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

  梁依童被劫走後, 豫王第一時間就讓人著手調查了此事,他將身邊的暗衛全派了出去,直到醜時三刻才查到那幾位大漢, 逼問之下,又尋到了古銅巷子,等問出醉生樓時, 天已經亮了。


  豫王直接帶人來了醉生樓, 樓裏的護衛很快就被他的屬下製服了, 他帶人來到瑩瑩的房間時, 梁依童已經跳進了水裏。


  見梁依童不見後, 鄭媽媽眼神有些躲閃。


  豫王蹙了下眉, 讓蕭岺審問了一番, 他則走到了窗前,果然瞧到了小姑娘在水中奮力遊動的身影,這時她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瞧著似乎有些不對勁。


  聽到鄭媽媽說她中了魅藥, 豫王甚至來不及審問何為魅藥, 怕她出事,豫王縱身跳入了湖中,他速度極快, 然而卻比不上少女下沉的速度, 等他遊到她身旁時, 她已經快沉入了河底。


  他摟住她的腰,將人往懷裏帶了帶, 見她已經沒了意識, 他來不及多想, 直接覆到她唇上, 給她渡了口氣。


  少女安靜極了,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豫王又覆了上去,剛開始梁依童還沒什麽反應,隨著他的動作,少女卷翹的眼睫輕輕顫了顫。


  恍惚中,她似乎感受到男人的手正拖著她的後腦勺,唇也覆在她唇上,哪怕依然處在水中,她卻奇跡般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鬆木味,也感受到了他綿軟溫熱的唇。


  梁依童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識貼緊了他的唇,去搶奪他口中的呼吸,唇舌交纏時,豫王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少女卻像個懵懂的小獸,餓到了極點,隻會靠本能去吸吮。


  剛剛渡氣時,還不覺得如何,畢竟小姑娘危在旦夕,他隻是想給他渡氣,然而隨著她的貪婪吸吮,他整個感覺都不對了起來。


  她柔軟甘甜的唇,滑溜溜的小舌,都給他帶來了某種無法言說的刺激,他的脊椎骨都麻了一下,隻覺得身體一陣燥熱,察覺到自己竟對一個小姑娘升起一股邪念時,豫王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下一刻,他就移開了唇,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從水底,遊到了水麵上,呼吸到大量的空氣後,梁依童也逐漸恢複了意識。


  因在水中,兩人的衣服都濕了,她的衣服也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瓏有致的曲線,明明平日瞧著小小的一隻,胸前竟也有些起伏。


  豫王沒敢多看,他一雙眼眸無端沉得有些深,再開口時,嗓子都微微啞了些,“還有力氣麽?”


  他問完,就嚐試著鬆開了手。


  少女柔弱無骨的身體再次滑入了水中,豫王擰了下眉,重新將她撈入了懷裏,她軟軟的身體再次貼上了他。


  這一刻,豫王才了解為何會有溫香軟玉這個詞,哪怕兩人都在水中,她小小的身體,對他來說,竟突然帶了某種奇異的吸引力,引得他心緒都亂了兩分。


  豫王勉強摒除了雜念,將她撈起來後,低聲道:“抓緊我,我帶你上岸。”


  他說完,就帶著她遊動了起來,梁依童狼狽地抓住了他的衣襟,隱約中似乎想起了昏迷前,他的唇好像緊緊貼在了她唇上,難道他真親她了?

  梁依童隱約回憶起一點唇舌相交的感覺,她的臉莫名有些燙,心中卻又有些慶幸,他要再晚一步,隻怕她就要交代在這裏了,隨著意識的逐漸清晰,身體的不適再次凹顯了出來。


  明明還泡在水裏,她卻渾身難受,身體內也好似有萬隻螞蟻在爬行,又癢又熱。唯有與他接觸的地方,感覺涼涼的,稍微舒適一點,梁依童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被他撈入懷中後,她的小臉下意識蹭了蹭他的胸膛,她並未察覺到豫王的身體僵硬了些,肌肉都有些緊繃,她隻是本能地離他近了些,似乎隻有這樣,那種被螞蟻啃噬的感覺才消散一些。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神情迷離,狀態似乎很不對勁,小臉埋在他懷裏蹭了又蹭。


  “梁依童?”


  梁依童卻不理他,她甚至有些迷戀他身上的味道,小腦袋埋入他懷中還不算,隨著他的遊動,她越發有些不對勁,不僅手臂緊緊摟住了他,還試圖去吻他的下巴。


  若換個人,豫王早一刀劈死了。他平日對女人向來沒有好感,也不曾生出過什麽欲望,如今被她一親,煩躁感越發明顯。


  他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襟,將人往外拎了一下,少女眼神迷茫,神情也帶著一絲痛苦,想到鄭媽媽口中的魅藥,豫王隱約明白了什麽,他有些頭疼,低聲道:“等一下服了解藥就沒事了,堅持一下。”


  梁依童神誌稍微清明了些,察覺到剛剛做了什麽後,她臉頰有些燙,怕自己又不管不顧地黏到他身上去親他,她抬手咬住了手背,每增加一點疼痛感,蝕骨的煎熬才會麻木一些。


  見她總算乖了些,豫王稍微鬆口氣,誰料下一刻就聞到一絲血腥味兒,他垂眸掃了她一眼,才發現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右手,手背已經被她咬破了,鮮血順著她纖細的手腕向下,落入了水中。


  豫王蹙了下眉,怕她再自殘,幹脆直接點了她的睡穴,少女的身體徹底柔軟了下來。


  上岸後,他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少女小小的一隻,因渾身濕漉漉的,窩在他懷中也可憐巴巴的,好在這個時辰還早,岸邊並沒有什麽人,唯有暗衛,第一時間趕到了岸邊,將馬車也驅趕了過來。


  豫王將她放入了馬車內,又命侍衛去醉生樓尋了解藥。


  她這樣回府,肯定會引起一些流言蜚語,豫王幹脆將她帶入了另一處宅子裏,這處宅子是他原本的住處,如今隻剩個老嬤嬤在照看著,豫王直接將梁依童抱入了房中,隨後又讓人回府去拿的幹淨衣服。


  侍衛們拿到解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豫王便點開了梁依童的睡穴,她睜開眼睛後,才發現躺在床上,她心中一驚,連忙坐了起來,一坐起來,身體就一陣酸軟酥麻,難受極了,她眼睛都有些猩紅。


  她又想去咬自己時,豫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直接將藥丸塞入了她口中,逼她吞了下去。


  梁依童被藥丸嗆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再抬頭時,跟前多了杯水,豫王竟親自給她倒了杯水,梁依童喝完水,才偷偷看了他一眼。


  今日的他一身絳紫色衣袍,衣服上的水珠兒雖然被布巾擦掉了些,卻依然很濕,衣服貼在身上,將男人健壯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來。


  梁依童才剛服下解藥,藥勁兒還沒使出來,隻覺得這樣望著他,她竟有些口幹舌燥,濕漉漉的眼眸裏滿是難以言說的渴望。


  此刻,沒了近距離接觸後,豫王身上那種古怪的感覺早就散去了,這會兒看待她的目光活似個饞嘴的小孩兒,他完全無視了她的異樣,低聲道:“莫胡思亂想,閉眼躺會兒吧,一會兒就沒事了。”


  梁依童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她一張臉紅得幾乎滴血,豫王卻已經轉身離開了,望著他毅然離去的背影,梁依童對他的不近女色再次有了深刻的認識。


  身上那股燥熱,逐漸散去後,她的理智才徹底回歸。


  梁依童這才意識到,剛剛對他的垂涎有些丟人。他若被她吸引也就罷了,偏偏無動於衷,梁依童一張小臉紅得幾乎滴血。


  她又無比慶幸今日遇到的是豫王。換成旁人,說不準幹柴烈火早出事了。如今不過是親密接觸了一下。


  經曆過三皇子另類的折磨後,梁依童對貞操看得其實沒那麽重了,不然換成旁的小姑娘,這會兒跟一個男人摟摟抱抱後,早哭哭啼啼想自縊了。


  她卻隻覺得活著比什麽都重要。盡管如此,她還是有些臊得慌,嬤嬤拿來幹淨衣物時,她臉上依然一陣滾燙,換好衣服後,她也磨磨蹭蹭的不願意出去,她在房內冷靜了許久,又思索了一下被劫的事,才逐漸沒那麽在意之前的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豫王的聲音,“換好衣服後,將自己的衣服烤一下,等烤幹再換回來,穿上自己的衣服,你再回府。”


  梁依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府裏的人不知我被劫的事?”


  “街上瞧到你真麵目的沒幾人,我便讓人壓了下來。”


  清楚這是為她的名聲著想,梁依童又有些感動,她直接從房中走了出來,恭敬地衝豫王福了福身,“今日的事謝謝王爺了,多虧了您我才沒事。”


  “不必謝,你也是受了牽連。”


  見他如此道,梁依童心中微微動了動,“真的是二夫人嗎?”


  豫王眼眸無比的幽深,“你知道?”


  梁依童輕輕搖頭,“隻是簡單猜的,並不確定。”


  她的猜測也並無太多依據,隻是覺得府裏的美人太窮了,隻怕請不起那麽多人來劫她,就算有銀子請人,鄭曉雅應該也做不出這種事,以蕭夢欣的性格,應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唯有二夫人,是唯一一個表露出想將女兒嫁給豫王的,趙姝倩對豫王也有那麽點心思,如果她們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礙眼,從而動了某種念頭,並非不可能,從第一眼見了魏氏,梁依童就覺得她心機很重。


  魏氏之所以會將她賣入青樓,無非是想毀了她的清白和名聲,她大概沒料到豫王會這麽快查出來。


  梁依童在青樓雖隻待了一日,對那兒卻有了簡單的了解,新人進去後,往往被調.教個四、五日,就得去伺候人,四、五日真不算久,豫王若沒能及時查到她的下落,隻怕她真的難以逃掉。


  見梁依童已經猜了出來,豫王也沒再瞞她,他直接道:“她做的混賬事不止這一件,早夠死幾次了,此事你不必再管,她不會有好下場。”


  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才意識到,他竟有意幫她解決魏氏,魏氏好歹是他的二舅母,他當真沒有徇私的想法?

  梁依童雖然隻去了長興侯府一趟,卻也知道不少事,據說二老爺就極為寵愛魏氏,豫王若執意處罰魏氏,肯定會得罪二老爺,就算他礙於豫王的身份,不好直接撕破臉皮,舅甥之間想必也會生出隔閡。


  何況,老太太尚且在世,二老爺若是鬧到老太太那兒,她老人家必然也會有些頭疼,她不好怪罪豫王,卻未必不會遷怒到她身上,他們隨便動動手指頭,都可以讓她萬劫不複。


  片刻間,梁依童心中便轉了許多念頭,讓她裝作大度,為魏氏求情,她卻是萬萬做不到的。見她神色糾結,豫王淡淡道:“說了你不必管,去烤衣服吧。”


  梁依童乖巧地點了點頭,見他轉身離開了,也沒追問什麽。


  她耐心烤幹了衣服,換上後,便告別了嬤嬤,跟著侍衛回了豫王府。


  她的昨日未歸,並未引起眾人的關注,回到清幽堂時,還聽到玉琴說:“蕭大人不是說,你要在手帕交那兒住個兩三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梁依童聞言,便也沒提被劫的事,笑道:“她家裏還有父母兄長,我跟她待了一晚敘了敘舊,不想過多叨擾就回來了。”


  玉琴笑道:“是這個理,畢竟家裏不止她一人。”


  *

  此時,魏氏已經知曉了,古銅巷子那處宅子被豫王的人發現了,嫂嫂已經被豫王帶走了,她哥因喝酒晚歸,方逃過一劫。


  魏氏心中有些驚異不定,怕嫂嫂招出梁依童的所在之地,連忙派丫鬟去醉生樓打聽了一下消息。


  丫鬟離府的這段時間,她等得焦心極了,頗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等丫鬟總算跑回來時,她連忙捉住了丫鬟的手,“打聽到什麽沒?醉生樓一切正常嗎?”


  丫鬟搖頭,將打聽來的話,仔細說了說,“醉生樓出事了,奴婢過去時,醉生樓的大門已經關了起來,門外還有侍衛把守著。奴婢按您的指示,給周圍的酒樓塞了點銀子,才打聽到一點小道消息,他們說豫王一早就帶著侍衛去了醉生樓,好像將裏麵的打手都綁了起來,老鴇已經被人扭去見官了,也不知這醉生樓以後還能不能開下去。”


  聽到豫王帶人過去時,魏氏就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她手心直冒冷汗,根本沒料到豫王會查出此事,畢竟她請的那夥人沒少幹一些偷偷摸摸的行當,極擅長隱匿消息,管府捉了他們許久都沒捉到。


  古銅巷子裏住著她嫂子,還是她嫂子幫忙牽的線聯係的醉生樓,她理應知道事情的輕重,魏氏都交代了她,不許跟旁人透漏一個字,就是豫王親自來了,隻要咬死了,一切不知道,誰都不能拿她怎樣。


  誰料她竟真招了,若是招了,有沒有把自個供出來?


  想到豫王的冷血冷情,魏氏後背上出了一層汗,手指都顫了顫,她竭力保持著冷靜,不停地說服著自己不會有事的。


  是呀,能有什麽事?梁依童不過是個丫鬟,她好歹是豫王的二舅母,他總不能為了一個丫鬟,跟她撕破臉皮,隻要她咬死了不承認,就算嫂子招出了她,豫王也不能拿她怎樣。


  她也確實冷靜了下來,又不由暗暗罵了一句梁依童真是好命,早知道,就該找個采花大盜,直接將她就地辦了,也好過讓她逃過一劫。


  魏氏自然沒料到,豫王的人竟能查到梁依童的下落,怪就怪,她低估了豫王,又太信那夥人了,不然也不會將梁依童賣入青樓。


  她最初其實是想找人直接糟蹋了梁依童,因憎恨她生了一張令女人都豔羨的臉,才一時生了惡毒的心思,想讓她被千人騎,永不得安寧,誰料竟反倒讓她逃過一劫。


  想到她已經在青樓待了一晚,就算沒有失去清白,名聲也徹底毀了,豫王不可能娶一個曾墜入青樓、名聲有汙的女子。魏氏心中才舒坦了些,她的謀劃總歸是有點用的。


  魏氏心驚肉跳地等了兩日,見豫王並未過來找她算賬,她稍微鬆口氣,誰料,幾日後,蕭岺突然帶人來了長興侯府。


  蕭岺是豫王的左膀右臂,見他這個時候來了長興侯府,魏氏心中莫名有些慌,她連忙讓丫鬟去打聽了一下,結果她的丫鬟還沒有回來,二老爺身旁的小廝就來了她的院子,說二老爺有事喚她。


  此時,蕭岺就在二老爺這兒,他此次來還帶了一位老婦人,這婦人曾在魏氏跟前伺候,前些年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消失了,魏氏還派人尋了許久,誰料,今日她竟來了此處。


  蕭岺說:“二夫人夥同她嫂嫂,找人劫走了梁姑娘,想將她賣入青樓,王爺命屬下徹查了此事,誰料,竟牽出一樁舊事。這幾天屬下便是在調查此事,如今竟真找到了人證物證,老爺請過目。”


  蕭岺說著,就將一本冊子遞給了二老爺。


  這事還得從前幾日說起。


  魏氏的嫂嫂何氏被豫王的人捉走後,禁不住嚇唬,很快就招了。她膽子小,見蕭岺要以非法買賣人口,將她送入官府,她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魏氏身上,還說都是被魏氏逼的,說魏氏這人心腸歹毒,她若不聽她的,隻怕也會落個慘死的下場。


  隨後何氏將功補過,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隻求豫王能饒她一次。


  原來二老爺的原配章氏和兒子的死亡,並非偶然,十年前,魏氏還隻是個姨娘,那時章氏才是二房的夫人,她膝下僅有一子,然而,孩子卻體弱多病,小少爺七歲那年,身體才好了些,章氏帶著孩子去寺廟還願時,馬兒卻突然失控,掉下了懸崖,他們死得異常慘烈。


  他們出事後,二老爺著實傷心了一段時間,還是魏氏的溫言軟語讓他逐漸走了出來,誰料這一切並非偶然,而是魏氏在馬匹上動了手腳,包括孩子的體弱多病,也是她下藥導致的。


  這事事關重大,豫王便讓蕭岺仔細查了一下,誰料真找出了曾在魏氏身旁伺候的老人,也從郎中的遺物中尋到一份冊子,冊子上記載著,魏氏買通郎中,暗地裏給小少爺下過什麽藥。


  因郎中已經去世,蕭岺才隻將這位老奴帶了過來。


  她一見了趙二老爺就哭訴了起來,說她有愧於老爺,當年著實是被錢財迷了心竅,又隻能聽魏氏的,才做了不少糊塗事,害得章氏和無辜稚兒,死不瞑目。因魏氏想鏟草除根,連她一起害死,她才逃走的。


  二老爺整個人都懵了,他雖寵愛魏氏,對章氏卻極為敬重,當初章氏和長子的死,對他的打擊極大,他萬萬想不到,這事竟是魏氏所為。


  他是看著豫王長大的,對豫王的人品極為信任,自然清楚他不可能造假,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他就是想替魏氏辯解都不能,魏氏被人帶來時,他紅著眼,一腳將她踹在了地上,“你個毒婦!竟如此蠍蛇心腸!”


  魏氏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他一腳踹在了她肚子上,她疼得眼睛都有些發黑,緩了一下,就哭著叫起了冤,“老爺,我平日裏連隻螞蟻都不敢碰,您這句蛇蠍心腸,妾身可不敢認!您可不能聽信旁人的一言之詞,就如此汙蔑我!”


  見她還有臉喊冤,二老爺氣得手都有些抖。


  之前在她身邊伺候的老奴忍不住出聲道:“夫人可還記得老奴?人做多了虧心事,早晚是要遭到報應的,您手上沾了兩條人命,這些年,難道真能心安理得地頂替章氏?”


  魏氏聽到她的話,臉色不由大變,“你,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已經死了?”


  那老奴道:“若非您身邊的管事,跟我有點交情,私下饒了我一命,我還真已經被你的人弄死了!”


  見老爺臉色難看,魏氏這下是徹底慌了,哭著道:“老爺我真的沒有對夫人和小少爺下手,你相信我啊,定是這賤奴被人收買了,才想汙蔑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做啊!”


  二老爺又不傻,豈會再信她?自從魏氏來了後,這老奴根本沒確切地提起是她害死了章氏和小少爺,她就哭著說沒對她們下手,顯然是心中有鬼。


  一想到他的嫡長子,才不過七歲大就丟了性命,活著時,又遭了那麽多罪,二老爺就恨不得活剝了魏氏,然而家醜不可外揚,他就算真想弄死她,也無法將她扭去見官,真這樣,他的仕途隻怕也徹底毀了。


  他對蕭岺拱了拱手,低聲道了謝,蕭岺道:“王爺說了,這事不必告訴老夫人,交給二老爺自個處理就行,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蕭岺說完就離開了。


  豫王顯然清楚,他就是再寵魏氏,也絕不可能饒過她,畢竟,她害死的不僅僅是章氏,還害死了他的嫡長子,這等惡婦若是留下,下一個遭殃的不定是誰。


  二老爺直接讓人將章氏帶上了馬車,一路到了章氏出事的地方,任憑魏氏怎麽求饒,他理都不理,就在妻兒慘死之處,他硬生生將魏氏推了下去。


  梁依童很快就得知了魏氏不幸墜下懸崖的事,清楚她的死沒那麽簡單,她對豫王愈發有些感激。


  如果說之前是拿他當主子在討好,如今她卻打心底將他當成了自己人。


  這幾日,她依然記掛著豫王的生辰,他已經救了她兩次,這又是她入府後,第一次給他慶祝生辰,總該表示一番的。


  然而她卻不知道該送些什麽,因為出府的事給他惹了麻煩,她也沒敢再出府,想了想,便打算在他生辰這日,給他做碗長壽麵。


  她並未下過廚,特意去廚房請教了一下張大娘,因不會做飯,梁依童著實費了些心思,從和麵、到擀麵,全是現學的,她耐心學了兩日,總算在他生辰這日學會了。


  豫王生辰這日,恰趕上魏氏下葬,他下朝後,就去了長興侯府,老太太年事已高,魏氏害了章氏母子的事,雖有意瞞著她,見魏氏又沒了,她多少有些難受,很不習慣白發人送黑發人。


  魏氏被下葬時,她竟又想起了她那可憐的小孫孫。這一下就病倒了,豫王有些放心不下,在長興侯府待了一日,直到老太太睡下,才回府。


  他回府後,本以為竹悠堂跟往常一樣,隻是幽幽亮著一盞燈,誰料,他剛踏入小院,就發現竹悠堂格外亮堂,堂屋門口,高高掛起了兩盞福祿壽三星燈。


  堂屋裏也點著燭火,幽幽的火光,在一片黑暗中,竟顯得格外溫馨,豫王走近後,才發現梁依童竟也在。


  小姑娘以手托腮,正迷迷糊糊打著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聽到腳步聲,她才猛地睜開了眼睛,見豫王真回來了,她眼中瞬間溢滿了笑,“王爺,您回來了?”


  豫王心中微微動了動,“怎麽還沒去休息?”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低聲道:“今天是您生辰,我也沒為您準備生辰禮,就想給您做碗長壽麵,蕭護衛回府時,我以為您也回來了,就給您做了一碗,誰料您遲遲未歸,麵已經涼了,我再給您做一碗去。”


  豫王這才發現她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份長壽麵,上麵除了素菜,還臥著一隻荷包蛋,色澤很是漂亮。


  今日下朝後,他就去了長興侯府,府裏忙得人仰馬翻的,自然沒人記得他的生辰,也就皇上下了早朝後,送給他一枚玉佩,當做生辰禮。


  誰料她竟也惦記著他的生辰,豫王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溫柔了下來,他平日並不喜歡吃麵,如今瞧著碗裏長長的麵條,以及上麵的黨參、鮮椒和番茄,他竟莫名來了胃口。


  “不用麻煩,還可以吃。”


  麵雖然涼了,因沒有多少湯汁,並未佗成一團,豫王說完便直接坐了下來,他對吃食其實也沒那麽挑剔,行軍打仗時,野草都吃過,隻是有幾樣菜,因為小時吃中毒過,才有些排斥而已。


  此刻,他直接在梁依童對麵坐了下來,將長壽麵拖到了自己跟前,梁依童眨了眨眼,連忙站了起來,想將他跟前的麵端走,都已經涼了,還吃什麽呀,做一碗又不費事。


  她的手才剛碰觸到碗的邊緣,卻被男人拉住了。


  他剛從外麵回來,指尖很涼,梁依童被他冰了一下,眼睫情不自禁地顫了顫,她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想收回手,男人握的卻很緊。


  隻見少女白皙如玉的左手上,有兩三個傷痕,像是剛剛被刀切傷的,傷口都尚未愈合,此刻隻是不流血了而已。


  瞧到這一幕,豫王的眉頭下意識擰了起來,“手怎麽回事?被刀切傷了?”


  聯想到碗裏成塊的西紅柿和鮮椒,豫王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低聲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梁依童隻覺得被他碰觸的地方有些涼涼的,麻麻的,很是不自在,她臉頰有些燙,再次縮了一下手,笑道:“沒事呀,隻是被切了兩下,不要緊的。”


  豫王也曾受過不少傷,多重的傷他都不曾在意過,這會兒見這小姑娘因給他做麵,傷了手,他心中隻覺得有些怪怪的,說不出是心疼還是怎樣,他起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寢室。


  見他突然離開了,梁依童還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心中莫名有些忐忑,難道是嫌她砍到了手,所以連麵都不吃了?


  她正糾結著要不要端走這碗涼麵,再給他做一碗時,就見他拿著一個小瓷瓶,再次走了進來。


  他高大的身軀直接罩在了她身上,不由分說拉起了她的手,因兩人離得很近,她再次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氣息,梁依童心尖顫了顫,有些驚訝地揚起了小臉,果然見他給她塗抹起了藥膏。


  男人身材高大,雙手白皙修長,明明神情很是淡漠,給她上藥的動作卻好似帶了點珍視的味道,梁依童長這麽大,還從未有人待她這般好過。


  她心中甜甜的,眸中也帶了暖意,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瞧到他專注的神情,她竟完全舍不得收回手,說不清是羞赧,還是激動,她一張小臉也紅撲撲的,很是愉悅。


  直到他幫她塗完藥,她才彎了彎唇,晃了晃手指,“一點小傷,不要緊的,我再去給王爺做一碗長壽麵。”


  說完,就想去端桌上的麵,豫王卻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聲音很是悅耳,“不用,還可以吃,藥收好,明天你自己再塗一次,免得留疤。”


  小姑娘一雙手這麽漂亮,真留了疤難免可惜。


  這麽一點兒傷,就算不塗藥也不會留疤,梁依童卻依然乖巧地點頭,她笑得柔軟而甜美,將瓷瓶收起來後,才道:“都已經涼了,不會覺得難吃嗎?”


  豫王卻已經坐了下來,低聲說了個不會。


  他吃飯的速度不算快,見他吃長壽麵時,竟要從中咬斷,梁依童連忙道:“不可以咬斷,咬斷了不吉利,得直接吃完才能長命百歲。”


  豫王自然不信這些,對上小姑娘認真的眼眸時,他一顆心卻軟得不可思議,竟是順從地沒有咬斷,一碗麵,他吃了多久,梁依童就看了多久。


  直到他吃完,她才笑著衝他福了福身,“祝王爺生辰吉樂,身體安康。”


  她眼睛亮晶晶的,明明他隻是吃了她一碗麵,她卻好像吃了蜂蜜似的,粉嫩嫩的唇翹起的弧度,顯得格外愉悅。豫王不知想起了什麽,眼眸在她粉嫩嫩的唇上多停留了一瞬。


  梁依童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已經笑著去收拾碗筷了,“時辰不早了,王爺又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把碗筷送去廚房就行。”


  豫王眼眸漆黑深邃,又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她粉嫩嫩的唇,明明距離給她渡氣,已經過去了好幾日,那日的吻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今日不知怎地,這一刻,望著她粉嫩的唇,他竟再次想起了那個吻。


  豫王不動聲色收回了目光,本想說放那兒讓小廝收拾就行,開口時,卻成了,“我隨你一起去。”


  梁依童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王爺是不是吃撐了,想出去消消食?”


  豫王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他麵上卻極為淡定,也並未解釋,低聲道:“走吧。”


  說著,已經提前邁開了步子。


  他身材高大,兩三步就已經走出了房間,梁依童連忙跟了上去。


  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院中掛著燈籠,合著月光,並不算暗,兩人一前一後,朝廚房走了去。


  梁依童跟著他走了幾步,卻突然聽他開口問:“你真打算一直待在豫王府?哪怕有更好的去處,也寧可待在這兒?”


  梁依童不懂他為何突然說這個,在她看來,旁的地方自然比不上豫王府,能待在這裏再好不過,豫王對她也越來越好了,她日後複仇,萬一出了意外,說不準他還會給她報仇。


  梁依童也不知哪來的自信,總覺得豫王也是待她不同的,他應該也是孤寂慣了,把她當成了家人吧?

  能有這樣一個哥哥,她真的很歡喜,梁依童軟聲回道:“嗯,能陪在王爺身邊是我的榮幸。”


  這句話落在豫王耳中卻稍微有點變味,若非想到她年齡尚小,應該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怕已經誤會了。


  他眼眸沉得有些深,接下來都沒有說話。


  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廚房,梁依童將碗筷擱在了案板上,再出來時,卻見豫王負手站在月色下。


  他俊美的側臉似是會發光,梁依童心中微微動了動,再次覺得他生得可真俊美,她快步朝他走來時,他偏頭看了她一眼。


  少女身材纖細,五官柔美,哪怕個頭有些矮小,卻出落的極為漂亮,意識到自己竟以一個男人的眼光,在打量她時,豫王身軀微微緊繃了些。


  ※※※※※※※※※※※※※※※※※※※※


  本來想寫童童先動心,實在不會寫,還是讓豫王心動吧,文案去掉了兩句話,比心,


  ——


  下本再寫女主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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