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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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英俊的帶領下,河聖月駕著簡陽,拜訪了幾個已經移居村外的“老朋友”。
首先,他們造訪的是比較近的那位,鎮上的劉豔豔。據說她的前任村長老爸,以把女兒送給鎮長的侄子勾搭為代價,得以在退休前一年被平調到鎮上。現在他們一家人就是鎮上一霸。
“嗨!阿月,好久不見啊!”劉豔豔迎上來與河聖月熱情的握手。她的穿著,是與這個偏遠小鎮質樸風格極不協調的時尚。
“好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河聖月皮笑肉不笑的與其客氣道。
“哪裏,還不是老樣子,倒是你,洋氣得讓我眼前一亮呢。來來來,都別站著,進屋裏坐。”劉豔豔把河聖月一行人引進她宮殿般奢華的別墅。
河聖月把她那房子一看,當時就蔫氣了,她哪裏想到,一個土鎮公務員的小日子居然能這麽誇張。劉豔豔的高端大氣把他們稱得仿佛來投奔的鄉下窮親戚。
“咱到花園去坐坐吧,剛修建好的,你們北京人見過大世麵,給我這個小門小戶指點一下唄。”劉豔豔的語氣哪裏是在求指點,分明就是在指點江山,呼之欲出的話就是——小樣,讓爺給你們丫的開開眼。
“對了,你們喝什麽?”
“隨——”
“劉媽,上壺大紅袍到花園去。”
來到劉豔豔家的後花園,亭台樓閣,粉磚黛瓦,假山流水,梅蘭竹菊,曲徑通幽,清涼藤椅,精致木雕,盡收眼底。
看的河聖月恨不得——馬上上紀委把他們舉報了。
劉豔豔帶著他們顯擺完一圈之後,大紅袍,精致糕點,水果拚盤都已經備好了。
“阿月,聽說你嫁了一個有錢老公,是這位嗎?”劉豔豔明知故問道。
“是啊。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老公,簡陽。簡陽,這位是——”河聖月還真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她們的關係,“我們村的村花,劉豔豔。”
“嗨,什麽村花菊花桃花的,小時候不懂事的孩子瞎叫的。你老公是做什麽的呀?”劉豔豔瞅著簡陽問河聖月道。
“模特。”河聖月答。
“模特?”劉豔豔立刻眼睛放光,“我說怎麽這麽帥呢。阿月你好福氣呀,找了個又帥又有錢的男人,不像我家那位,除了錢和權,什麽都沒有。”
“嗬嗬,嗬嗬。”
“對了,阿月,你北京的房子多大呀?”
“嗯,和你家差不多大。
“是嗎?聽我老公說,北京的房價可貴了,在這麽大的房子,肯定不少錢吧?”
“還好,一兩千萬吧。”
“那確實不貴,我老公投資的煤礦一年也能賺個一兩千萬,這樣的話,我和我老公將來退休了,可以去北京養老的哦。”
“哈哈哈,那敢情好,你可以搬來跟我當鄰居。”
“好的呀,好的呀,你們家隔壁還有房子賣嗎?”
“有是有,可是恐怕到你們退休,就不止一兩千萬了,你也知道北京不像你們這種小城鎮,房價幾十年都不帶變的。”
“哈哈哈,那倒是,你提醒我了,我得從現在開始存錢了,一年存個一兩千萬,二十年以後買你們那的房子,應該不會差太多吧?”
“嗬嗬,差不多差不多。”
簡陽和林英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這兩個沉浸在炫富競賽中的女人,完全插不上話。
河聖月本來想像對付那些村民那樣,好好的埋汰劉豔豔一番,不料卻碰了一鼻子灰。
出來之後,簡陽立刻把他的勞動成果展現給河聖月看。原來他從進劉豔豔的豪宅,就偷偷錄了像,劉豔豔房子裏的一切,那個禦花園般的庭院,還有她們剛剛說的話,全都錄了下來,有圖有聲有真相。
河聖月看得喜笑顏開,大讚簡陽不愧是她肚子裏的小爬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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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另外一位,就是曾經為阿月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的付春梅。阿月覺得,如今她終於覓得如意郎君,雖然這事沒那女人半點功勞,但是既然她千裏迢迢的回來了,禮節上,她怎麽也要去跟人家交代一聲。
付春梅的女兒N年前嫁給了鄰鎮的一個貨車司機,次年付春梅賣掉村裏的房子搬到了女兒女婿家,之後就一直音訊全無。林英俊費了很大的勁,才打聽到她現在的住處。
“不過阿月,你最好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去踩她一腳。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淒慘。”林英俊道。
“怎麽回事?”河聖月問。
“她女兒結婚後,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三歲的時候,查出來患了腦癌,她女兒女婿都不想管這個孩子,就把他丟給了付春梅,兩口子偷偷賣掉房子,卷款失蹤了。付春梅為了給這個孩子治病,拉錢負債,後來這個孩子死了,她也病了。她得了尿毒症,沒錢換腎,現在暫時隻能靠透析維持,不過也已經山窮水盡了。”
“她女兒把房子賣了,她一直住哪裏呢?”
“哪便宜住哪唄,聽說她目前住的地方,好像是她女婿朋友的一個廢棄車庫,不過前兩天做飯的時候暈了,現在人在醫院。”
河聖月沉默良久,“到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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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簡陋的鎮醫院裏,全身插滿管子的付春梅如同喪屍般挺在病床上。
“春梅阿姨,春梅阿姨!”河聖月呼喚了N聲才把付春梅叫醒。
付春梅目光渙散的眼睛盯著河聖月看了很久,才認出她來。
“阿月?你是阿月?”付春梅激動道。
“是的,春梅阿姨,我回來了,我來看您了。”河聖月道。
付春梅看著河聖月,默默的留下淚來。
河聖月轉身對簡陽道:“去,取十萬塊錢來。
簡陽即刻領命。
“阿月,這麽多年不見,你過得好嗎?”付春梅虛弱道。
“我過得很好。”
“結婚了嗎?”
“結了。”
“男人是什麽樣的人啊?”
“是我喜歡的人。”
“哦,那太好了。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對你好就好,這女人啊,就是要找個對自己好的。”
“我知道。”
“我聽說你發財了?”
“談不上發財,日子過得去。”
“你過得好,我就開心,不像我……”
“春梅阿姨,您也別想太多,好好養病。”
“養什麽病啊,都是快入土的人了。”
“您別這麽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借你吉言吧。”
“您休息一下,我去上個廁所。”河聖月拉著林英俊出了病房。
“林英俊,付春梅的消息,誰告訴你的?”河聖月問。
“江大民啊。”林英俊道。
“他們一直有聯係嗎?她怎麽知道我發了財了?你告訴她的?”河聖月問。
“沒有啊,我就跟劉豔豔說了一點你的情況。付春梅搬出村子之後,我這也是第一次見她。”林英俊道。
河聖月恍然大悟。
林英俊弱弱道:“其實,我也是聽人說的。這些年,江大民一直在照顧付春梅,他好像和付春梅的女兒好過,所以對她,也是念舊情吧。可能你這次發了財回來,對大家又那麽大方,江大民大概想你也能幫幫她吧。”
這時簡陽拎著取好的錢回來,氣喘籲籲道:“是給那個阿姨,還是直接交醫院裏?”
河聖月舉手叫停。“我們走。”
出了醫院,河聖月對簡陽說,“把你在劉豔豔家錄的刪掉。”
“哦。”
“那個,阿月,還有幾個人那,你還去嗎?”林英俊問。
河聖月歎息道:“不去了。我們明天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