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密函(上)

  會議室的窗戶敞開一道縫隙，風雨交加的屋外卷襲來一陣陣寒意。


  張勵華說話時語氣很淡，措辭卻略加深沉。他正與教練組核心們商量著，如何來「誅殺」范佩西。


  而在一整個談話過程中，愛德華·羅恩總是保持沉默，與以往就是論事的風格大相徑庭。


  從亨特·喬伊斯那聽取了幾套有關於陣型的討論，張勵華於是說道：


  「讓范佩西拿球便是對紐卡球迷的一種犯罪。讓范佩西射門無疑罪加一等。阻斷范佩西同法布雷加斯、納斯里、阿爾沙文之間的聯繫。我們不能像砍樹一樣伐倒他，而是應該讓他拿不到球。讓他的隊友傳不出有威脅的直塞球。所以喬伊斯說得對，就踢3-5-2，或者3-4-3。」


  「您真的打算用三中衛體系？」曾在義大利低級別聯賽效力過的亨特·喬伊斯感到一絲興奮。


  「我們要在場外設局送范佩西入套，至於剛才預定的方案就由肥摩來執行。嗯，亨特你說什麼來著？」


  「稟告密斯特張！我是說三後衛，義大利式防守！」


  「對。我們已經買來了瓦拉內。所以踢5-3-1-1，讓阿扎爾出任影子中鋒，巴頓前腰，馬圖伊迪、蒂奧特和阿蘭·史密斯踢三后腰。兩個邊衛稍微把位置前提一點點。這倒打法可以很好的限制狀態正佳的阿森納。」


  「密斯特張，我們……可我覺得，這會完全犧牲掉邊路的進攻，反擊效率為零呀！如果您對這場比賽的期待，僅僅只是一場平局，那又何必在場外弄一套有那麼一點點卑鄙的小把戲？」到這時候，愛德華·羅恩總算忍不住皺著眉頭插了一句嘴。


  「愛迪，老實說我並不覺得我有你說的那麼『一點點卑鄙』。」張勵華心想，老子從來都非常卑鄙，還用你說？


  他接著又解釋道：「你頂多說我有一點點急功近利。在球員實力中等偏下的球隊，我想我的所作所為至少對得住球迷。你們聽好了，我們可以在定位球上大做文章。而且進攻不一定要由中場球員來組織。下場比賽，霍納斯和丹尼辛坐鎮兩條邊路。」


  「可您這樣的安排會讓比賽顯得難看。密斯特張，恕我不能完全贊同你的想法，我們應該踢更美麗的足球。」愛迪一臉天真、毫無城府地望著少帥小張。


  「愛迪，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排兵布陣？」


  「讓我說，還是4-3-3最為穩定。阿扎爾和馬圖伊迪能夠升級球隊的反擊質量。如果硬要亂踢無鋒性質的5-3-1-1，我敢肯定以紐卡現有的人員執行力，很難達到您期望的效果。」愛迪甚至拍著胸牌保證道。


  此話一出，老喬治、喬伊斯都站在了少帥的一方。亨特趕緊向愛迪·羅恩解釋：「如果不踢三後衛，則四後衛的站位很難克制阿森納4-2-3-1體系里的三前腰。」


  老喬治也質疑道：「愛迪以你的專業素養不會不明白，上一場莫耶斯變陣的后球隊在防守上的犧牲。對付阿森納，只有巴薩才有資格踢4-3-3。我們可沒有梅西或者比利亞。」


  「不。我們可以反擊，在這三天的訓練中，隊員們對反擊戰術接受得很快。阿森納也沒你們想象的強大。密斯特張你應該清楚，球隊在第一輪聯賽里對阿森納的邊路限制得特別狠。何不複製辛普森和勞德里奇的套邊，打通阿森納的左路？克里希和維爾馬倫攻強於守。何必用盤外招、義大利防守來打這麼一場聯賽？我們的4-3-3可不差。」


  「也就是說，愛迪你是鐵了心不贊同我的計劃？」


  「密斯特張……您其實……」


  「如果我非要布置三後衛體系呢，難道你就拒絕布置訓練？回答我好嗎，愛迪？」張勵華眉頭下皺、雙眸透著殺氣，顯得非常誇張地問。


  「那……那好吧。我……我可以按您的囑咐去做，順便喬伊斯也可以為三後衛體系設計打法。讓我安排您說的定位球進攻也行。只是……您何必去招惹范佩西，其實……其實范佩西和『教授』溫格早有隔閡，是我們可以挖角的對象。」


  說完，羅恩低下頭稍顯鬱悶。如此，張勵華卻十分隱秘地詭異一笑，順便同肥摩使了個眼色，然後又很平靜地走到了羅恩身前。


  他拍拍羅恩的肩膀，轉而微笑道：「別想太多。那我相信你愛迪。那就相信你，踢4-3-3。明早讓肥摩領著阿扎爾們與球隊合練。既然你很有把握，那戰術先由你來全部設計。你看你能否給出最完美的戰術布置？」


  「您大可不必改變您的主義，我並沒有想和你爭執。溫格的球隊我最了解。我並不支持他的年年賣球星的經營方式，但我更願意接受他的理念。很矛盾對嗎，可我……」羅恩內心有些惆悵，顯得很誠懇，很大度，很SB。


  「愛迪，你可是我在球隊最為信任的人。我支持你的所有理念。等到夏季轉會傳窗，我再將球隊的陣容升級到歐冠檔次，那你我打可以打發展公式足球。如何？」


  「您說的我明白。您讓我感動。我也是。永遠無條件地支持你的決定。」


  兩人J情滿滿地握手，讓老喬治無語。喬伊斯也尚未弄明白，少帥此番伎倆有何意味。沉默中，唯獨肥摩看明白了一切。


  「喂，我說，密斯特張！你既然支持羅恩先生的決定，那剛才的三後衛還練不練？您和愛迪的對話可真有意思，您不會是愛上他了吧？哈哈哈哈!」


  「亨特，你開玩笑可別學肥摩，咱還沒到那個開玩笑不發脾氣的境界。肥摩，給我饒他痒痒，速度！」


  肥摩果真站起來擰了擰亨特·喬伊斯的耳朵，這幾個三十齣頭的中年人像頑童般打鬧著，絲毫沒有陰謀家開會時的那種氣派。


  事實上，張勵華提出的三後衛戰術，僅僅只是個用來試探羅恩的一個幌子。在帝王學里，通常以這套「陽令陰違」的把戲來試探下屬的真實心理。


  討論如何針對范佩西和阿森納前腰攻擊群的配合時，亨特和老喬治都曾提到過「意式三後衛」打法。張勵華便藉此挑起愛迪·羅恩和亨特之間的分歧。作為最高決策者，先認同誰、后認同誰都無所謂，而羅恩和喬伊斯之間的矛盾卻會加深。


  權術！肥摩能夠想到的詞，大致就這一個。他的「猶達大師」借戰術討論之際玩起了「權術」，只為避免愛德華·羅恩成為教練組裡實際意義上的「主教練」。


  張勵華一直在加緊掌握歐足聯頒布的教練基礎課程。愛迪·羅恩不會想到，口頭上對自己無比尊重的「密斯特張」，一直在暗地裡把所有人當做假想敵。可見，英國人辦事的思維遠不及中國人來得繁複。


  關於下一場如何整治阿森納，少帥小張能夠弄出至少十套盤外招，而且絕對是穆里尼奧之流想象不到的高招。筆者暫時不宜想任何讀者透露……總之，開戰術研討會的最根本目的還在於鞏固自己的權力。


  足球教練有兩種風格。一種是藝術家，一種是軍事家。前者諸如捷克人澤曼（進攻大師）、「瘋子」貝爾薩、教父克魯伊夫和瓜迪奧拉，這些人無疑對足球運動有著非常偏執的戰術理念，在勝負之外更講究華麗和激情。後者如卡佩羅、穆里尼奧以及里皮，現在又多了愛新覺羅·張勵華。


  話說，張勵華其實還是非常渴望打造一支戰術華麗的進攻型球隊，不然也不會那麼倚重愛迪·羅恩。羅恩的專業素養貌似僅限於「紙上談兵」。紙上談兵的人可以在軍校任職，卻未必能夠親自上陣。很矛盾，不是嗎？


  在上一輪比賽的戰術安排上，羅恩設計的陣型其實有著很大的漏洞，埃弗頓更衣室里的戰術貼寫得很明白。和阿森納繼續打4-3-3，那未必是一種理性的考慮。不過，張勵華真正靠什麼來贏球，讀者們應該明白……


  ……


  會議在一派和諧中結束。羅恩很滿意自己的4-3-3體系，老喬治和喬伊斯也對4-3-3戰術沒有什麼成見。肥摩則坐在了阿斯頓馬丁的副駕席上同張勵華去往機場——有些事只能交給肥摩作。


  時間還不到上午11點。蘇娜轉著休閑情侶裝獨自在機場候機室等候。張勵華同肥摩出現，則蘇娜很溫柔、很賢淑地微微招手。


  可是，張勵華的手機卻突然響起——「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


  「喂？」來電顯示的號碼很陌生，張勵華納悶道。


  「Uncle張！你贏球了對嗎！」電話那頭聲音卻令人無比熟悉。


  「琪琪……嗯。有事快說。」


  「爺爺讓我來找你啦！我等會就上歐洲之星列車了。我……我的中文是不是發音標準了些？」琪琪軟綿綿地發聲道。


  「王大爺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


  「爺爺很忙的，總之你來接我吧，在倫敦。」


  「到底是什麼事，可以電話里說清楚。」張勵華語氣生硬道。


  「我就不告訴你，來接我，就這麼定了。我在聖潘可拉斯國際車站門口哦。待會見！」對方急著將電話掛斷，在電話那一頭紅著臉吁氣。


  「呵呵，你的情人可真多。」肥摩捂著嘴偷笑，讓張勵華很緊張——「靠。蘇娜可正看著，你別胡扯，小心我扣你工資！」


  緊接著，張勵華無比警惕地撥通了乾爹的手機。


  王迪王大爺這會正在溫泉池裡練氣功。接聽電話的是蘇比老管家。


  蘇比於是告訴小張，王盟主讓琪琪親自來送一份文件，這份文件在電話里說不清楚，但肯定是一份很重要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