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梁越江聽完她的話, 微微愣了一下,臉上的嘲諷隨即更濃了,“你若承認我還高看你一眼, 誰料竟滿口謊言。”


  梁越江自然不信這菩提子是豫王給她的。且不說豫王日理萬機, 就算他不忙, 又豈會給一個小姑娘搜尋禮物,誰不知豫王根本不近女色。


  他眼中濃濃的厭惡,梁依童被他輕蔑的眼神,看得有些窩火,不由輕嗤道:“我究竟是不是滿嘴謊言, 梁公子盡可去找你弟詢問一下, 我有沒有收他的東西。國公府對你來說是高枝, 對別人來說可未必是好去處。我一個小女子尚且知曉沒有證據,絕不可汙蔑人, 你堂堂國公世子竟這般道理都不懂, 難怪至今毫無建樹, 這般不分青紅皂白之人, 也幸虧隻是個小官。”


  梁越江雖是世子,也算優秀, 卻比不上梁越沉的驚才絕豔, 世人提起韓國公府的優秀兒郎時,第一個想起的也都是梁越沉,午夜夢回,他何嚐沒有失落過, 他甚至覺得爹爹更想將國公爺的位子傳給弟弟。


  他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毫無建樹, 如今卻被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嘲諷, 他臉色都冷了下來, 望著梁依童的目光,也陰惻惻的,哪還有之前俊朗的模樣?

  梁依童才不怕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這般嘲諷她,還不許她反譏回去?如今尚在國公府,她又是來像老爺子學作畫的,他總不能打她一頓,或將她殺了。


  見她竟毫無畏懼,梁越江的目光總算發生了點變化,難道菩提子真是王爺給她的?她若真想攀高枝,但凡有點腦子,又哪裏敢得罪他?

  梁越江的臉色變了又變,說起來,他確實不曾瞧見弟弟將菩提子交給她,梁越江一貫的驕傲,又哪裏會認錯,冷聲道:“我自會問清楚,就算你收的是豫王的東西,私相授受,也為人所不齒,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好自為之吧。”


  他汙蔑自己也就算了,如今竟是扯到了王爺身上,梁依童這下是真惱了,冷聲道:“你哪隻眼睛瞧到我與豫王私相授受了?我本就是豫王府的人,主子光明正大的賞賜,我坦然自若的接受,有何不可?怎麽在你嘴裏就成了為人不齒的事?梁大公子就因對我有偏見,就要給我們王爺扣上一個不清不楚的罪名不成?汙蔑當今豫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今日梁公子若不給我們王爺誠心道歉,就隨我見官去吧!”


  梁越江雖是韓國公世子,手中卻並無實權,他又哪裏敢對上豫王?見她竟抓住了他話中的漏洞,他眼中閃過一抹氣惱,隻覺得這小女子著實可恨!


  他冷冷與她對峙了片刻,見她竟是認真的,不由恨恨道:“你休得胡言,就算我剛剛說的話,對王爺有些不敬,也不是誠心的,絕沒有汙蔑王爺的意思,王爺又豈會怪罪?你說見官就見官嗎?當真是可笑!”


  “王爺心胸寬闊,是不會與你計較,他不怪罪,不代表你沒有汙蔑他,無故詆毀親王,輕則五十大板,重則被流放,會不會判是官府的事,梁公子若不願意道歉,就隨我走一趟。”


  “你!”梁越江氣得胸膛都有些起伏,麵前的這小姑娘自始至終卻都一副極其強硬的態度,怕事情鬧大了隻會更丟人,梁越江不甘心地道了聲歉,便灰溜溜離開了。


  見他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架勢,梁依童才哼了一聲,心中的怒火散去後,她才隱隱有些懊惱,隻覺得剛剛有些過於強勢了,梁越江畢竟是韓國公世子,她又跟著老爺子在學畫,撕破臉皮多少有些不好,然而剛剛他的話,卻又當真令她惱火!

  王爺待她至真至純,毫無私心,他卻如此汙蔑王爺的清白,著實可恨,再來一次,估計她還是會逼著他道歉。梁爺爺和梁奶奶這般好,也不知道怎麽就有個這樣的孫子!權當替他們教訓不肖子孫了!


  再說梁越江,他雖然被逼著道了歉,越想心中卻越窩火,一整天都處於暴躁中,隻盼著梁越沉盡快回家。


  梁越沉如今在禦前當差,從早到晚都需要保駕護航,直到夜已深,方可離宮,他才剛回來,就聽到小廝說,兄長正在等著他,讓他去長壽堂一趟。


  這幾日,梁越沉正不爽著。


  梁老夫人收到蕭岺退回的菩提子後,就清楚了豫王的意思,當天晚上等梁越沉歸府時,她就將他喊到了跟前,將菩提子交給了他,不僅轉告了蕭岺的話,還敲打了梁越沉幾句,自然是讓他懂分寸,不可因為一個女子就得罪豫王。


  梁越沉確實無法得罪豫王,畢竟他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整個家族,讓他放棄梁依童,他根本做不到,他唯一慶幸的是豫王沒有直接娶了小姑娘,給了他喘息的時間。


  梁越沉正沉思著該如何立功,方可讓皇上賜婚時,就聽到兄長尋他,他便過去了一趟,他來到長壽堂時,他哥正在飲酒,整個人正懶洋洋靠在榻上,麵上也有些鬱色,顯然是因為某些事,不痛快了。


  梁越沉走過來後,抽走了他手中的酒杯,低聲道:“莫貪杯。”


  梁越江並未喝多少,見弟弟一貫清冷的眼眸中,帶著兩分不易察覺的關心,他心中微微暖了些,這也是盡管,弟弟比他優秀,他卻嫉妒不起來的原因,他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讓梁越沉坐了下來。


  梁越沉也沒跟他客氣,坐下後,他才稍微放鬆些,背脊繃得沒那麽直了,“兄長喚我何事?”


  梁越江單刀直入道:“你之前不是在尋找千眼菩提子?我見你尋到一串,你的菩提子呢?”


  梁越沉眼眸微微動了動,“兄長問這個作甚?”


  他說話向來如此,總是不答反問,梁越江早就習慣了,倒也沒焦慮,耐心解釋道:“我今日遇到了梁依童,見她手上戴著一串千眼菩提,便以為是你送的,問了一下,她卻說是豫王送的,你當真沒送她?”


  見豫王竟也給她尋了一串,梁越沉微微抿了下唇,他的這串菩提子,足足快尋了一個月,才找到,見豫王輕而易舉就找到一串,他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梁越沉之所以會給梁依童尋千眼菩提,無非是心中不踏實罷了,夢中的她早早就死掉了,這件事對他多少有些影響,他希望她福祿長壽才尋了千眼菩提,好不容易祖母,才幫著給了她,那日晚上,隨她一起出府時,瞧到她戴在了手上,他心中多少有些歡喜,誰料,不過一日,豫王就將菩提子退了回來。


  梁越沉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菩提子。


  他雖喜歡梁依童,八字卻沒一撇,便也沒跟兄長解釋,低聲道:“我與她無親無故,送她作甚?”


  梁越江這才發現,他手上竟是戴著菩提子,他神情微微頓了頓,沒想到竟是真誤會她了,梁越江神色不由有些赧然。他別開視線道:“那是哥哥誤會了,我還以為你對她有那麽點心思。”


  梁越沉盯著菩提子定定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聲音低沉而縹緲,“是有那麽點。”


  豈止是那麽點?他早就深深愛上了她,夢中,他的求而不得,幾乎是日日折磨著他,瞧到少女沒了呼吸時,那種刻骨銘心之痛,梁越沉絕不想再經曆一次。


  如今她尚未婚配,就算豫王對她有意,又怎樣?豫王沒有將人娶到手之前,他就還有機會,梁越沉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眸中的勢在必得。


  他說完就站了起來,手指又下意識撫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菩提子,哪怕她隻是戴了一日,他卻總覺得可以透過這些菩提子,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


  他淡淡道:“兄長若無事,我就先回去了。”


  梁越江總覺得這一刻,弟弟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對勁,他來不及深究,就見他果斷地站了起來,離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沉穩,哪裏像是當弟弟的人,說他是兄長都有人信。


  梁越江搖了搖頭,本來還想跟他說兩句,梁依童這小姑娘可不是個簡單的,讓他不許太過上心,可是轉念一想,他向來有主意,若真下定了決心,又哪裏聽他的?

  梁越江也懶得管了,“走吧走吧,你明日還要當值,早些回去歇息吧。”


  豫王並不知道,梁越沉根本沒有放棄梁依童的意思。


  此刻,他依然在聽蕭岺匯報事情,他的人查到懷王在江南後,卻又跟丟了,今日竟是在京城發現了懷王的蹤跡,豫王沉思了一會兒,低聲交代了蕭岺幾句什麽。


  此刻,皇宮內,皇上也尚未歇下,錦衣衛指揮使正低聲匯報著懷王的事,最後低聲建議道:“他無故入京,其心可誅,皇上就算下令斬了他,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麽。”


  皇上道:“我心中有數,沒有我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


  皇上的長相與先皇很是相似,五官都極為硬朗,他們唯一不像的大抵是性格,先皇性格暴虐,主張嚴刑峻法,賦稅也極其繁重,在他的統治下,百姓可謂是民不聊生。


  皇上卻主張以仁義治天下,他是難得的明君,大概是麵由心生的緣故,哪怕他的五官與先皇極為相似,卻一派儒雅。


  錦衣衛聽完他的吩咐,恭敬地應了下來,低聲道:“有一句話臣不知當不當講。”


  皇上合上了眼前的折子,溫聲道:“愛卿盡管說。”


  錦衣衛指揮使低聲道:“臣的人追查懷王的下落時,發現豫王的人也在調查他,他應當早就發現了懷王的異常,不知他有沒有告知陛下,臣並非懷疑豫王的忠心,隻是覺得……”


  皇上卻直接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你以為我為何讓你調查懷王?正是豫王給朕提了個醒,朕才吩咐你關注的懷王!你們錦衣衛沒能第一時間掌握消息,不去懺悔,反倒在這兒嚼舌根!”


  皇上眼眸都冷得瘮人,“朕早就說過,豫王跟懷王不同,無需懷疑他的忠心,就是全天下都背叛了朕,他也絕不可能,這次朕就權當沒聽到,下次你若還是如此,別怪朕醜話沒說在前麵,退下!”


  錦衣衛指揮使額前的汗都掉了下來,他還是頭一次見皇上發這麽大的脾氣,大氣都不敢出,聽完他的話,連忙躬身退了下去。


  李公公走過來,勸道:“皇上何必生氣?他又不曉得王爺為您付出過什麽,哪裏懂得皇子也是人,也能有手足親情。”


  皇上歎口氣,沒再多言,他們哪裏是不知曉,不說暗地裏,單明麵上,豫王就救過他兩次,若是沒有豫王,他早就死了,又豈會登上皇位?


  他們這群人不過是見不得,豫王手握兵權罷了,豫王若真有野心,如今登上皇位的又豈會是自己?其實說起來,他也隻是在豫王落魄時,伸手幫了他兩次,他回饋自己的卻遠超他所給予的。


  皇上低聲道:“上次聽你說,子臨總算有個喜歡的姑娘,消息屬實嗎?”


  提起豫王,他語氣都溫和了幾分。


  李公公一張老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回皇上,自然是屬實的,王爺上次難得告假就是帶她出去了,這次不是尋了串菩提子嗎,也是為了這小姑娘。”


  皇上臉上總算帶了笑,“朕早就說過,不會幹涉他的親事,他想娶誰就娶誰,都得了朕的話,還不趕緊將人娶回來?大皇子和二皇子膝下都有子嗣了,他卻遲遲不成親,真是讓朕操碎了心。”


  “不然我明個去催催豫王?”


  皇上頷首,“去吧,讓他也上上心,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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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再戰五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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