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中邪
腳下的灰塵讓我目瞪口呆,事發過於突然,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楊娟驚訝道:「這怎麼回事?」
劉達無所謂地笑笑:「墓中的字畫遇到人了大多都會自我毀掉,估計是陰氣太重,抵擋不住人的陽剛之氣唄。」
我想了想道:「按科學來解釋,估計是這些字畫在這陰暗的墓地中存放時間太久,油墨會漸漸分解,但依然勉強附著在牆壁上,咱們經過的時候噴出的熱氣對環境產生微妙的變化,再加上行走所帶動的氣流,所以……」
楊娟對此倒是不咋關心,反而問道:「剛才沒注意,牆壁上畫的啥?」
於是我就站在最後一個階梯上把剛才所看到的圖形給他們講了出來。
劉達無所謂地聳聳肩道:「然並卵,不就是工匠畫上去作為裝飾的東西么?管他說的啥,咱進去把寶貝搞到手就大功告成了。」
楊娟卻皺著眉頭思索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墓主人真在表達什麼,可是明熹宗沒有過這麼慘的遭遇啊,他的江山也不是篡位得來的,相反,他的日子過得很好。」
我很想問問她為什麼這麼肯定就是明熹宗墓,但看她對所謂的『白璽』志在必得的樣子,我又不好打消她的積極性,只好說道:「也許達哥說的很有到底,估計是我把事情想複雜了。」
劉達滿意地摸摸大肚子,點點頭皺眉道:「咱們快點辦完正事出去再說,折騰了這麼久,肚子都餓了。」說完,他掃了我們一眼,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交給我道:「拿著防身,主墓里的陰氣最重,而且很容易出粽子。」
我看了看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有些擔憂地問道:「就像咱們在耳室遇到的那個綠毛怪那樣的殭屍?」
劉達擺擺手道:「嗨,一隻綠毛粽子算啥,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最低級的一種,我跟你說啊,要是遇到血粽子的話,咱們就自求多福吧。」
楊娟也拿著她的那把小匕首,打斷我們的對話道:「走吧,進去看看。」
這才是真正的主墓室!
我和楊娟都是第一次下斗,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寬敞的主墓室四周有著十來根粗壯的石柱,每根柱子都雕刻著不同的圖案,地上青磚鋪面,紋路錯落有致,乍一看就像滿地綻放的花朵。
由入口筆直向前,兩邊整齊地『跪』著一個個矮小的雕像,看起來像是人的縮小版,每個雕像只有成人的三分之一高,他們的面部並沒有雕出來,光禿禿的一片,面對正前方行跪拜之禮。
最前方是一個三級台階,台階上方擺放著一張寬大的『龍椅』只不過這龍椅是由石頭雕刻而成的,上面滿是灰塵。
這簡直就是一個地下朝堂啊,這完全不像是那個木匠皇帝的行事風格啊。
劉達掃視了一眼,呸了一口道:「媽的,怎麼都是一些石塊兒,就沒有一件值錢的寶貝?棺呢?皇帝的棺在哪?」
我問道:「主墓室里一定有主人的棺材嗎?」
劉達道:「那是自然,誰會把自己的主墓室讓出來,除非是傻子。咦……等等……莫非咱們再墓前殿的河水中遇到的那樽棺槨其實就是……」
他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了起來,我還沒說話,他兀自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楊娟張望了一周,貌似很是失望,沿著中間的那條路慢慢向龍椅那邊走去,她的腿一瘸一拐的,好在血已經止住了,這才能讓她支撐到現在。
我獃獃地看著她,突然間,我發現她有些不對勁,連忙扯了扯劉達的衣袖。
只見此時的楊娟動作慢慢變得僵硬起來,走起路來就像機器人似的,剛才還瘸著的腿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
「楊娟,楊娟!」我喊了兩聲,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
我急道:「快回來!」
她卻再次回過頭去,依然那麼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得……中邪了!」劉達無奈地嘆道。
「那咋辦?」我焦急地問道。
「咋辦?」劉達白了我一眼道:「輕的吐口唾沫在手上扇她七巴掌,嚴重的就要灌童子尿給她喝,再嚴重就沒轍了。」
看著她繼續前行,我趕緊問道:「你看她這算輕的么?」
「輕的至少還能和你說說話,只是牛頭不對馬嘴,就像精神病一樣;重的直接被控制心神,喏……就像她那樣。」劉達對著楊娟的背影揚揚下巴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么?」他說的那兩種辦法簡直太噁心了,我感覺沒法接受,如果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醒了估計我離死期也就不遠了。
「當然,用童子血也可以,但是很危險,有的喝一點就清醒了,有的反而會吸住不放,直到把對方的血吸干……喂,你別過去,危險!」
眼看楊娟越來越靠近那張石質龍椅,我就越發不安,總覺得就是那張椅子在作祟,沒等劉達說完,我就沖向楊娟。
現在的我根本顧不了其它,即使她有再大的秘密,即使她之前的柔弱都是偽裝,我也無法看著她送死,更加無法向我父母交代。
當我越過第一排跪著的石像時,我的耳中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絲竹之聲,曲風悠遠綿長,焦急地心漸漸平靜下來,似乎楊娟的處境在我眼中不再那麼危險。
陣陣陰風吹在我的身上,讓我有些瑟瑟發抖,我無法分清這陣風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那感覺就像是被關在鼓風箱里一樣,壓抑地讓我幾乎崩潰。
「楊娟!何鋒!」
一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我艱難地扭過頭去,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站在遠處,正笑著對我打招呼呢。
「何鋒……你怎麼那麼慢呀……快過來……」又是一陣聲音在我另一邊響起,我回過頭去,卻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楊娟笑顏如花,站在前方對我招手,那清純的笑臉,那傲人的身姿,美艷不可方物。
雖然感到身上壓抑無比,但我的雙腿卻軟綿綿的,走起路來感覺就像漫步在雲端一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突然間,我和楊娟置身於一座宏偉大殿中央,四周都是圓領長袍,身著仙鶴錦雞之類圖案的朝中大臣,而正前方金燦燦的龍椅上斜躺著一位無須老者,他一手支在龍椅扶手上撐起半個身子,另一手端著玉制酒杯細細品嘗,他眯縫著那狹長的雙眼打量著我們。
這……這是皇帝?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皇帝雖然身披龍袍,但並不是黃色龍袍,而是一件深紅色的龍袍,不,應該是一件蟒袍。
這……這究竟是皇帝還是王爺?我有些拿捏不透了。
他並未說話,輕輕呷下一口美酒,擺了擺手,就見龍椅兩側突然走出兩個身著飛魚服,手扶綉春刀的侍衛快步向我們二人走來。
他這是要……殺了我們?」我的心一下子慌亂起來,拉著楊娟轉身就跑!
可身後卻站著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光膀子壯漢擋住去路,他握著一把砍頭的那種大砍刀,對著我們陰笑著,漸漸舉起手中的刀來。
我心中一陣悲涼,把嚇地臉色蒼白的楊娟摟在懷裡,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我肩頭傳來,眼前的一幕就像霧氣一樣瞬間散開,此時的我和楊娟正面對面站著,她和我同樣舉起右手,手中的匕首對著對方的脖子,若不是突然的清醒,恐怕下一刻我和她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在對方的手上!
我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顧不得肩頭的劇痛,繞到她身旁一把挾制住她,抱起她轉身就跑。
在她奮力掙扎的時候,我感到她的力氣異常得大,我竟然感覺自己制不住她,好在此時我已經跑到劉達面前,劉達一把反扣住她的右手,用力一抖,一敲她的手腕,匕首便『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此時的楊娟的眼白已經全然不見,整個眼睛都是一種妖異的黑色,看起來『深邃』無比。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了自主的意識,雙手亂抓,而且那巨大的力量讓我和劉達兩人加起來都有些制不住。
「你是處男嗎?」劉達突然抬頭問我。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要用我的尿灌醒她,頓時急道:「我是,但是……」
他不再多話,用膝蓋壓住楊娟的一條手臂,騰出一隻手一把將我扯成反方向,低聲道:「忍著點!」
說完我便感到肩頭一陣劇痛,疼得我渾身直打顫。原來他直接把他射在我肩頭的弩箭給拔了出來,還好那弩箭事先被他弄斷了前面的箭頭,不然要是倒刺進到肉里,那就麻煩大了。
緊接著,我就被他扯得躺在地上,肩頭的傷口處突然傳來一種柔軟的觸感,雖然疼,但也有種異樣的舒坦。
然後……我赫然感到傷口傳來一股吸力,那種被吸血的感覺讓我差點窒息!
「我知道你是不會用你的尿來救她的,因為你覺得那是在侮辱她,沒辦法,只能用你血了。」
他雖然這樣說著,但我想起在耳室他用刀割傷手掌,拿沾了鮮血的刀去對付綠毛粽子,一刀就把它手臂給切掉了,我打著顫兒問道:「你……你不也是處男么?為什麼不用你的?」
他老臉一紅道:「切,那你就眼瞎了,我可是受到不少美女追捧,可能是處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告訴你吧,我這種血對付對付綠毛粽子還行,但是對付這麼厲害的邪術,完全不夠看的。」
我這才釋然,但還是有些想不通,「你能用疼痛刺醒我,為什麼不直接給她也來一下?嘶……楊娟啊,你慢點吸啊……」
「她?她不行,女性屬陰,陽氣太弱,對陰氣的抵抗很弱,你就不一樣了,有了大量陽氣的存在,再加上我稍一刺激,也就清醒了,你現在別亂想了,祈求她快點醒來吧,不然你等下一準變乾屍。」劉達嘿嘿笑著,但那笑容很勉強。
此時,墓室突然微微顫動起來,龍椅前方慢慢升起一個棺槨,沒錯,一個由石頭做成的巨大棺槨。
「帝王棺!」劉達激動地微微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