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在樓梯間坐了一夜
江知宴和宋時笙在聊城降落，直接打車去的市醫院，外公剛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老爺子已經休息了，病房門口站了一堆人都是他能叫上名字來的親戚。
看見他倆過來，江母臉上掛著淚急忙轉過頭，江父迎上去，先抱了下宋時笙，又抱了自己的兒子，江知宴剛調整好的情緒在這個擁抱中崩塌，他到底還隻是個孩子，江知宴知道自己眼眶紅了，他伸手壓低帽簷，聲音中的哽咽卻很明顯，“外公情況怎麽樣了？”
“明天做手術。”江父猶豫著開口，但又覺得自己兒子應該有權知道這些，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鼓勵，“外公的年級有些大，至於以後情況怎麽樣就看明天的手術了。”
江父說的很隱晦，但是在場人都能聽得懂。
他話音剛落，病房裏突然一陣咳嗽，江知宴最先跑進病房，宋時笙緊緊跟在他後麵，老爺子沒想到睡一覺起來就能看見自己最疼愛的幾個外孫，強忍著身上的疼咧開嘴笑了，伸手去拉江知宴的手，“真好，我們阿宴來了，阿笙也來了，外公很高興看到你們。”
江父倒了杯水端過來，“爸，你剛才咳嗽的厲害，先喝些水緩緩。”
老爺子連忙應聲，撐著要起身子，江知宴扶住，回頭問其他人，“吸管呢，有吸管嗎？”
“護士站好像有。”
“我去拿。”
宋時笙先一步跑著去了這層的護士站，再跑回來時手上拿著長吸管，江知宴把外公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宋時笙把插著吸管的水端到老爺子嘴邊。
喝了大半杯水，老爺子準備繼續入睡，但他又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於是把其他人叫出病房後，一直舍不得的拉著江知宴和宋時笙的手說話，慈愛的看著他們，心滿意足的拍拍他們的手背，突然想起他們小時候的幾件趣事，張著嘴笑的講給他們聽，老爺子牙齒都已經掉光了，上下牙床都光禿禿著。
老爺子費勁的喘著氣，說每一句話都很是在用力，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這樣的氛圍讓人很難受，宋時笙沒忍住轉了身子，江知宴沙啞著嗓子，“外公，你先睡覺，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病房陪你，你明天一睜眼就能看到我們。”
誰知老爺子揮著手，“不能，不能一直陪我，你們去上學念書，我我兩個外孫都很厲害，外公…外公要看你們考上大學。”
江知宴的聲音哽咽的不成樣子，“明天不去，跟學校請假了，陪您做手術，您明天從手術室出來也能立馬看到我們。”
“好，那就好，外公明天也要看到你們，”
老爺子乖乖把手伸回白色的被子裏，江知宴把被子給他拉高蓋好，宋時笙眼睛也是紅的，站在一邊，非常不滿的語氣，“我媽他們怎麽挑的，被子淺藍色的就很好看，非得蓋個白的。”
老爺子睡著後，幾個中年親戚進來照顧，江知宴和宋時笙推開應急門，坐在了寬敞的逃生通道的樓梯間，左麵隻有一扇小窗，清冷的月光今晚格外的亮，在地上撒了一層銀灰。
誰也沒有說話，他們在樓梯間坐了一夜。
——
第二天早上，初芷定的鬧鍾還沒響，她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她迷迷糊糊的聽到好像是江家父母有事回聊城了，這幾天讓她照顧好自己，掛了電話，初芷的銀行卡上又多了幾千塊錢。
她勉強克服困意坐起來，順手把旁邊的鬧鍾關了，拉開房間的額門走出去，整棟房子除了她好像沒有人了，她昨天晚上回來得晚，為了不吵醒江家父母就借著窗外的月光回了房間，原來昨晚家裏就沒有人啊。
初芷在上學的路上順便買了豆漿油條，順手給江知宴也帶了一份回報昨晚的火鍋之情，結果發現他沒來上學，給他發的微信一天也沒有得到回應。
她晚上照常去社團樓接受攝影培訓，培訓結束後外麵已經漆黑了，她往校門口走，結果在校門口碰上了肖宇航，他看見初芷後就直接走了過來，“太晚了，宴哥讓我送你回家。”
嗯？
初芷第一反應是去看微信，江知宴一個小時前回了她兩條，一條是外公住院了，另一條是我在聊城。
所以江家父母去聊城也是因為外公住院？
初芷連忙回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一分鍾，兩分鍾，她發出去的消息就像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回應，她收了手機先回家，肖宇航是個話癆，她也是，一路上她又知道了江知宴在初中部的不少故事。
到了家門口後，初芷邀請肖宇航進來喝茶，肖宇航擺擺手說下次吧，再耽擱公交車就沒了。
剛才有肖宇航的陪伴，初芷還沒有害怕的感覺，現在她站在玄關處按開客廳的燈，空蕩蕩的沒有人，二樓還是黑暗狀態，沒有一個的房間是亮的，她咽了咽口水，迅速跑上樓一鼓作氣的把所有房間都推開，又把燈都啪啪摁亮。
整個房子燈火通明，她沒剛才那麽害怕了，跑回一樓客廳，踢掉拖鞋，揪起一個抱枕塞在懷裏，掏出手機來看。
江知宴還是沒回她消息，她翻到自己姐姐的微信，想想現在國內外的時差，她應該還沒睡醒，她沒忍心打擾，於是撥通了簡萱的視頻。
簡萱已經洗漱好在看手機了，接到初芷的視頻後，她把枕頭墊高，白淨的臉懟到鏡頭前看初芷。
兩人的視頻一直打到初芷也洗漱好上了床，簡萱困得睜不開眼了，但還是努力看著麵前的初芷，初芷下定決心，“你掛視頻吧。”
簡萱睜開朦朧的雙眼，“真的？那我掛了。”
看著簡萱的手出現在屏幕中，初芷又突然出聲，“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沒做好準備，我先去關燈！”
她光腳跑下床，把門口的燈摁掉，又趕緊撲上床，“好了，你可以掛了。”
“那我真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