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無敵

  「金蟬子，你這是什麼神通法術？」


  正當江流兒奇怪的時候，同樣奇怪的聲音從鎮元子口中傳了過來。


  「沒有記錯的話，被貶十世人間的你，已經失去了所有法力，變為一個普通人才是。」


  顯然，鎮元子根本沒預料到，江流兒居然會有這麼強力的抵抗。


  他剛才兩次出手都是留了力的，在他想來，對方可能是從哪裡學到了一些神通法術，才會擁有攻擊手段。這天下之大，他的這些徒弟和食客們最多只有妖王的水準，被不知名的神通打翻在地，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卻沒想到，江流兒連玉塵麈都能打爛。


  而且以剛才的氣浪看來，那種神通根本前所未聞。


  江流兒收回心思，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我這不是法術，是物理攻擊手段。」


  「物理，物理攻擊手段？」鎮元大仙聞言皺眉，似乎是「物理」這個詞沒聽人說過，細想了一下，才估摸清楚了「物理」的意思，於是神情更加驚訝了，「你是說，你只靠拳頭，就打爛了我的玉塵麈？讓它們連分裂都無法繼續？」


  「是的。」江流兒點頭說道，「這是純粹的物理攻擊手段。」


  難得被一個外人用好奇的眼神面對，於是他頓時開始滔滔不絕。


  「要將一個物體徹底打碎，而且保證它的碎片不會重新結合在一起的話，需要有足夠的能量來克服這個物體的『引力結合能』。換句話說，必須使出足夠大的力氣，才能打破你手中的玉塵麈內部的全部原子之間的引力束縛狀態。」


  「根據經典力學的動能公式W=E=Fd?=mad，其中a是加速度……」


  「……」


  鎮元子現在的表情，就和自己之前的徒弟們一模一樣。


  一頭霧水，張口結舌，根本聽不懂江流兒口中的物理學名詞。


  「也就是說，你剛才只出了一拳對嗎？」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直接打斷了江流兒的話。


  江流兒點頭道：「對，綜合起來的意思，我剛才出拳的速度遠超過你玉塵麈內部引力結合的速度，這個引力結合速度又大於你玉塵麈分裂的速度，所以你的玉塵麈還沒有來得及複合，就被我打爛了。」


  「……」鎮元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億萬年來足不出戶，只為修身養性。


  這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情。


  還有江流兒這種人。


  「金蟬子，你真的變了。」


  良久，鎮元大仙動了動嘴唇，只好長嘆一聲，這麼說了一句。


  不知是褒還是貶——其實如果靈秀她們在這裡，也必然不會受得了。


  這涉及到了她們口中的「高級了好多的聽不懂的東西」。


  「說起來，你剛才那是什麼法寶？」這個時候，江流兒突然間問道。


  其實，他奇怪了很久了——從一開始進入這萬壽庄的時候。


  遠到和小孩子一般會動彈的人蔘果、四季如春的花園、個頭如籮筐大的蔬菜水果。


  近到無限分裂、有慘叫之聲傳來的玉塵麈，還有那需要吞噬貢品的天地寶鑒。


  更有被打翻在地的人蔘果樹，底下根部土壤中驀然出現的巨大型血細胞。


  這些東西，都給了江流兒一種非常奇怪，而且詭異的感覺。


  是的，非常詭異。


  似乎這些東西，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差不多就這種感覺，很不可思議。


  「你想知道嗎？」


  鎮元子捋了捋長須，臉上罕見地閃現過一絲神秘之色。


  他右手一拂，頓時一把一模一樣的玉塵麈再次出現在他手中。


  「想知道的話，先來打贏我再說吧！用你的物理攻擊手段！」


  嘴角一挑，剎那間，他周身放出了萬道祥光。


  這次，不僅是玉塵麈，還出現了一把鋒利大劍。


  那大劍飛至空中，一陣幻化后，片刻后變成了數千把劍。


  ——不，與其說是「幻化」，不如說是「分裂」。


  看著那數千把飛劍，江流兒感覺鎮元子拿出來的法寶都有這麼個特徵。


  聯想到在庄內看到的詭異景象，他心中猛然有了一個隱約的猜想。


  然而，眼下的情況不能讓他多做考慮。


  剛才的那一拳實際上用了他二成左右的力量，如果要打敗鎮元子，可能還不行。


  他的法寶看起來是用不光的。


  擒賊先擒王，於是江流兒直接將目光看向周身泛著金光的鎮元子。


  再一次深吸了口氣，將全身的大部分氣力集中在右拳之上——


  「呯！」


  這次，不是簡單的一拳了，而是數不盡的一拳。


  只是，由於速度太快，這些數不盡的一拳集合在了一起，看起來依然是一拳。


  這些一拳撕裂了空氣，震出了恐怖的氣浪，如同海嘯一般，剎那間席捲了整片莊園。


  在這一片片恐怖的氣浪下，鎮元子祭出的所有法寶，剎那間全部灰飛煙滅。


  首當其中的是鎮元子本人，因為那些一拳是沖著他本身打去的，堪堪正中在他身上。


  「轟！」


  一陣劇烈的響聲，鎮元子周身的金光瞬間破碎，整個人如同炮彈般被打飛了出去。


  這一些拳頭似乎很不輕鬆，花費了江流兒比起以往更多的氣力。


  但似乎又很輕鬆，因為他到現在依然還站著，沒有氣喘，沒有疲憊。


  是的，望著變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空中的鎮元子，江流兒現在已經充分肯定了——


  這個世界，沒有人是他對手。鎮元大仙也一樣。


  在肉體力量上，他是真真正正的無敵，沒有束縛的無敵。


  然而，在這一刻，江流兒的內心裡，突然間湧現出了一陣淡淡的悲哀。


  沒有任何高興的情緒，就只是悲哀，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悲哀。


  不是那種老掉牙的「高手寂寞」的悲哀，不是那種「空虛無人可擋」的悲哀。


  他突然間覺得，任何世界都不該有無敵，「無敵」這個詞是禁忌的。


  無敵，代表了沒有束縛，代表了個人英雄主義的極致。


  若是一個不滿意，無敵可以破壞社會秩序；若是一個不順心，無敵可以重組社會結構；甚至只是一個隨意的念頭，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無敵就可毀滅世界。


  聽起來似乎非常中二，非常可笑。


  但這就是事實，無敵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此時此刻，江流兒的腦海里，非常短暫地——


  頭一次產生了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奇怪念頭——


  或許，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