,他進來后才聽到屏風內傳來了水聲,方知她在沐浴。如今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阿難?你怎麼上來了?可有人發現你?」陶織沫壓低聲音問道。
「你床邊那扇窗戶可是對著隔壁鏢局的?」阿難無暇回她。
「是,你……」陶織沫也覺得此時二人相見有些尷尬,「你要去隔壁鏢局?」
「是,只怕他們快搜上來了,若是被他們找到,怕你們要受我牽連。你、你先把衣服披上,我不看你。容我先過去,可好?」
「不必,你躲我衣櫃里,我衣櫃里有個暗格。」聽到樓梯里傳來許多腳步聲,陶織沫也顧不得失禮了,立即踏出浴桶,起身罩上外衣后便將屏風外還在原地糾結的他拖了過來,打開衣櫃,擰開開關,極為迅速地將他推了進去。
這時,門突然被人「呯」的一聲極為粗暴地推開了!
陶織沫心中一驚,她這副衣裳不整的模樣,若是被那麼多外男見了……
「且慢!」門口忽然傳來大智的聲音,陶織沫鬆了一口氣,連忙趁著他與官兵周旋的時間又胡亂套了幾件衣裳。
官兵們推開大智闖進來時,陶織沫正戴好帷幔,好險!好險!她的心都快蹦出來了!
「你是什麼人!」領頭的侍衛質問道,他生得相貌堂堂,凌厲的雙目上生著一對極濃的劍眉,一看這模樣便知其性情剛正不阿。
陶織沫聲音微有慌亂,卻仍是恭敬答道,「回官爺,鄙人田大福,乃這茶館的少東家。」
「半夜在家中,為何仍戴帷帽?」他開口,中氣十足的嗓音中帶著一股懾人的威嚴。如此架勢,想必平日里是經常審問犯人的。
「官爺有所不知,」大智解釋道,「這少東家自小容顏有缺,我等皆從未見過他容貌,在下以長風鏢局擔保,他絕對不是官爺要捉拿的朝廷欽犯!希望官爺能……網開一面,莫揭人短。」
這侍衛仍是鐵青著臉,冷言命令道:「取下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