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你,我什麽都不怕
李錦夜點頭,“我正好也有事要麵聖,不如一起?”
玉淵知道麵聖是假,給她壯膽是真,笑道:“你這樣明目張膽,會不會讓人說閑話?”
李錦夜“唔”了一聲,好一會才道:“他們說他們的,與咱們並不相幹。一會你見到皇後,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心裏要有分寸。皇後那人是個笑麵虎,令妃娘娘給我下過投名狀,她若在,應該會暗下護一護你。若不在,你就自個小心。”
玉淵望入李錦夜的眼睛,那裏麵有一抹藏得很深的擔憂。
她眼睛眨動,微微仰頭道:“有你,我什麽都不怕!”
……
下馬車,入皇城。
早有中宮的宮女等在門口,見高玉淵來,目光打量幾眼後才趾高氣昂道:“高小姐,奴婢奉皇後娘娘的令,來迎高小姐。”
玉淵笑笑沒說話,隻是朝身後淡淡掃了一眼。
宮女這時才發現,安親王就在數丈之外背手看著她。
宮女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遠遠的向安親王福了福,口氣也柔和了不少,“高小姐,我們走吧。”
“是!”
玉淵低眉順眼的跟上去,走了幾步,便扭過頭來,見那抹青灰色直直的站立著,心中無比穩當。
這世間最美妙的事情,莫過於你的身後站著一人。
……
李錦夜直到玉淵的人消失成一個點,才扭頭看了眼身旁的小內侍,“皇上可在禦書房?”
小內侍看了看四周,突然壓低了聲道:“王爺,昨日陸家的人進宮見皇後了。”
李錦夜眉心一跳,昨天陸家的人進宮見皇後,今天皇後就把玉淵召進宮……這裏頭有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
很多年後,陸皇後回憶起這次與安親王妃的初見,第一個感覺仍是,這姑娘長了一雙極聰慧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心。
也難怪能讓李錦夜用計求親。
很多事情,身在其中的時候撲朔迷離,過後一琢磨一思量一打聽,就能猜出幾分端倪。
上回安親王府與陸家聯姻的流言,十之八九是李錦夜的手筆,為的是逼皇帝答應這門親事。
陸皇後想明白這其中的過門關節,心裏便恨上了。算計誰不行,偏偏算計到陸家的頭上,真當她是菩薩的性子。
陸皇後嫣然一笑,“高小姐快起來吧!來人,看座。”
玉淵起身,低頭坐了小半個身位,恭順道:“不知皇後娘娘請民女過來,有何要事?”
這話說得不軟不硬!
後宮嬪妃見外人,都得在內務府備案,然後再挑黃道吉日進宮,這黃道吉日不是初一,便是十五,今日既非初一,又非十五,這個召見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陸皇後笑道:“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昨天與皇上聊起安親王的婚事,皇上說,高縣主無親無故,也沒個長輩操持婚事,怪可憐的,讓本宮多用幾分心。本宮這才把你叫進宮問問。”
玉淵心道:皇後娘娘你忘了我姓高了?高姓是皇上最恨的姓氏,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番話來!
玉淵抬頭,目光與陸皇後觸碰,隻一瞬間,便移開眼睛道:“多謝娘娘厚愛,玉淵無父無母,但家中還有一個三叔,他會替我操持一切的。”
陸皇後露出一些柔色,“隻是我聽說你那位三叔還未婚娶,怕是不懂這裏頭的繁文縟節吧!”
“三叔探花出身,又在翰林院當過差,是個頂頂聰明的,為了我,他即便不懂,也會學的。”
“那便好!”
陸皇後笑容盈盈,像扯家常一樣閑聊道:“府上三爺多大了,怎的還不成婚?”
玉淵道:“已經二十有三了,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人。”
陸皇後低笑道:“大莘的男子像他這樣的年歲,孩子都有好幾個了,二十有三都沒成親,少見哪。”
皇後的身份,她說出口的話,不會隻是聊家常這麽簡單。
玉淵為了防止節外生枝,索性扯了個謊道:“原先也是定過親的,隻是後來沒成,去延古寺算了一卦,卦相上說過了二十五才好論親,便一直耽擱到如今。”
陸皇後頓時啞然,她今日把高玉淵請進宮的第一層用意,就是想為謝三爺說媒。
這人如今在戶部當差,聽說與周大人有些不對付,想來應該是李錦夜的手筆。
周大人是福王上位最大的助力,她如果能給謝三爺說門親事,日後枕邊風一吹,說不定就能化解李錦夜安插在戶部的這根樁子。
畢竟男人都是好色的,誰會放著枕邊人不親近,去親近侄女的。
哪知陸皇後話沒開口,就被高玉淵堵了後路,陸皇後臉上的笑淡了些。
玉淵手心慢慢湧起冷汗,倒是被蘇長衫料到了,他們在自家三叔身上做文章。
……
此刻,禦書房裏。
李錦夜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引起了寶乾帝的注意。
這時,李公公上前在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寶乾帝冷笑道:“你這副樣子,是怕你母後吃了她?”
李錦夜起身笑道:“回皇上,兒臣不是怕母後吃了她,而怕她性子野,頂撞了母後。”
寶乾帝冷笑連連,這親還沒成呢,倒先護上了,這般多情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
想到這裏……寶乾帝突然愣住了,他依稀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這般多情而又……
“皇上!”
李錦夜的低喚,打斷了寶乾帝的思緒,他眼色沉沉地看著他:“何事?”
李錦夜起身,撂起衣袍跪下,“兒臣的身體經不起耽誤,想請父皇下令欽天監選個好日子,把這婚事操辦下去。”
“你倒是急得很啊!”寶乾帝心裏始終對高玉淵有幾分成見。
李錦夜低下頭去,半晌,才勉強一笑,笑裏有些壓不住的淒苦,“我還想趁著身子沒有敗下去,給大莘皇室留個血脈,給蒲類皇室留個血脈。”
這話,仿佛壓在他喉嚨裏,每吐出一個字,都刀子似的劃著嗓子,聽起來十分的痛苦。
寶乾帝驀的一驚。
蒲類--一個許久不曾在他腦海裏想起過的族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