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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簡陽的關係每走近一步,我那顆始終懸著的小心髒就又往上提了一截。我很清楚我和簡陽的事總有一天紙包不住火,到時候東窗事發,我不知道怎麽跟阿月交代。
但是我又非常討厭這種明明是我自己的事卻非要跟阿月交代不可的心態。難道我談個戀愛還要得到她的允許嗎?
就因為她有錢,所以我看上的男人還得先送去給她篩選,她不要的我才能接收嗎?這也太讓人窩火了吧。
我和簡陽這段疑似情侶的關係偷偷摸摸的維係了一年了,這一年我倆就像活在諜戰劇裏,我要瞞著阿月,他也要背著郝曉樂。我們約個會,簡直比通敵賣國還要荊棘載途,艱難曲折。我受夠了。
可我們兩個寄人籬下的寄生蟲,既沒有諜戰劇主角們鬥智鬥勇足智多謀的超高智商,也沒有拋棄一切愛情至上的匹夫之勇。我們既貪婪又懦弱,既卑鄙又還想保留一個好名聲,既冷血無情又要裝得有情有義,我們是最不堪的存在。
“想什麽呢?”簡陽親吻著我,柔聲道。
我有些煩躁的推開他,“沒什麽。”
簡陽像變魔術一樣突然變出來兩張餐券,傻嗬嗬的興奮道:“親愛的,你看這是什麽?”
我懶得理他,以背相對。
他青蛙跳跳到我正麵,“我們去吃牛排吧。我是這家店的VIP,今天他們店店慶,我們兩個人去,點他們的活動套餐,有一份可以免單哦!”
我不屑的白了一眼這個盡想著貪小便宜的小小男人,然後跟他一起去占便宜了。
當我們滿心歡喜的走進那家門口掛著“隻招待會員”字樣的牛逼哄哄的西餐廳,準備享受半頓免費晚餐的時候,卻差一點撞到了槍口上。
真是見鬼了,阿月怎麽會在這裏?幸虧我眼疾手快,反應敏捷,及時拉著簡陽逃奔出去,才避過了這場禍劫。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簡陽被我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很是茫然。
是啊,發生什麽事了?我該怎麽跟他解釋呢?在此之前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在阿月的五指山下“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剛才的奇恥大辱徹底點醒了我。
我不能再這樣窩囊下去,我不是阿月的附庸,不是她的扯線木偶,更不是她的奴才,我不能被她控製一輩子。為了守護我愛一個人的權利,我要反擊,我要奪回我命運的掌控權。
不過我暫時還不想跟簡陽攤牌,因為我還有沒有確認的事。
“我肚子餓了,但是突然不想吃西餐了,我們去吃火鍋吧。”
“啊?”
“走吧。”我挽著被我弄得雲裏霧裏的簡陽,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一處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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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仔細看,你的指甲蓋還真美呢。”
“哇!阿月,你的頭皮好白呀,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頭皮呢!”
“阿月,其實你鼻型挺好看的,我在一個整容廣告上就看到了你這種鼻型,整一個好像還挺貴的呢。”
“阿月,你脖子上的皮膚好滑嫩啦!”
“你們都沒說到重點,阿月在嘴唇才性感呢,我覺得啊,跟我的嘴型正合,不信你們看你們看!”
“去你的,不要臉!”
“什麽呀,你們這幫膚淺低俗的家夥,阿月的掌紋才最美呢,你們看看這線條,這紋理,可不是一般的貴氣!”
“喲,你還會看相呢?”
“那是,我可不是瞎說,你們看,阿月這生命線,事業線,愛情線,每一條都又長又直,一點分岔都沒有,你們誰有呀?這可是千萬分之一的貴人相,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阿月前世一定是個格格!”
“看掌紋能看出前世?你可真厲害!要我說呀,阿月最讓我著迷的還是她身上那股自然的談談的體香,太銷魂了!”
“噗嗤——”阿月身上有體香?這幫小白臉,也太沒節操了吧?
“回來了?”
“嗯。”
我在門口十米開外,就聽到了屋裏“劈裏啪啦”的馬屁聲。
看阿月一臉陶醉的表情,就表示,她雖然明知道那些諂媚的話有多假多惡心,但她還是喜歡聽。這沒什麽稀奇,愛聽好話乃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古往今來,各行各業中,走得最遠,站得最穩的,從來都不是最能幹的,而是那群為“正人君子”所不齒的馬屁精們。他們前仆後繼,殫精極慮的愉悅他人,惡心自己,用節操為自身鋪就了一層層直達天庭的階梯。
誰都知道他們卑劣狡詐厚顏無恥,可就連曆代高高在上,見多識廣,英明睿智的君主偉人們都無法抵抗力他們的魔力,更何阿月這樣的個凡夫俗子。
“去哪了?”阿月問。
“去看了場電影。”我答。
“什麽電影?”阿月和她的小寵物們調著情,順嘴問道。
“一部冷門的外國電影,講的是一個已婚女人在現實生活中突然邂逅了她以為並不存在的夢中情人的故事。”
我的話,讓阿月嘎然停止了調情,“然後呢?”
她果然有反應。
我繼續瞎編道:“他們巧遇在一輛公交車上,女人從後門下車的時候,她的夢中情人正好從前門上車,女人轉身去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女人回家後就離了婚,然後傾盡所有去找尋那個男人。”
“結果呢?”阿月追問。
“十年之後,她終於找到了那個男人,然後他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
阿月一個手勢,摒退了圍繞在她身邊的小寵們。麵對我,幾次欲言又止,“白果——”
“阿月,我當時一看,就想到你了。”既然阿月難於啟齒,我就來幫她承上啟下吧。
阿月苦笑,“是嗎?不過我可沒那麽傻。”
我不置可否,“阿月,你心裏麵的那個人還在嗎?”
阿月無奈,“在又如何,電影始終隻是電影,我沒指望過自己能那麽幸運,真的可以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那個隻存在於腦海中的概念人。”
“如果真的能遇到呢?你怎麽辦?”
阿月仰望天花板,長歎一口氣,道:“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他。”
“如果他已經結婚,或者有相愛的人了呢?”
“我不是說了嗎,不惜一切代價。”阿月無比堅定道。
我當時真的很想問一句,如果那個人的愛人是我,你還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
不過貌似沒有必要,因為答案顯而易見。無論如何,我已經確認了最後的底牌。那麽接下來,萬事俱備,隻欠一個周詳的計劃,和一個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