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水鬼
眼前這東西已經沒了黃皮子的特徵,完全就是個嬰兒的模樣,此時它的眼睛還未睜開,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地晃動著。
我越看越覺得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想起我們所受的種種遭遇都是因他而起,頓時心頭火起,一把捏住他的腦袋擰了起來,甩開膀子就要將他摔死在腳下。
「你幹什麼?」余愛婷一見情況不對,連忙抓住我的手臂道:「別這樣。
我說道:「這麼邪門的東西留著只會是個禍害,不除掉他始終是個隱患。」
余愛婷道:「如果他還是黃鼠狼,那我沒意見,可他現在是個嬰兒啊,這是一條人命。」
人命?我好氣又好笑,這東西明明就是黃皮子變化而來的,再怎麼樣也就是只黃皮子,怎麼能和人類相提並論呢?
可還不待我反駁,老爸也阻止道:「別衝動,把他給我。」
說著,他就伸手將這『嬰兒』接了過去。
「這株地藏雪蓮數百年吸收龍脈之靈氣,其能力或能起死回生,這隻黃皮子與它血脈相連,黃皮子的特徵已經完全退化,如果按照神鬼異志中所說,這黃皮子是得一靈草,早已脫胎換骨,幻化人形了,如果所料不錯,它現在確實可以被稱為『人』。而且……,」老爸說著,掃視了一眼四周那些靜止的盔甲武士,繼續說道:「而且你沒看出來么?這些武士雖然看起來嗜血無腦,實際上是會受到制約的,不管是這些武士還是那些黃皮子,都是沖著這隻黃皮子來的。」
我一想的確如此,之前我們招惹了黃仙姑,黃仙姑處處給我們使壞,自從我得到這株連著黃皮子的地藏雪蓮之後,它就和那群黃皮子一直想方設法地想要將之奪回,原本以為這種東西對它們只是很重要而已,如今看來,這東西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有著一定的約束力,就好比現在,這群盔甲武士只要放下手臂,我們就要被剁成肉醬,可它們並沒有那麼做,肯定就是因為這個不知道是該稱為黃皮子還是『嬰兒』的東西。
我嘗試著對一個盔甲武士揮了揮手,它如同一樽石像似的一動不動,我心中不禁暗喜,心想:「看來這嬰兒還是道護身符啊。」
於是我將嬰兒交給余愛婷,余愛婷把他抱在懷裡,感慨道:「真香啊。」
我聞了一下,確實有股地藏雪蓮的清香,正是從嬰兒身上散發出來的。
劉大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道:「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吧,小心等下這些武士醒過來就難辦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一個盔甲武士,見他並沒有什麼反應,便放心了許多,對大家招手道:「咱們走!」
剛說完這句話,余愛婷懷裡的嬰兒似乎是被吵醒了,忽然手腳亂蹬地哇哇大哭起來,我愣了愣,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給嚇了一跳,就在這時,老爸推了我一把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
聽他這語氣我就知道出事了,一個箭步就衝出盔甲武士的包圍圈。
我回頭一看,只見老爸他們三人剛好跟著我沖了出來,原本靜止不動的那群盔甲武士全都轉過身對著我們,抬起腳緩緩向我們這邊走來。
這一看就知道是嬰兒的哭聲喚醒了他們,或者說是激活了他們,我情急之下趕緊捂住嬰兒的嘴巴,不讓他哭出聲。
哭聲一止,那群盔甲武士又如同雕塑一般靜止不動了,我們趕緊撒腿開溜。
這地下世界四通八達,我們根本就找不到出路,跑著跑著,我的肚子一陣悶響,胃裡猛然抽搐了幾下,疼地我額頭冷汗直冒。
我們已經很久沒進過食了,胃裡早已空空如也,再這樣下去即便是不死也要餓出嚴重的胃病。
就在我們四處亂竄之時,遠處突然傳來陣陣流水聲,我心中一喜,連忙說道:「有救了,有救了!」
老爸那嚴肅的表情消失不見,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意,點點頭道:「有活水就有出路,咱們趕緊行動,跟著水流漂出去!」
我的夜視能力在黑夜中非常頂用,老遠我就見到有道天然溝渠橫在前方,溝渠邊上水花四濺,看來這水流量還挺大。
我帶著眾人快步來到溝渠旁,老爸舉著蠟燭打量了一番,點頭道:「這是單向活水,不是陵墓下的迴流水,這下大家可以放心了,只要順著水流漂,肯定可以出去。」
老爸地理環境非常的熟悉,我自然深信不疑,心情一下子舒緩了很多,於是道:「我和爸架著余愛婷,劉大爺跟在後面,大家有問題嗎?」
劉大爺老臉一紅道:「我不會游泳。」
我無奈道:「那你和余愛婷並肩在中間,我和老爸一邊一個架著你們漂,行吧?」
「那他怎麼辦?」余愛婷指了指懷裡的嬰兒道。
老爸一把將他接過,單手托住他的小身板道:「行了,下水吧。」
我試了試水溫,一股寒意立即順著手指涼到心頭,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深山地下水可真涼啊!
我們幾人忍著寒冷肩並肩走到水中,這才發現看起來並不怎麼深的溝渠居然觸不到底,還好水流比較大,踩水並不怎麼費力,水裡的暗流帶著我們快速向下游飄去。
「小心,大家低頭!」突然間,我見到前方是一堵牆壁,水流從牆壁下方的洞口通過,我連忙疾呼一聲,率先把頭埋進水中。
還好水質比較好,我能清晰地看清水中的情形,我見大家都憋著氣把頭藏在水下,這才放心了許多,可當我看了眼前方的水面時,心裡不禁一涼,這道水洞不知道有多長,放眼望去一片漆黑,要是超過大家的承受範圍,肯定會溺水而亡。
然而就在此時,我突然感到後背有些毛糙,回頭一看,頓時嚇得我魂不附體,一團漆黑的頭髮如漁網一般朝我們背後襲來,在那凌亂的長發中,隱約間似乎有張沒有五官的煞白鬼臉對著我這邊,那皺起的臉皮就像一個百歲老人的笑容一樣。
我被這一驚頓時岔了氣,嗆了一鼻子的冰水,有了這麼個開端,水流源源不斷地朝我鼻子里灌來,我的意識快速模糊,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張湊到我面前的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