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嚐試接受
江知宴守著她吃了飯，又給她喂了藥，初芷重新躺回被子裏，她現在的情緒平靜了不少，之前睡的時間太久了，她現在沒有絲毫睡意，她抱著被子蜷縮成一團，長發散亂的散在柔軟的枕頭上，她的目光一直隨著江知宴移動。
他正低著頭看剛才量好的體溫計，溫度正常，但是醫生建議留院到明早，防止反複高燒。
“江知宴，謝謝你。”
床上的少女突然出聲，江知宴轉過頭時，正好和她幹淨澄澈的眼神對上，裏麵有真摯的謝意。
江知宴薄唇輕揚，偏頭一笑。“謝什麽？”
“我發現……”初芷無意識的摩擦著自己透明圓潤的指甲蓋，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但是聽起來很真實，“我發現無論我什麽時候難過，你都一直在我身邊。”
從小到大，江知宴好像一直都在陪著她，無論她身邊有什麽再大的改變，但這一點從沒變過。
空氣中響起輕微的一聲“啪嗒”，是江知宴把體溫計又放回了醫藥箱。
他的聲音很繾綣溫柔，卻透露著認真，“跟你認識十七年，艱難共度，希望共享，不勝榮幸。”
初芷的側臉被落下來的長發擋住，她懶得伸手撥開，淡粉的水唇咬了咬，又問，“江知宴，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隻要你想，我就能。”
“那你說我們會是最好的朋友嗎？”她追著問。
“你隻想是朋友嗎？”江知宴脫口而出的問題讓她愣住，她長睫撲閃了幾下，幾次啟唇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心卻砰砰砰的跳起來。
沒有回答，他有些懊惱，是自己有些著急了。
江知宴像是自言自語，他低著頭又故作輕鬆的補充了一句，“我可是把你當哥們兒的，畢竟你那麽勇猛，從小到大，爬樹彈弓樣樣不落。”
勇猛……這對女孩子來說，可不是什麽好詞兒。
說到這個，初芷瞬間坐了起來，被子披在身上，她緊緊的抓著被沿，“江知宴，你好意思說，六歲那次是誰帶我去爬樹掏鳥窩，導致我摔下來骨折住了好幾天的醫院？”
“那最後的鳥蛋是給誰吃了？”江知宴的聲音就像突然落地一樣的踏實起來，不想剛才的柔和語氣。
初芷陷入回憶，當時兩家父母了解情況後，江知宴好像也被父母罵了一頓然後被帶到醫院看望打著石膏吊著腿的小初芷，她很怕疼，眼淚就沒停止過，一直在抽泣，然後江知宴當著大人的麵朝她鞠了個躬，小小少年弓著身子說了句對不起。
後來大人不知因為什麽事情出了病房，就留下了兩個小人兒，江知宴白淨的正太小臉兒上終於浮上笑容，梨渦深的可愛，他神秘兮兮的從口袋掏出兩顆鳥蛋遞給初芷。
“別哭了，給你吃。”
初芷哽咽的聲音小了點兒，她瞪大眼睛從江知宴手中接過剝好的鳥蛋，吸了吸鼻子，然後嚐試的吃了一口……她又吃了一口……
小江知宴咧著嘴，笑的有些傻氣，“好吃嗎？”
“好…好吃……”初芷吃了那兩顆鳥蛋，吃完以後她又漸漸抽泣起來，聲音逐漸變大，小江知宴有些呆愣，“你怎麽又哭了？”
“沒……沒有鳥蛋吃了，兩顆全吃完了……”
小初芷太傷心了，抽抽搭搭的哭著可憐。
……
想起小時候的幼稚行為，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江知宴坐到了病床對麵的沙發上，伸腿勾了一個板凳過來，長腿一伸搭了上去。
窗戶外麵依舊下著雨，雨點打擊的聲音有些響，初芷盤腿坐在床上，怕冷的緊緊裹著被子，兩人笑完之後，她的眼神有些暗淡，“江知宴，小時候真好，如果人不會長大就好了。”
江知宴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中又響起。
“拒絕不了的事情可以嚐試著接受，也許接受之後就不會被撞的頭破血流。”
江知宴的眼神有些沉，他也在成長，但是速度還不夠快，他不夠成熟，沒有能力保護麵前的女孩兒，沒辦法替她擋住傷害，沒法一直讓她縮在他懷裏享受安穩。
剛才那句話，江知宴隻是想安慰她，但是她聽起來卻是一語雙關。
她父母的感情發展到這一步，季婉寧狠聲說不要她，而初平雄這幾天一直不在家，像躲著她怕她發現什麽似的，有什麽事情會是害怕她發現的，自己的父親真的出軌了嗎？
如果她們真的離婚，那自己該怎麽做……
也許在他們眼中，她已經長大了，能夠平靜地接受一些事與願違的事情。
是的，她該長大了。
——
初芷第二天出院，跟學校那邊兒請了假，她先回了家，初平雄提前跟家政阿姨打過招呼，所以她進門時，就看見了一大桌熱氣騰騰的飯菜。
家裏還是沒有他們，初芷現在的情緒卻平靜了太多，不知道是已經麻木了還是真的接受了。
阿姨老實的憨笑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要去給她盛飯，初芷抿著唇嗯了一聲，這是阿姨第一次見她笑，她忍不住邊進廚房邊說，“這多好啊，笑起來多好看的一個乖囡，就應該多笑笑……”
吃完飯後，初芷在客廳的沙發旁邊找到了吱吱，這幾天家裏沒有人有時間管它，它身上的毛長的都擋住了眼睛，初芷把它抱進懷裏，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會有人照顧你的，姐姐會一直照顧你的。”
初芷回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初溪給她打了電話，囑咐的事情她都一一記下，並表示不用她工作請假專門回來了，她現在能照顧好自己，況且家裏還有家政阿姨在。
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父母那邊。
初芷跟家政阿姨打了聲招呼後，帶著吱吱去寵物店打理，剪短毛發的吱吱又是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一下午的時間過去，再出寵物店時，天邊的夕陽景色美好。
初芷沒著急回家，帶著吱吱在附近的公園湖邊坐下，夕陽漸漸逼近地平線，霞光從地平線漸漸暈染開來，天邊的大片雲朵被暈染的通紅，又有淺淺的粉色鑲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