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瞳孔表麵似乎倒影著一道纖細的人影兒, 漸漸化為眼眸中的幽然, 靜謐的氛圍延伸到落地窗前烈日當空後的餘溫:“珞虞。”
她剛將材料給斯威特發了過去, 耳旁就響起了顏洵清冷的聲調, 利落的關閉界麵後, 轉頭笑咪咪著盯著他道:“怎麽呢?洵哥。”
此時的顏洵靠著沙發, 坐的不再像之前那樣正襟危坐的模樣, 反倒愜意的許多,他伸手指著茶幾上了規範:“既然來了工作室,很多招標要求, 至少來說都需要一定的憑證。華國大致分為,二級建造師,一級建造師, 再者就是注冊建造師。過段時間是二級建造師的資格考試, 依照你現在水準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可以報名試試。”
在華國, 即便是關係再到位, 也需要一定的門檻才能爬過這樣的階梯。顏洵的話也無可厚非。
再者這也是她曾經思索過, 沒敢多想的事情。畢竟接觸建築這一塊, 也就大半年的時間, 雖然跟的導師, 或者是交往的同伴都是精英係列。
但是建築工程畢竟是一門非常複雜,要求非常嚴格的專業,所以一直以來她也不敢多加奢想, 能夠一步登天。
他話音剛落, 立馬審視著她神態的變化,猶疑之色掛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眉頭深鎖,似乎有些不太自信。
想到這裏顏洵又道:“這些專業證書都挺有用的,你也可以先考個預算員,或者是造價員的證,不過華國嘛,證越多越好。我聽君懿說……”
說到這裏話音戛然而止,明顯見著她臉色突然變得深沉,一絲悲憫的情緒在靜謐的氛圍之中蔓延開來。
這樣突兀並且低級的錯誤,讓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可是混混沌沌又想探知她對君懿是否能夠真切的釋然,哪怕有這樣的跡象也好。
她眉頭一皺,心知這段時間以來她跟君懿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聯係,明眼人一瞧也能知曉兩人之間肯定出了問題,加之一個纏得緊的劉敏羽,無疑是又多添了幾筆確定的筆劃。
一麵上又露有悲色,又需立馬緩和過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語氣上夾雜一分鼻音:“嗯?”
“這些證放在公司,即便是你不去上班,也能領到薪水。”猶猶豫豫避重就輕將一襲話袒露了出來。
這種事她也有所聽聞,不過既然顏洵這樣說,看來也是有渠道的,既然他讓她卻多考幾個證,於她而言也都是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這樣的好事,我肯定是卻之不恭的,恩這段時間我就去準備準備,爭取一次性通過。”
“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一笑之間,倒也將之前那點情緒的變動全都掩埋殆盡,畢竟愛情不是一個人的全部,若是全身心都投入於此,才叫人不太放心。
可是這樣的理性,在猶疑之間在他的心底似乎也劃了一道不知深淺的痕跡,轉瞬即逝間依稀是她的笑臉,這種連帶著朦朧的憧憬交織在他的心間,進退不得。
細碎間又化為眼底的冷意,悄無聲息的將所有的情緒掩蓋起來,朝著她又道:“明個兒,傅先生會親自帶我們去寧城中心的選址地勘察,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吧。”
話音剛落她臉色一邊,怯聲問道:“是傅景琛嗎?”
“嗯。”一聽到傅景琛的名字,她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腦海中立馬就將那雙冰冷的眼眸勾勒出來,這種出自於身體內部的懼怕感,一直在影響著她跟傅景琛接觸時的心理。
偽裝,要自己都相信自己本就是那樣才稱得上是成功。
她眼光都留在眼前智障清雋的臉頰之上,心思翻湧了些許,沉沉如日光的陰翳,暗暗散發著一股透徹心扉額寒意。
即便是跟君懿斷了聯係,可是心底對傅景琛的眼饞就像是千絲萬縷的蟬蛹緊緊將她包裹起來,叫人動彈不得。
越是這樣臉色的笑意,越發從容大方,似乎已經介懷著源於君懿所有的牽連似得:“好的。”
寧城郊區是近些年來開發最為緊迫的地方首先他臨著東南沿海這個大型港口,投資方麵寧城又是全國的金融中心,具有舉足輕重的地理優越條件,加之出口進口一係列的貿易往來都將寧城推舉成了一方熱土。
剛一到選址地兒,許珞虞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住了。所有的平房樓房全部都畫上了大寫的拆,有不少的房屋已經被推倒,當然也有因為賠付,不得已就地搭起帳篷。想以此再政府機關單位的拆遷辦進行更多的索賠。
整個氣氛中壓抑了許多。在該地的居民,所有人的臉上,都十分的凝重甚至可以說是小心而又謹慎,在看到幾人結伴而來時表情都不太和善。
這種來自於人類內心的陰暗處,對於利益,金錢爭奪。延伸到一種自我保護,這種籠統的感受讓她有些不寒而栗。
縱觀這十幾年來興起的拆遷之風,不少人因此一夜暴富,平下中農飛升為暴發戶。
所有的人性都在爭權奪利著一刻袒露無疑,不過這時候還盛行強拆之風,換句話來說可以稱之為敬酒不吃罰酒。
政府單位在拆遷這件事都有保底的心理價格,倘若民眾不接受,那麽就會涉及到另一方勢力手段進行打壓。
這種無端的手段,首先針對的就是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平民百姓。
在這麽多年拆遷工作之中,悲劇已經不使一起兩起就能說得清的。
更多的是對人性的揣測。
“洵哥,這裏的基礎放樣工作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許珞虞盯著眼前一片荒原,眼神中充滿了倦意,如此大的一方土地,測繪方麵需要很長時間細致的勘察,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項目招標,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再者說,便是獲得了各項殊榮的顏洵來說,想要殺出重圍,拿到這個項目的設計招標,確實有一定的難度。
即便是內部有傅景琛的輔助,但競爭的壓力依舊是日漸嚴重。
此時陽光正濃,刺眼讓半眯著眼,細縫遺漏出了一絲焦灼:“嗯,要是招標組能提供地理數據,應該會簡便很多。”
顏洵話是這樣說的,餘光處卻掃到了傅景琛沉冷的臉色之上,心中一緊,這個傅景琛雖說是幫忙,可是話含含糊糊,卻讓人挑不出任何的異樣。
再者數據這方麵的事,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會侵犯到一些人的利益,因此也不能說得過於直白,隻得旁敲側擊。
瞧著傅景琛衣服高深莫測的模樣,她隻能啞然將著象牙塔純真精神給提煉出來,笑著問道:“傅先生那邊有途徑嗎?”
傅景琛畢竟是政府單位的,這點調度權應該還是有的,她還不信依著傅景琛的名聲,難道就不能在政府單位混出個名堂。
話音帶著笑意,漸漸滑入耳際,他側著臉一瞧,話說得極為客套:“這倒是有,不過這屬於專家組的資料,不太方便去取出來。”
顏洵對於傅景琛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畢竟都是深沉的冷,不靠說全靠揣摩,可是若說他真沒這點本事,也是瞎話。依著傅景琛的話,笑道:“那還真的麻煩琛哥多加上心這事兒。”
傅景琛沒吭聲,眼色越發深沉,瞧不得任何變化,這種思緒纏在她的眼尖兒上,於她而言,裝聾作啞即可。
好一會兒才聽見他沉冷的聲調:“嗯。”聽了他的許諾,顏洵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君懿在建築行業的事,沒有傅景琛的身影卻也是假話,雖不至於掛羊頭賣狗肉但實打實的有所護佑。
不過傅景琛這廝為人過於謹慎,所以很多事都做得霧裏看花,叫人摸不著頭腦。若是讓許珞虞嘲諷,定然將傅景琛歸置於神棍一說,想到這裏再次抬眼瞧上傅景琛那張沉冷的臉龐,一絲笑意泛濫在臉上。
遺憾而過之處,似乎又被他抓了個正著,這種局促感讓她不禁斂住了眼神中的微光,在四下空曠的天地之中,降低著自身的存在感。
“等會晚上會有晚宴,建協的人也會來,你也來吧。”傅景琛冷眼一掃雖說是落在了許珞虞身上,不過口氣確實朝著顏洵而開的。
兩人之間流動的異樣感,也讓顏洵有所詫異,細細想來依照著君懿的關係,傅景琛跟她定然也是有所牽連的,再多的就不敢往下去思索了。
話裏透著另一層含義,顏洵當然明白,無非就是想讓給他介紹點人脈,雖說不屑於如此,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裏是寧城不是美帝,繁文縟節還是需要入鄉隨俗的。
思忖到這裏便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