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房內沒什麽大件家具,藏身的地方,除了衣櫃隻有床底,蕭岺就近一劍劈開了衣櫃,見裏麵沒人,就朝床邊走了過來。


  衣櫃轟然倒地的聲音,嚇得梁依童心尖跟著顫了顫,怕叫出聲,她死死捂著唇,卻隱約瞧到男人提著劍,朝床邊走了過來。寶劍下垂,鋒利的劍尖,在陽光下還有些反光,越發有些駭人。


  怕他下一刻就劈開床鋪,將她斬殺,梁依童連忙從床底鑽了出來。


  她鑽出來時,蕭岺已經提著劍走到了床邊,他剛審問過刺客,衣襟上滿是鮮血,活像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梁依童哪見過這陣仗,嚇得直接朝室內另一人撲了去。


  瞧到她的模樣時,蕭岺微微怔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又瘦又小,瞧著不過十二、三歲,她肌膚雪白,五官精致,眉目間雖尚帶稚嫩,卻生得極為漂亮。


  房內驟然出現個這樣的小美人,蕭岺甚至都以為她是深山老林走出來的小精怪,見她往豫王懷裏撲了去,蕭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誰不知他們王爺冷淡禁欲,最厭惡女子的近身,這小姑娘明明瞧著膽子不大,竟能無視王爺身上冷淡的氣息?


  豫王也沒料到她會往自己懷裏撲,因在戰場待了幾年,他身上滿是煞氣,朝中的文官都不敢離他太近,還從未有人膽敢離他這般近。


  他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朝後退了一步,小姑娘卻絲毫不怕他駭人的氣勢,依然義無反顧地撲到了他懷裏。


  豫王身後是屏風,無法再退,因有傷在身,他沒大幅度地躲閃,隻是伸出手臂擋住了她,梁依童抓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瘦弱的身軀依然在瑟瑟發抖。


  蕭岺反應過來後,上前一步就要將梁依童拖走。


  梁依童嚇得緊緊抓住了豫王的手臂,整個人又往他跟前縮了縮,儼然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姑娘小小的一隻,還不到他胸口高,她瑟瑟發抖的模樣,猶如落入陷阱的小獸,一雙眼睛也清澈見底,瞧著不過是個孩子。


  豫王抬起的左手,緩緩放了下去。


  梁依童根本不知道,她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在她看來,相比豫王,自然是渾身帶血,又手持長劍的人更讓她害怕。


  見身後的男子沒有拿劍劈她,她吸了吸鼻子,心中的驚恐這才散去了些。


  她這才抬頭看了豫王一眼,因兩人離得近,男人個頭又很高,梁依童隻瞧到他堅硬的下巴。


  “鬆手。”


  豫王擰眉,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梁依童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麵前的男子是在跟她說話。


  她這才察覺到情急之下,她整個人都要鑽到了他懷裏,梁依童的臉頰騰地紅了起來,連忙後退了一步。


  拉開距離後,她才看清男人的長相。


  他五官立體硬朗,英俊的眉斜飛入鬢,明明是一副極具攻擊力的長相,卻又說不出的俊美,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要好看。


  對上他略含不悅的眼眸時,梁依童心中微微一跳,這才意識到盯著他竟看愣了眼,她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又隱隱覺得他好生眼熟,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


  豫王自然瞧到了她孩子氣的舉動,他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此刻眉頭已經緊緊蹙了起來,“為何藏在這裏?”


  梁依童訥訥低下了頭,小聲道:“有、有惡人追我,我一時情急就躲到了這裏。”


  說完又連忙道了聲歉,小心翼翼抬起小臉,“我隻是躲避一下,我真的不是壞人,也不是有意打擾你們。”


  她聲音小小的,整個人也瘦的隻有一把骨頭,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說她是壞人,隻怕八歲孩子都不信。


  兩人正對峙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有人走到了院中。


  “皇叔,您回來了嗎?”


  三皇子站在門外,沒敢進來,他隱約聽到了室內的動靜,才帶人走了進來。


  他已經知道梁依童逃走了,身邊的人將附近簡單搜查了一下,沒發現她的身影,唯有這裏,他的侍衛不敢搜查,怕她藏在此處,他才過來看看。


  豫王沒有出去的意思,淡淡道:“何事?”


  三皇子習慣了他的冷淡,抱了抱拳,恭敬道:“侄子多有打擾,我身邊一個丫鬟偷了東西,剛剛逃走了,想問問您身邊的人有沒有瞧到她。”


  早在聽到三皇子的聲音時,梁依童就有些恐懼,怕眼前的男人將她交出去,她眼底不自覺蒙上一層霧氣。


  她在豫王麵前跪了下來,懇求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少女眸中含淚,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越發有些晶瑩剔透,她的眼神卻無比的絕望。


  豫王又瞥了她一眼,自然瞧出了她根本不像丫鬟。


  按照他平日的習慣,根本不會多管閑事,大概是這小姑娘瑟瑟發抖的模樣,太過可憐,他蹙了下眉,最終淡淡道:“沒有。”


  豫王不僅手握兵權,還很得皇上的器重,三皇子自然不敢無故搜查他的院子,簡單問了好就帶人離開了。


  等三皇子走遠後,見她依然跪在地上,豫王這才淡淡掃了她一眼。小姑娘跪下來後,更加顯小了,戰戰兢兢的模樣尤為可憐。


  “還不起來?”


  梁依童連忙爬了起來,小聲道:“謝謝您。”


  “他為何抓你?”


  三皇子那段話,豫王自然不信,先不說梁依童不像丫鬟,他也清楚三皇子那點小嗜好,他出宮建府這一年,府裏的美人少說也有十來個,麵前這個小姑娘生得如此漂亮,不定是他從哪兒得來的。


  他問話時,神情依然很冷淡,這個時候,梁依童卻突然想起他是誰了,他是豫王,先皇的第六子,是唯一一個受封後留在京城的王爺,他十七歲就上了戰場,還是個很厲害的將軍。


  難怪她瞧著眼熟。


  她十二歲那年,曾在街上見證了豫王的凱旋,聽說,他用兵如神,年紀輕輕就立下赫赫戰功。


  他回京的那一日,梁依童還聽父親提起過他,他說豫王在朝中名聲雖不好,卻鐵骨錚錚,是個好兒郎。


  待在三皇子府時,她也曾聽說過豫王的消息,那時府裏的女人,都備受折磨,心中最向往的地方,隻怕就是豫王府,隻因豫王不喜女色,更不會折磨美人。


  認出他後,梁依童奇跡般安心了些。


  她沒敢隱瞞,三言兩語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低聲道:“他們將我迷暈當成個小玩意,送給了三皇子,我不想這樣,就逃了出來。”


  聽到小玩意時,豫王的臉更加冰冷了起來,隻覺得他這個侄子越發不像話了,竟然連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他五官本就冷硬,冷臉的模樣其實很嚇人,他的屬下瞧到他這個模樣,都不敢靠近。


  梁依童卻絲毫不怕,許是他不喜女色讓她放鬆了戒備,也可能是因為他剛剛沒有將她交出去,讓她心生依賴。


  她恭敬地福了福身,感激道:“今日謝謝王爺,您的大恩,民女會銘記在心,來日若有機會,民女定會報答您的恩情。”


  她這麽一笑,身上竟真有了武安侯的影子,尤其是唇和下巴,十分相似。


  豫王為官幾年,對武安侯的印象自然深刻,記憶中的他,雖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卻謙遜有禮,絲毫沒有勳貴的氣派,說兩袖清風都不為過,難得的一個好官。


  豫王骨子裏其實是個極為驕傲的人,真正讓他敬重的老臣,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她父親恰好是其中之一,半年前,得知他墜馬身亡時,豫王還頗感惋惜,誰料他屍骨未寒,親生女兒就落到這個地步。


  就在這時,梁依童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叫了起來,她中午吃的不多,又走了這麽多的路,有些餓了。


  對上豫王似有若無的打量時,梁依童的小臉騰地紅了,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念在武安侯的麵子上,豫王出奇的有耐心,轉頭對蕭岺道:“去幫她弄點吃的。”


  蕭岺聞言,還愣了一下,才連忙退了出去。


  梁依童臉頰微微有些紅,“謝謝王爺,您真是個好人。”


  豫王似笑非笑地揚了下唇,這輩子還真沒人這麽誇他。


  見他不信,梁依童眨了眨眼,誠懇地誇道:“真的,父親在世時,就曾誇過您,說您鐵骨錚錚,是我朝年輕兒郎的楷模,如今看來,您還品行高潔,樂善好施。”


  豫王並無動容,他甚至有些嫌吵,衝她揮了揮手,“下去吧。”


  梁依童不敢再打擾,乖巧地退了出去,自覺去了偏殿。


  她走後,豫王卻對蕭岺道:“去查一下,她說的是否屬實。”


  她瞧著雖不像撒謊,豫王卻謹慎慣了,更相信查到的消息。


  蕭岺應了一聲,連忙吩咐了下去。


  梁依童暫時留在了他們的宮殿,得知可以同他們一起回京時,她大大鬆口氣,連忙謝了恩。


  夜深人靜時,她卻有些失眠,一閉上眼,就會回想起上一世戰戰兢兢的日子,以及毒發身亡的悲慘下場。


  她不是沒有怨恨,然而再多的恨也隻能埋在心底,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為今之計是如何保命,梁依童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天快亮時,才眯了一會兒。


  *

  行宮離京城不算遠,第二日一早豫王就收到了暗探傳來的消息,信中所說的基本與梁依童的一致,看完紙條,豫王臉色沉得滴水。


  如今朝中支持者最多的,除了大皇子便是三皇子。


  他在外名聲還算不錯,唯一令人詬病的就是過於喜愛美人,然而根本沒人將這事放在心上,都覺得男人風流一下,無傷大雅。


  他喜歡美人,愛搜集是一回事,對方不願意,他卻選擇囚禁,又是另一回事。豫王沉吟了片刻,道:“去跟三皇子說一聲,人我要走了,他若有意見,就讓他來找我。”


  蕭岺驚訝地看了豫王一眼,根本沒料到,他會管閑事管到這種地步,根本不像他平日的性子。


  豫王並未解釋。


  蕭岺恭敬地退了下去。


  三皇子聽到蕭岺的話時,臉色有些不好看,換成旁人敢從他手中搶人,他說什麽都不會妥協,此刻,再多的不滿卻都咽回了肚子裏。


  畢竟,他一直有心拉攏豫王,這次自然是個機會,這會兒便笑著打趣了一句,“既然皇叔開口了,我又豈會有意見,沒想到皇叔也有心動的一日?”


  蕭岺本能地想反駁。


  他們王爺再禽獸,也不可能連個小姑娘都不放過,然而,想到王爺對她的特殊,他心中也不確定了起來,莫非真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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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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