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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鄉村小調

  1

  婚後半月後的某天,河聖月突然宣布,她要回老家了。聽白果說,河聖月在那裏度過了一段很狼狽的歲月,她現在發達了,以她的性格,遲早是要回去顯擺一次的。我和白果共同的看法是——無聊。


  可人家阿月就有資本,去做這樣一件無聊的事。我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要走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怎麽說這也算遠行了,還是在蜜月中的,說走就走,搞得我有點措手不及。


  那天我剛從師父那回來,跟左佑哲置了一肚子氣,進門連口水都沒喝,就被她扔進車裏,打包帶走了。


  不過這事對我來說也不是全無意義,我正好去看看爸爸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去見一見那位生下了殺死爸爸凶手的女人。


  汽車在路上顛簸了三十幾個小時後駛入一個挺有年代感的小村子,大約這就是目的地了吧。


  我們一進村,就被熱情的村民團團圍住,車身還未完全沒入村口,就被烏泱泱的人肉圍牆堵得走不動了,沒想到這些淳樸的鄉野之人還是挺懂譜的,我看見邊上也停著好幾輛小汽車,就沒見他們這麽圍觀。


  鄉親們指點著我們的車,熱火朝天的討論這麽氣派的汽車究竟是誰家的。他們說了很多人名,我仔細的聽著,沒人提到阿月,我同時細心留意著阿月的表情,她麵帶笑意安坐車內,情緒毫無波動。我從這不尋常的平靜裏嗅到了一股殺氣。


  阿月等他們猜的差不多了,吩咐老戴下車。老戴下車後,撥開人群,拉開後座的車門,突然對著我一個九十度鞠躬,叫了一聲“少爺”,我當時就懵了,什麽情況啊這是。


  不容我多想,河聖月把我推下車,鄉民們一眼就認出了阿月,但都不敢相信從車裏走出來的居然是她。當鄉親們驚訝過後,問起阿月的近況時,阿月以瘮人的嬌羞挽著我告訴老鄉們,她上個禮拜剛和我結婚,非常想回來看看大家,反正我有錢有車有司機,很方便,於是我們說回就回來了。


  在阿月的引導下,我順利取代她,成為了大家的焦點。熱情的鄉親們以近乎性騷擾的方式毫無保留的表達了對我的歡迎,讓我受寵若驚——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阿月就這樣在一旁很享受的看著,我想我大概知道阿月想幹什麽了,我多聰明啊。


  在我配合著阿月跟鄉親們打哈哈的時候,白果默默的從另一邊下了車,這個時候沒人注意到她,被人選擇性忽略的滋味,大概不好受吧。她本來是不想再回這個地方的,是被我死皮賴臉的拖來的,我就是想讓她深刻的體味體味被自己最瞧不起人無視的感覺,再說,她不回來,我怎麽去見我想見的人呢。


  與白果遭受的冷遇截然不同,我們剛回來那幾天,阿月這間搖搖欲墜的土瓦磚房裏從早到晚,門庭若市,座無虛席。


  一開始我還納悶呢,這個村子不大呀,怎麽能“窩藏”住那麽多人呢?後來我看著一些人眼熟,才恍然大悟,敢情這些人吃飯似的,往這兒一天三趟跑啊,難怪我們有招待不完的客人呢。


  熱情的鄉親們還貼心的為我們送來了他們親手栽種的瓜果蔬菜和精心醃製的臘肉,醬菜等農產品。阿月表麵上對他們笑臉相迎,禮遇有加,等人一出了門口,她轉臉就把那些東西扔進垃圾桶裏還要吐上一口唾沫。


  終於有一天,趁著阿月去跟她老相好敘舊的空擋,我得以暫時脫離阿月的管控,載著白果去見她的媽媽。


  我本來也不確定白果這次回來一定會去見她媽媽,我還琢磨著如果她不打算去,我要怎麽勸她呢。可是她卻首先開口了,她說這是她和她媽約定好的,如果她有了結婚的對象一定要帶給她媽看看。嗬,結婚的對象,說的多順口啊,她想和她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結婚?她媽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瘋掉呢?

  2

  白果媽媽比幾年前照片上又老了很多,但氣質依然不錯,至少一看就是正經人,不像我媽,哎,我都快想不起來我媽長什麽樣子了,如果她活到現在——她活到現在,我就活不到現在了。


  白果媽媽對我們非常客氣,客氣得就像是在招待一個遠房親戚,這不應該是十多年沒見麵的至親母女重逢的場麵。之前的調查說這對母女的關係不怎麽親近,可是事隔這麽多年,什麽大不了的矛盾十幾年都化解不了?難道跟爸爸的死有關?如果是,那她介懷的是爸爸被殺這件事本身呢,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成了殺人犯?

  我本來想連她一起報複的,不過看在爸爸畢竟有負於她的份上,還是算了吧,她也是個可憐人,如果爸爸能好好對她,也就不會有之後的悲劇了。


  3

  我們回村的時候阿月正在大擺宴席宴請全村的人,她為了顯擺自己的闊綽,席間,把鈔票當糖似的,一人幾張發給那些毫不相幹的人。我想她大概是真瘋了,有她這麽報仇的嗎?


  阿月這個人啊,雖然經常對人不留餘地,可是她的手段都太低端了,比小孩子鬥氣撒野高級不了多少。這次好不容易費盡心思的想高端一回吧,可惜用錯了對象。


  她以為那些人會不好意思拿她的錢嗎?她又以為那些人會懷著什麽樣的心情收下那些錢?羨慕嫉妒恨?可能有一點吧。但是這種小情緒與飛來橫財的巨大喜悅比起來,算個鳥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從頭到尾隻是把她當冤大頭而已,還是腦子不正常的那種。


  這場戲的高潮,是阿月一次性拍了三萬人民幣給一個名叫端午的男人,這也是阿月安排這場戲的終極目的。據說這個男人當年就是為了三萬塊錢,處心積慮的挖了一個很大的坑給阿月,結果把自己給埋裏邊了。


  阿月想用這種方法喚起大家的記憶。不可否認,非常成功,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件遙遠的往事,端午更是羞愧得當眾給阿月下跪懺悔。有此舉動說明端午跟那些純粹的粗野之人比起來還是有自尊心的,阿月這招以本傷人也不算全白費。


  可是那又如何?說到底他也是個窮困潦倒之人,真金白銀的鈔票,才是他們實實在在需要的東西,衣食足才能知榮辱呢。


  而在其他人眼裏,會鄙視端午的同時,依然會覺得阿月是個傻瓜。


  不過她這股傻狠傻狠的勁倒是挺可愛的。


  壞了,我怎麽能覺得她可愛呢?難道跟她處的時間長了,我也不正常了?

  4

  晚上阿月非要住到她老相好家裏去,她嫌把人家折騰得還不夠糗,夥同我給人搗亂來了。


  大概她也反應過來了,覺得那三萬塊給得有點冤。別的人她可以無所謂,隻有這個端午,她非要給他多找點不痛快,她才能痛快。


  雖然我依然覺得這很多餘,她所謂的報複,充其量隻能算惡作劇而已。就算人家此刻麵對她是很別扭,很難受,無地自容到恨不得一頭撞死,但我們離開之後,人家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當然,這些潑冷水的話我可不敢跟她說,作為一個工具,我的首要任務就是哄主人開心,她愛聽什麽,我就說什麽,她讓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忠言逆耳這種缺心眼的事,還是留給她最信任的閨蜜吧。


  睡前,我偷偷給阿月吃了兩片安眠藥,等隔壁鼾聲雷動,我便溜了出來。


  深夜鄉間的小路,寧靜得讓人有一種想犯罪的衝動。為數不多的幾盞路燈也隻能照亮腳下的路,還不如遠處墳頭的火光亮堂,一陣風吹來都能讓它忽閃好幾下,如果再配點音樂,就能直接拍鬼片了。


  村裏人很自豪的告訴我們,這批路燈是前年剛裝上的。也就是說,白果和阿月生活在這裏的那些年連這幾盞明亮度隻相當於二十瓦燈泡且穩定性還不及蠟燭的所謂路燈都沒有。真難想象每晚六點之後她們是怎麽度過的,如果連這一點點微弱的光明都抹去了,那該是多麽令人絕望的黑暗呐。


  我對這淳樸的鄉土氣息並無好感,大半夜溜出來當然不是為了看風景,我隻是想去看看爸爸曾經的家,據說他們家是村裏的第一棟私家樓房,爸爸真有本事!我在路燈,墳頭火,和月光的共同的指引下,走錯了三條路,基本上逛完全村之後,勝利抵達。


  房子的外觀在今天看來已經過時了,外牆是古樸的水泥色,零星幾片紅色的油漆,大門還是那種木質的插栓門。


  屋裏一片漆黑,可是大門卻敞開著。


  我小心翼翼的摸索著進去,在右手邊第一個房間,看到了白果。她一個人蜷縮在房間的正中央,身子抖得非常厲害,好像在哭。從這間房的格局來看,應該是她的房間,我想開燈看清楚一點,可是好像沒電了。


  我的動靜驚擾到了白果,她慢慢直起身來,我在她轉臉之前,從後麵抱住她,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現在的臉,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她。


  “果兒。”


  “你怎麽來了?”


  聽她的聲音,不像哭過,那她抖什麽?是不是想起了爸爸,做賊心虛了?


  “我擔心你。”我的雙手不自覺的上滑到她的脖子。


  “胡鬧,阿月發現了怎麽辦?”


  “放心,我偷偷給她吃了安眠藥,這會睡得正香呢。”就這樣掐死她吧。


  “那端午他們呢?”


  “我聽到他們打呼才出來的,我就是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一會就走。”我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架著白果脖子的雙手上,蓄勢待發,隻等下定決心,就可大功告成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就是知道。”我還在猶豫什麽呢?要弄死她,沒有比此刻更好的時機了,隻要我趕在天亮之前回到阿月身邊,就沒有人會懷疑我。


  “你呀……”


  “果兒,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就這樣抱著我。”


  “好。”


  突然,燈亮了。


  我鬆開白果,“我該回去了。”


  可白果卻突然轉身抱住我,“別走,再多陪我一會吧。反正阿月吃了藥,你天亮之前回去不就行了嗎。”


  “好。”


  白果很滿足的笑了,“謝謝你簡陽,我很久沒有這樣抱著你了,我還以為,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呢。”


  “怎麽會呢?”


  “簡陽,今天,我好想做。”


  “啊?在這裏?”


  “不行嗎?”


  “不是,隻不過,沒有那個。”


  “阿月說,你跟她做都沒戴過,難道跟我就不行嗎?”


  “不是。”


  “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不會有麻煩的。”


  “好。”


  5

  第二天我回到阿月身邊的時候差點露餡,我剛爬上床,衣服還沒脫,阿月正好醒來,這藥效也忒不給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假藥。


  “你幹什麽去了?”


  “沒有啊,我剛起來。”


  “是嗎?”


  “當然了,不然呢?這麽早,我還能半夜起來去逛街啊?”


  阿月坐起來警惕的瞪著我好半天,突然,用力的扇了我一巴掌。


  “你幹什麽呀?我真的是剛起來。”完蛋了,她不是半夜起來過吧。


  “我知道你剛起來,這個是一會演戲要用的。”


  “啊?”


  “去廚房給我做早餐,我要吃通心粉。”


  “通心粉?這裏有通心粉?”


  “沒有你就找個能代替的。”


  “哦。”我摸著被打疼的臉磨磨唧唧的下了床,嚇死我了,虛驚一場。


  “哎,做飯的時候動靜大點,把他們全給我吵醒了,還有,我待會做什麽,你給我好好配合,演砸了,我要你命,知道嗎?”


  “知道了。”


  就因為昨天聽到端午老婆在隔壁說她隻是我的老媽子,阿月大清早就演了場戲證明她的家庭地位,順便告訴人家我們性生活和諧。阿月對這種細節的敏感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我真替她辛苦。說到底那個挨千刀的村婦,說人壞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小聲點,害得我平白無故的挨了兩個耳光,被全村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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