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51 章
小年前一日, 下了今年第一場雪,鵝毛大雪下得很大,一上午, 地上就覆蓋了厚厚的一層, 梁依童還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雪, 心情也開闊了起來。
上午,豫王入了皇宮,她無須研墨,忽地來了作畫的興致,便畫了一幅雪景圖。比起人物, 她果然更擅長畫景物, 畫中飛揚的雪片, 銀裝素裹的世界,無一不透著一股神聖感。
梁依童畫完, 自己都喜歡的不得了, 她將畫擱在書案上晾了一會兒, 正打算趴在豫王書桌上, 臨摹一下字帖時,突然聽到一個清朗的男聲悠悠傳了過來, “你家王爺不在嗎?”
梁依童一抬頭, 才發現門口竟是多了個人,男人一襲雪白色錦衣,肩頭落了不少雪,若非眼眸漆黑, 紅唇鮮豔, 整個人都快與白雪融在了一起, 竟是傅鳴卓。
梁依童福了福身, 問了好,方道:“王爺有事尚未歸來,興許下午就回來了,傅公子尋王爺可是有什麽要事?”
見豫王不在,傅鳴卓眉頭微微蹙了下,這段時間,梁依童見過他好幾次,他平日裏總是懶洋洋的,甚少有這副凝重的神情。
梁依童不由多瞧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手中還拿著一個畫卷。畫卷上也落了白雪,雪化作了水,還打濕了些許畫卷。
傅鳴卓搖了搖頭,轉身就想走,走到一半卻又轉過了身,他抖了抖畫卷,將雪抖掉後,就將畫卷展開放在了豫王的書桌上,對梁依童道:“畫中的女子可是鄭曉雅?”
梁依童湊近看了一眼,畫中的女子明眸皓齒,五官嬌俏,正是鄭曉雅十四、五歲的模樣,梁依童眨了下眼,沒有直接回答:“你哪來的畫像?”
見她分明認識畫中的女子,傅鳴卓神色有些凝重,竟是再次問道:“她當真是鄭曉雅?”
梁依童總覺得他臉色有些難看,一時也不敢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道:“我也不知道,我整日待在王府,所認識的人實在有限。”
傅鳴卓淡淡掃了她一眼,因沒什麽情緒,竟給人一種濃重的壓迫感,梁依童莫名有些心虛,率先移開了目光,傅鳴卓拿著畫就走了。
他走後,梁依童有些不放心,思索了一下,還是打算去雲苑一趟,將此事跟鄭曉雅說一說,見雪稍微小了些,她便沒撐傘,隻是帶了個鬥篷。
她過來時,才發現清荷竟在門口守著,這麽大的雪,她縮在風口處,整個人都顯得可憐巴巴的,瞧到梁依童竟來了,她眸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又有些驚慌,眼睛都下意識瞪圓了些,“梁、梁姑娘,你怎麽來了?”
梁依童笑眯眯道:“尋你家姑娘有些事。”
梁依童早就跟鄭曉雅熟悉了起來,也沒有讓清荷通報的意思,她抖了一下鬥篷上的雪,就上前了一步,打算進去,誰料,清荷竟雙手一展,擋在了她跟前,“不、不成,你、你現在不能進去。”
瞧到她緊張的神情,梁依童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不許我進去?”
梁依童掃了一眼房內,想到傅鳴卓剛剛的異樣,眼神微微有些古怪,難道傅鳴卓跟鄭曉雅……
她正猜測著,就見室內傳來了鄭曉雅的聲音,她對清荷道:“清荷不許無禮,讓梁妹妹進來吧。”
清荷神情有些糾結,似是想說點什麽,最終她也隻是躬身道:“梁姑娘請。”
梁依童便繞過清荷走了進來,誰料傅鳴卓竟果真來了這兒,男人就立在書桌旁,已經展開了麵前的畫卷,他正盯著鄭曉雅,冷聲道:“我再問最後一次,你究竟認不認識我哥?”
鄭曉雅神情淡然,聲音也顯得有些清冷,“我說了不認識,光天化日之下,公子就擅自闖入女子的閨房,恐怕有所不妥吧?”
傅鳴卓冷笑了一下,“你騙鬼呢,你若不認識我哥,你的丫鬟瞧見我,會連忙緊張地將我領進來?還守在門口幫著把風?操作可真夠嫻熟的!”
他與兄長是雙生子,長相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剛剛特意沉下了臉,偽裝成了兄長的氣質,她的丫鬟分明認識他哥,不僅認識,應該還很是熟悉,以丫鬟的反應,說不準他哥還過來見過她。
他偏偏又在他哥的住處翻到了她的畫像。
兩年前傅鳴峻自請離開京城,跑去山東任職時,家人根本猜不透他為何要走,傅鳴卓如今卻算是明白了原因,他調走時,她才剛被太後賞給豫王沒多久。
見他咄咄逼人,鄭曉雅也有些惱了,冷聲道:“騙你又怎樣?我認不認識他,與你何幹?你是以什麽立場跑來審問的?女子的閨房也敢闖,這裏是豫王府,不是你家的後院!還望公子認清自己的身份!”
傅鳴卓被她氣得夠嗆,顯然沒料到傳聞中知書達理,柔美可人的鄭曉雅竟如此潑辣,他臉色沉得滴水。
梁依童其實聽得雲裏霧裏的,她總覺得這個模樣的傅鳴卓有些瘮人,心中竟怕他動粗。
她將鄭曉雅往身後拉了拉,對傅鳴卓道:“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你直接闖入女子的閨房,真的很無禮,你自己無禮在先,就不要怪人態度不好,雲苑人多眼雜,你一個外男待在這裏,終歸不妥,傅公子還是盡快離開吧!”
傅鳴卓其實就是想確認一下哥哥的離開與鄭曉雅有沒有關係,見梁依童竟如此護著她,他眯了眯眼,竟是直接轉身離開了,桌上的畫也丟了下來。
清荷在門外隱隱聽到一些爭吵,她一顆心正懸著,就突然見傅公子走了出來,傅鳴卓路過清荷身邊時,瞧了一眼這丫鬟,低聲道:“我這兩次過來,都是你守著門?”
清荷下意識點頭,正想問一句,“傅公子你怎麽又來了?不是離京了?”
就聽到自家姑娘道:“清荷,回來,不許與外人多言。”
清荷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鄭曉雅,最終還是朝鄭曉雅走了過去,傅鳴卓從清荷這兒套話的計劃算是落空了,他冷著臉大步離開了雲苑。
他走後,鄭曉雅才走到書案旁,瞧到這幅畫像時,她微微愣了一下,才不動聲色地將畫收起來,對梁依童道:“讓妹妹看笑話了。”
梁依童搖了搖頭,“我原本打算練字,卻瞧到傅鳴卓拿著畫來尋王爺,見王爺不在,還問我畫中的人物是不是你,我沒回答,本以為他回去了,誰料他竟如此膽大,竟直接來姐姐這兒質問。”
“他向來放蕩不羈,行事也無所顧忌,闖女子閨房這種事,也隻有他幹得出來。”
鄭曉雅說這句話,竟是一副對傅鳴卓很是熟悉的模樣,說完還搖了搖頭,神情帶了些無奈。
梁依童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傅鳴卓明明不認識她,她卻對他如此熟悉,難道雅姐姐當真跟傅鳴卓的哥哥,傅鳴峻早就認識?
聽傅鳴卓話中的意思,傅鳴峻竟還來過這裏,難不成她與傅鳴峻竟有私情?
梁依童不想胡亂猜測,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意味著王爺無形中竟被……梁依童連忙甩了甩腦袋,又覺得以鄭曉雅的人品,不可能與一個外男不清不楚,最多是傅鳴峻偷偷愛慕著她。
她怕觸及到鄭曉雅的隱私,也沒敢多問,因為好奇,小模樣很是糾結。鄭曉雅陷在回憶中,神情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沒有留意到梁依童的異樣。
梁依童又打量了她一眼,才試探著問了一句,“雅姐姐跟傅公子的哥哥很熟悉嗎?”
鄭曉雅這才笑道:“談不上熟悉,就是有一麵之緣,閑聊過幾句而已,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豈能熟悉的起來?”
梁依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忍不住試探著問道:“姐姐想過離開豫王府嗎?如果可以離開,有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鄭曉雅怔了怔,隨即笑道:“我如今是豫王的人,就算他不願來雲苑,我也早被打上了他的烙印,真離開豫王府,一個弱女子,又哪裏活得下去?如果可以離開,又能去哪兒?於我來說,在哪兒都一樣,不過是活著罷了。”
見她神色寂寥,梁依童心中竟也有些不好受,她也沒再多說旁的,她跟傅鳴峻,顯然不是她想的那樣。就算是,鄭曉雅說的也對,她早就被打上了豫王的烙印,又哪裏離得開?
她不是一樣,沒辦法開始新的人生嗎?在三皇子府的種種經曆早就改變了她,哪怕午夜夢回,都逃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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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再見吧,最近兩天又維修電器,又太卡了,望諒解,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