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行為藝術，動員大會
日出，破開天際是一片片金芒，朝霞層疊如浪，絕美的天色好似隨人心緒一併地激昂著。晨曦，昭示新一天的來臨，離比賽開始還剩……
張勵華早晨打的第一通電話，聯繫上了肥摩。肥摩騎巡航哈雷從五星級酒店趕來。
清晨7點30分，時間還早得很。
「嘿咻！早上好啊猶達大師。」肥摩被棉襖包裹得嚴嚴實實，神似熊貓盼盼。
「呵呵。廢話少說，面膜帶了嗎？」
「夥計，我辦事那還不放心呢。歐萊雅控油潔面乳，補水面膜，還有固定髮型的彈力素，都在這。」
「嗯。幹得好，我會考慮給你獎勵。還有，你這造型可真滑稽。」
「管他呢，你開玩笑是？加薪三千歐嗎，我是說周薪。」
肥摩準備去會議室調節燈光。噴洒刺激球員情緒的特製香水，試放幻燈片的效果。趕緊脫掉棉襖，提前開始工作，整個一打雜小內勤。
「如果贏球了，我會發十萬鎊獎金給你。加薪免談。」
說我，張勵華打了個哈欠，背對肥摩，從野炊包里收拾著電吹風，打理儀容儀錶。
少帥的精緻生活，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容有變，儘管工作的壓力絲毫不比從前。
他必須想明白，事因牽繫著成千上億中國人的期待，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將載入足球和娛樂圈史冊，所以他輸不起。
他不願讓身後那13億對足球失望中國人的絕望。只為圓每一個中國球迷的白日夢。因此，全身心投入工作，一大清早走出帳篷，就連洗臉刷牙都在里格伯頓的訓練場。他沒有沉溺於蘇娜安置的溫柔鄉。一夜未眠，工作不息。
回到辦公室，一切照序。iPad上畫滿了戰術推演圖。最終出場的名單也擺在了檯燈前。
——歷來，中國人都有「戰前總動員」的習俗。軍隊統帥、企業總監和球隊主教練所面臨的競爭，本質相同。為取得勝利，你得掌控細節，把握任何可能把握到的不是機會的機會。為了贏，你得不擇手段。
此時，離開賽還剩十一個鐘頭的備戰時間，可用於最後一組戰術演練、隊內球員的訓話、以及心理輔導。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沒人可用，則疑人必得除疑而不疑之。球員心理輔導室，即紐卡少帥的辦公室。
若察覺有主力球員神色不寧、氣色差、有口臭或者眼神寫有一絲倦怠，則小張同志必定會找他們單獨聊天，以喝早茶或下午茶的名義（滿滿都是套路）。
用心理學理念，往每一位上場球員心中注入一股必勝之信念，很多三流教頭也都會在開賽前做如此安排，效果因人而異。唯獨一等一的名帥，才可在凝聚球員鬥志上佔得先機。
足壇各個時代都有那麼一兩位傳奇家頭，把管理學玩到了極致，因而開山立派、師業相承。遠的不說，能給紐卡少帥提供借鑒經驗的榜樣，當今英超賽場上就有好幾個。譬如亞里克斯·佛格森爵士。
想當年佛爵爺治下的曼聯，堪稱……
更好例子是「狂人」穆里尼奧。據說2004-05賽季，狂人所職教的藍軍切爾西，幾乎場場比賽都有訓話。
那個賽季的鐵血藍軍，從技戰術打法到球員的精神狀態，均為無解。奪冠甚至連冠自是水到渠成。可惜，日後的藍軍隊委會成員，卻在穆鳥下課事件中，開發出了多餘的「罷免主帥」之屬性……
好吧，老生常談的話題就此打止。佛格森時代的輝煌，穆里尼奧個性之矛盾，都無法籠統地代入到張勵華所面臨的格局。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一個人只能獨走他自己選擇的路。若渴望取得比穆鳥、佛爵爺年輕時候更為顯赫之成就，則他出手必定不同凡響。
張勵華必然有他的一套競爭策略、管理學套路。歸類總結，若要著成一本書，就叫《論行為藝術與足球管理》……
按照預定的套路來備戰，最後一步棋，將落在了「點將儀式」上。
時間來到上午10點整。蘇娜送來一份自製的三明治和藍莓汁。吃飽喝足，準備開會。
幻燈片準備就緒。會議桌足夠長，足夠堆滿20名「圓桌騎士」。不過，張勵華沒有配置相應的座椅。
等人員齊整，教練排成隊列一律靠牆靠邊。以科洛奇尼為首的替補席蹲在教練組身前。以克魯爾為首的11名主力暫且堆在門外聽候指令——隨對應響起的國歌，接個進場。
能夠圍上桌的也就這11名首發，能夠坐上主席位置，甚至能夠隨性翹腿、喝茶的僅有少帥一人。
他披著與毛子總統pu京同款的炭黑色大衣，戴著一副鑲有金箔的皮手套，掌心則緊握著一支不鏽鋼教鞭，還時不時地戳一戳大理石地磚，發出咚咚聲響。儼然就一獨裁領袖。
既然是開戰前動員會，球員們都給老子立正收息，規矩由愛德華·羅恩來宣布。
會議的第一部分，安靜地看視頻把。
銀色大屏幕閃過埃弗頓隊相關資料。而畫面中，流動的居然是小報記者捕捉到的埃弗頓球員狼狽圖集，那就包括莫耶斯伸手入褲襠饒痒痒、挖鼻孔的醜態。還包括了菲爾·內維爾帶球拌蒜、費萊尼角球掙頂撞柱、阿爾特塔抽射輪空等爆笑合集。
視頻剪輯流暢，出自哈佛高材生肥摩之手。乍一看，卻有如《天足》欄目爆笑專題之質感，滿滿的笑點，令人忍俊不禁。
隨著一陣爆笑，畫風卻急轉之上。很快，轉切起埃弗頓前17輪的進球集錦。
——費萊尼頂扛切爾西大將埃辛、蘭帕德的爆射！
——皮納爾戲耍朱魯、克里希的插花傳中，蒂姆·卡希爾撞翻法比安斯基、頭錘攻門！
——雅庫布抹過卡拉格、直面雷納的單刀，推遠角……
……
七輪不敗，三連勝，埃弗頓的積分已經進入前四，擠壓在利物浦之上。
當集錦告一段落，可看到記者對埃弗頓球迷組織的賽后專訪。談及對下場比賽對手的看法，埃弗頓球迷起鬨道：「埃弗頓有實力擊潰任何保級隊。儘管在客場，小夥子們也會儘力把紐卡boy回家！依我看，英冠才是紐卡斯爾聯隊的家！」
此話一出，史蒂夫·泰勒的情緒已難以抑制地亢奮起來，拍打著桌面，怒罵道：「我日xx的埃弗頓，總有一天送你們下地獄！」
科洛奇尼也用蹩腳的英文補充道：「一定要宰了埃弗頓，這場比賽一定要拿下來。一定！」
說完，他倆回看一眼少帥的反應，卻見少帥無不鎮定而輕描淡寫地詭異一笑。眾人只得按耐住怒火，繼續盯看熒幕錄像。
熒幕於是跳出了：「阿蘭-希勒的獨中五元，紐卡斯爾8比0狂掃謝周三」；「加里·斯皮德搶斷羅伊基恩，索拉諾怒踩風火輪，紐卡戰平三冠王曼聯」等宏大的敘事標題。畫面中還出現，博比·羅布森爵士特寫的笑容，諾爾貝托·索拉諾的後空翻，還有伴隨著解說評論發出的長聲吶喊——席勒那標誌性伸手飛奔……
總之，紐卡過往的輝煌歷歷在目，張勵華卻又忍心地把前幾輪球隊失誤球丟的鏡頭照搬如實。
狼狽的後防線，腎虛疲軟的后腰群，糙而無序的古鐵雷斯，以及犯規魯莽的蒂奧特，這些鏡頭輪番衝擊著在場球員的自尊心。會場即刻陷入一片死寂。
視頻結束，直至最後一幀畫面出現——紐卡少帥嘴叼雪茄、做出抹喉動作時，露出駭人而凌厲之眼神。他彷彿用眼神在說「我要殺光所有的敵人」！
既然如此，所有球員頗受震撼，筆直立正。少帥咳嗽幾聲，從肥摩手上接過一份名單。
該他發表演講，那麼什麼難度。在這之前先得由球員表示表示，他需要隊員表決心。決心不佳，則胡蘿蔔大棒伺候。
「我討厭看你們一無是處的視頻。你們明白的。現在開始確認出場名單。聽到名字，主力隊員依次上前來發表你們的決心。史蒂夫·泰勒，你先來。」
說時遲那時快，泰勒搶著高喊道：「是的！老大！我們需要勝利！我要把雅庫布的腦袋擰下來！該死的埃弗頓，狗x！」
如此，替補組的其餘年輕小伙們也跟著起鬨。
接著念到了喬伊·巴頓的名字，喬伊只是對著所有人伸出了噓聲的食指，搖搖頭，冷不丁地笑了一句：「本賽季第一球，我會送埃弗頓下地獄。」
張勵華拍手說道：「哈哈！我很樂意看到你胖揍費萊尼、掄翻卡希爾的血腥場景。希望你能全身而退。」
「看著吧，密斯特張，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懲罰我。」
「OK！這場比賽，隊長袖標你來戴。你將是場上的指揮官！我說是，那就是！如何？聽著，我會告訴你們……」
他刻意停頓，眨眨眼皮，掃視一周，接著說完：
「我會告訴你們，今天對我來說很重要。這場球我是勢在必得！你們把握住贏球的三要素，那就同我一併創造奇迹吧！陣型絕不能亂！進攻絕不能慢！泰勒你鎮守的防線絕不能前壓！你們懂，紀律是永恆制勝的真理。我希望以勝利做為職教的開始，我渴望一直贏下去。Forever(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