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狼狽的逃亡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哪裏搞錯了?我走錯房間了嗎?一定是我剛才走神走得太厲害,多爬了一層或者少爬了一層樓自己都不知道,一定是這樣的,這裏每層都一樣,很容易搞錯的,我得趕緊回我自己的辦公室去,被人知道上了幾個月的班還進錯門,一定會很丟人的……
可是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門口掛著的“財務室”的牌子的時候,我絕望了。佛祖,上帝,耶穌,聖母瑪利亞,無論你們是誰,請別給我開這種玩笑好嗎?會出人命的。
“阿月,阿月,你冷靜一點。”端午搖晃著已經魂魄不齊的我,迅速關上了那個空蕩蕩的保險箱,然後跑到外麵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順手鎖上了門。“阿月,你冷靜的想清楚,你有沒有把鑰匙交給別人?是不是你上廁所或者因為什麽事走開的時候忘記鎖保險櫃了?你昨天下班的時候,有沒有鎖好?有沒有檢查清楚?你想清楚。”
我哭著搖頭,“我檢查得很清楚,我鎖的好好的,我每天至少數兩遍,昨天下班前我數得清清楚楚,三萬塊,一張不差,我數好之後就放進這櫃子裏麵,我還拉了好幾次,拉不開我才走的。”
“那你鑰匙有沒有帶上?是不是掉桌子上了忘記帶走了?”端午問。
“沒有,這個鑰匙和你家的鑰匙是串在一起的, 我每天都隨身攜帶的。不信你看。”我把那串掛著端午家和保險箱的鑰匙拿給端午看,“端午,怎麽辦?你說會是誰幹的呢?還有誰有這個保險櫃的鑰匙啊?”
端午無奈的搖頭,“櫃子的鑰匙隻有一把,就是你手裏的那把。”
“那……開鎖也不一定要用鑰匙的麽,現在的小偷那麽厲害。”
端午即刻蹲到保險箱前摸索了半天,真希望他能發現點什麽。
可是他卻給了我一個更加絕望的答案,“保險箱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應該是用鑰匙打開的。”
“不一定要破壞的,不是有那種萬能鑰匙嗎?”
“阿月,保險箱的鎖和一般的鎖不一樣,不是隨便就能打的開的,再說,你這麽跟人說,不會有人相信的。”
“不是我!”沒等他說完,我就失控的大吼了起來,“你什麽意思呀?是不是連你也懷疑我監守自盜啊?”
“我沒有這麽想過阿月。”
這個時候門外走廊上,腳步聲開始密集起來,端午看看手表,道:“阿月,你鎮定一點,你先上班,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今天別開櫃子,千萬別讓人發現知道嗎?我來想想辦法。”
我木然的點頭,現在我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他了。
我不知道我這一天是怎麽過去的,幸好今天辦公室裏還是隻有我一個人,不然鐵定露陷。
晚上我照常到端午家去等他,但我今天沒有心思給他做好吃的。等到大概九點多鍾,他不知道從哪裏開來一輛車停在門口。
我跑出去一看,傻了,我奶奶居然在車裏。
“你……幹什麽呢。”
“奶奶,您在這等一會,我幫阿月拿點東西。”端午對奶奶說完,就把我拉到一邊,“阿月,我想過了,這事真的不好辦,錢明天就要交出來了,這麽短時間我們沒辦法查清楚,他們一定會認定這錢是你拿的,你說不清楚的。這樣吧,你和奶奶先出去避一避,我在這裏幫你繼續調查,等事情清楚了,再接你回來。”
“那不是畏罪潛逃?”
“阿月,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我不想你出事。我會在這裏繼續幫你調查,你相信我,最後一定會沒事的。”
“可是,我要去哪裏呀?”
端午塞了一坨錢給我,“你拿著,到北京去找白果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嗎?你有她的聯係方式吧?”
我點頭。
端午繼續道:“好。我現在送你們去鎮上,到了那裏我會把你交給我的一個朋友,他會送你們去省城,送你們上火車,我已經幫你們買好了臥鋪票,奶奶這麽大年紀,硬座坐不來,你記得提前跟白果聯係,讓她到車站接你們知道嗎?”
我點頭。
“好,那走吧。”端午把我拉上車。
在車上的時候奶奶一直要求回去,說要我自己一個人出去玩,她年紀大了不想拖累我,我腦子當時亂得很,根本沒辦法應付她,一直都是端午在幫我悉心周旋,才不至於讓奶奶發現什麽破綻。端午真的很本事,一天之內就辦成這麽多事,還想得那麽周到,他知道如果我一個人走的話,到時候所有的矛頭就會指向奶奶,我一定不會答應。如果沒有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我們和端午的朋友會和了,被安排住在一個小旅館裏,他交給他朋友一些錢,囑咐幾句之後就匆匆回去了。
這一晚我徹夜未眠,每當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我就會嚇得躲到床底下,就算睜著眼睛,也夢到好幾回被人抓回去時那狼狽的樣子。我從來沒有覺得夜晚那麽漫長,我真的好想快點離開這裏,快點見到白果。
第二天早晨五點多,我們坐上了第一班開往省城的汽車。一路上,我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尤其是九點以後,我掰著指頭不停的運算,他們發現錢不見,到報案,到警察出動來圍追堵截這段時間我能不能順利上火車。可是偏偏這破車,走一路停一路,像逛街一樣,在中途,上來了幾個人,他們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不是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吧?
突然一個急刹車——
“哎呀!”有個乘客殺豬一樣叫了一聲。
車內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
然後就聽到一個怯弱的聲音連續好幾聲,“對不起,對不起……”
在我的角度看去,那個叫喚男好像被道歉男剛打開的飲料潑了一身。叫喚男不依不饒逮著道歉男要求賠償。那個道歉男看上去就算把他賣了估計也值不了幾個錢,而叫喚男西裝筆挺,人模狗樣。周圍一些熱心的人開始勸架,
“哎呀,這不是一等獎嗎!”又一個石破天驚的叫聲響徹整個車廂,“一等獎啊!”一個男人舉著一個飲料瓶蓋驚呼道。
“什麽什麽我看看。”那個男人周圍頓時亂成一團。
那個據說中獎的飲料瓶蓋就開始在全車傳閱。
我看了一下,瓶蓋底部的中間寫著:一等獎,十五萬。我當時一陣怦然心動。
瓶蓋傳回那個驚叫的男人手裏,男人將瓶蓋遞還給瓶蓋的主人也就是道歉男。
“哥們,你好運氣呀!發財了。”周圍的人開始恭喜道歉男。
“啥獎啊?我就口渴了喝瓶飲料。”道歉男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於是,很多人開始拿著飲料瓶上的說明給他講解該怎麽領獎,要拿著身份證和瓶蓋到什麽什麽地方去兌獎等等。
道歉男聽得一頭霧水,又說自己沒有身份證,又說不知道怎麽去,最後居然說要五千塊把那價值十五萬的瓶蓋給賣了,說隻要夠買頭牛就行。哇,五千換十五萬,他腦子讓牛給踩了吧,我正心動呢,旁邊端午的朋友笑著對我說:“沒看過這麽好看的戲吧?繼續欣賞。”
那個剛才還吵著要賠償的叫喚男當即就表示,“我買。”他在口袋裏掏啊掏,還真掏出一打紅燦燦的鈔票,數了數,道:“隻有兩千塊呀!哎,兩千塊賣不?”
一個人打抱不平道:“你也忒狠了吧,人家那可是十五萬呐!”
叫喚男道:“那怎麽辦?我現在手上沒那麽多錢啊。”然後他環顧四周,提議道:“不然這樣,誰還有錢,咱給他湊齊了五千塊,領到錢後咱按比例分好吧。”
他的提議得到了車內一部分人的響應,有幾個紛紛掏錢,可是他們湊來湊去,還差一千塊,於是,叫喚男開始動議其他沒有響應的人也參與進來,可惜沒有得到回應,隻好恨恨作罷。
過了一段時間,道歉男開始鬆口,說四千塊也賣。可奇怪的是,剛才那幾個對領獎表現出積極態度的人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紛紛都以不同的理由拒絕。
道歉男非常鬱悶,嘴裏不停嘟囔著沒有身份證不能領獎之類的話。過了會,就開始遊說身邊的人,以更低的價格購買他的瓶蓋,從三千一路降到一千,五百,一百,甚至五十。根本沒有人搭理。
這個時候,叫喚男罵道:“你丫怎麽這麽沒出息!領個獎都不會領。那可是十五萬,你丫五十塊送給人你傻不傻。沒身份證是吧?我的借給你,不過你得分我五萬,行嗎?”
道歉男表示同意。
叫喚男大喊一聲停車,拉著道歉男就下車。剛才那幾個積極分子不知道為什麽也跟著下車了,說是好奇,想去看看。
一出鬧劇就這樣落幕了。
晚上九點,開往北京的火車準時發車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開始靜下心來思考,究竟是誰,拿走了那三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