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鼻息之間, 浮動著熾熱的曖昧之感。
她像是一張白紙, 在他的掌控之下, 或柔或強, 或淺或深, 淡掃細琢, 濃墨重彩。
兩個人難舍難分, 跳動的荷爾蒙讓彼此相互依偎。
他忍住不住去用雙眼低掃著她,以此來確認這一切是否是一場夢。
她白皙的小臉上犯著迷人的光暈,那雙眼眸因為動情而輕輕閉著, 纖長濃密的睫毛之下,是高挺精致的瓊鼻,耀耀生輝。
在他過去的二十四年, 心髒從未像今天這樣鮮活過。
在確認無誤後, 他的心滾燙著。
兩個人都為在情愛之事上有過任何過多的接觸,生拙的動作, 讓彼此都有些缺氧, 紅暈逐漸爬上了臉。
終於兩個人離開了彼此, 因為適才的缺氧, 此時的她半眯著, 眼眸焦距悠悠遠遠, 不複從前的清明,反生了一股嬌憨的媚態。
尉恒修望著她,想開口說些什麽, 兜兜轉轉又想到了傅景琛那日的話, 眼神忽而變得幽深浮現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掙紮,猶如一隻被鐵鏈枷鎖住的野獸,困窘而難受,最終還是將到了喉嚨間的話咽了下去。
此刻的許珞虞早就洞悉了他的思緒,這種過
於的聰慧,就像此時刮起的生冷陰風,吹得她的臉生疼。
他何嚐不想給予她一個安穩的承諾,在這種特定的氛圍裏去表明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可是與生俱來的來自家庭,來自教養的束縛深深告誡著他,如若沒有能夠把握住未來,一切的言語承諾終會有一日變得脆弱不堪。
刻意的勾引,沒有達到料想的結果,似乎在狠狠給了許珞虞一個巴掌,讓她卑劣的手段在冰天雪地之中顯得格外可笑。
讓她憎,讓她怨,讓她再一爭。
此時此刻終於雖有腦海之中千萬般的思緒化為了一抹慘然的笑意。
如霧如煙,美麗而又易碎。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三分暮色如煙,三分悲憐淒然,她想也許沉默才是最好的回應。
前塵往事,音容笑貌在暗淡的雪景之中溶於她精致的眉眼,尉恒修隻覺得她太易碎了,他能夠感受的到她的主動,這何嚐又不是引誘的。
可是如今的他,似乎沒有護她一世周全的能力。
此時此刻的尉恒修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現在的生活真的是他所想的嘛?
長久以來,家人就各種的要求去束縛著他要求著他,努力讓他成為他們心中所願的模樣,以致於連他也認為如今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而即便是身在軍營何處都能看到來自那個家的影子。
這種密不透風的包裹讓他已經快忘了,很多年前曾經羨慕著同齡人對於夢想和未來的追求。
“等我。”隻才是他唯一能給予她的承諾。
寒風將這句話吹開,像劃入汪洋大海之中的
一葉扁舟,以一腔孤勇尋找著回家的港灣。
她望著他,心中的不甘心在此刻已然煙消雲散,尉恒修這種男人一旦承諾,便是長久的執著。
可是這一刻,她卻發現她怎麽也笑不出來了,隻覺得頭皮發麻,難受極了。
如若他一口說出她想要的,她也不會有這般的罪孽之感。
她可悲的那點良心,在她腦中糾纏。試圖想要拉她回頭,阻止著她朝著一片星辰大海駛去。
一霎那間,她想到了前世慘死的自己,終於讓她怯懦了,讓她自私了,她不想重蹈覆轍,她也不相信等自己紅顏老去後,能否還能喚回一個男人的憐愛。
而很快就將心頭湧上的愧疚感消失的一幹二淨。
終於她那雙桃花眼泛起了星光,在一片純白之中顯得格外的瑰麗,嘴角微微揚起:“好,我等你。”
片刻間,笑靨如花。
雪花紛紛揚揚,街道四周張燈結彩,年關將至,所有的戲份早已經殺青,而許珞虞已經回到寧城一個星期了。
她病了,來往的奔波加上刻意保持的身材她終於抗不過身體的疲憊。
所謂起病來如山倒,如抽絲剝繭一般。
此刻許珞虞蜷縮在自己的被窩裏,眯著眼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聽著小孩子嬉笑玩鬧聲。
一片熱鬧之下,漸漸的她想起了她紅顏薄命的母親,想起了一碗熱騰騰的湯圓。
這樣一個日子,本應該是一家團圓,闔家歡樂的日子,而她身在異鄉,舉目無親。
本來葛青是讓許珞虞跟著她一起回家過年的,不過許珞虞這人實在不想在這一麵流露著自己的脆弱。
她既相信純真的友情,又怕到最後所謂的友情又會變成兩麵三刀的敵人。
人,本來就是個複雜的動物。
她拿出了手機,按了開機鍵,幾分鍾後,昨天一晚上收到了不少短信。
無非是一類的新年祝福短信,有葛青的,有容珩的,甚至還有黎彥的。
她實在難受,頭昏腦脹的,前世她根本不敢生病,怕一病了就沒有了收入,怕一病就得還要浪費很多錢。
她窮,窮得不敢生任何的病,她治不起更沒多餘的時間去治。
而這時候的她,仿佛如魚得水的安逸生活過得太好了,得意忘形之下養的她過於矯情,重生半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生病。
此時的許珞虞那精致的眉眼覆上一層慘白,頗有了好幾分黛玉之色,她覺得渾身都沒啥力氣,懶懶散散的甚至不太想一一去回複這些短信。
可是這樣大好賣柔弱賣人設的機會,就這樣被她浪費了,簡直太可惜了。
她穩了幾分清明,思索著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分析著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
腦海裏浮現了各式男人的畫麵,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了君懿身上。
臨近廣告上映的時間,她也不得不開始擔心了,即便是霍滄橋不會為難自己,可是楊玉嬈未必然會那麽通情達理為大局著想。
這個世道,不管對錯,是是非非之下,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
即便是楊玉嬈自恃身份不願與她這樣的小人物一爭高下,保不齊會有人借花獻佛將她一軍,力圖得到楊氏大小姐的青睞,這世道想要攀龍附鳳的人實在太多,她可不想成為別人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她這樣的人,別說輸一步,哪怕是半步也會讓她萬劫不複。
她努力咳嗽著,一遍又一遍,直到咳的聲音沙啞,那咳嗽的侵略程度像是個重病感冒著後,方才停了下來。
她調出了君懿的號碼,播了過去。
奈何軒。
包廂舒適的沙發上的好幾個男人,這是年三十之前的聚會。
這新年一來,幾個兄弟也難得聚在一起,喬宇然:“老五,趕緊喝兩杯啊。”
君懿來得吃了些,哥幾個就不放過他,攛掇著他多喝幾杯。
溫衡:“得了別讓老五喝了,喬宇然你也喝點唄?”
“少來,他又遲到灌他。”說著哄著君懿喝了兩杯,又開口道:
“老五你不厚道啊,搞了個娛樂公司怎麽不說帶幾個漂亮妞給我們哥幾個見識下?”喬宇然也是胡亂說。
喬宇然那些名牌大學的漂亮女學生都玩膩了正好想換換口味。
說到這裏君懿一刹那間想到許珞虞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沉入了自己的心思之中。
“嗨,想什麽呢?”喬宇然推搡著君懿,想要喚回他的思緒,
半晌君懿方才如夢初醒:“沒什麽,你還是算了,要是我讓她們來,估計她們一見著喬大少爺,估摸著就得一門心思博取你的青睞了。”
“得了吧,你無非想著她們一門心思撲在我身上,你這星娛還開不開門做生意,說真的有沒有那種長腿細腰臉蛋姣好的女人?”喬宇然繞了個圈還是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溫衡一臉調侃:“吳月兒還不能滿足您喬大少爺?”
“別說吳月兒,我可真煩她。”
“喲怎麽回事?”君懿問。
“喬宇然找了個女大學生,沒想到人家不依不饒,窮追猛打,我可偶然見過那妞一次,那身段那腰那胸那臉蛋,人間極品啊。嘖嘖咱喬少爺真是豔福不淺啊。”溫衡也是逮著空子調侃喬宇然。
“別說她了,二哥呢?”喬宇然懊惱的揉了揉太陽穴。
這話音剛落,包廂門就開了,傅景琛一臉風塵仆仆的模樣,像是剛從外地趕了回來。
“喲,看來我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喬宇然一臉調笑衝著來人道。
“遲了點。”傅景琛的話很少,隨後邁著長腿做到了一旁的專屬的位置上。
好一會兒:“京城那邊事,有點忙剛趕回來。”
“西北項目拿下來了?”君懿問。
“合同簽了。”
“喲,那這頓可得二哥請,那可是筆大買賣啊。。”喬宇然添了兩句。
“行。”傅景琛回答的幹淨利落。
君懿剛坐下兩分鍾,手機就想來,這種聚會本來他想也沒有想就掐掉電話的。
可是一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三個大字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
一臉歉意的朝著幾個兄弟笑了笑,立馬轉身出了包廂將電話接了起來。
狹小的寢室內,她的聲音顫巍著:“青青,我好像發燒了,咳咳。”
話還沒有說到一半,就劇烈發咳嗽了起來,來著肺部深處的振動,仿佛是要將心頭那口血都要咳了出來似的。
“珞虞。”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帶著焦急,許珞虞腦海裏似乎都能勾勒出君懿心急如焚的模樣。
久久沒有回響,君懿的心被提在了嗓子眼兒,好一會兒又聽到了一聲劇烈的咳嗽,接著是似乎是藥瓶被無意打翻在地上的聲響,夾雜著藥片嘩嘩碎落在地上。
“珞虞,珞虞,許珞虞。”他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如平地的一聲悶雷。
“嘟嘟嘟……”終於電話被猝然的砸斷。
自那日被拒後,君懿跟許珞虞的聯係就少了很多,雖然默默都在關注著她,又深怕打擾了她平靜的生活。
可是這樣突發的事件,驚得他尚且平穩的心在一刹那間心潮湧動。
迎著窗外細細密密的雪花,他想到了
如如浮萍般無依無靠的她,在這樣的日子裏拖著病弱的身體,在陌生的城市裏,一個人孤苦伶仃。
君懿再也耐不住心裏的激動了。
此時的許珞虞躺在床上,盯著手機屏幕。
終於那一道電話如期而至,娥眉微蹙轉而掛上了抹似笑非笑的神態,為蒼白的神色染上了一抹絲光彩。
她並沒有立馬將電話接起來,而是等著君懿打到第三個電話,方才慢悠悠的接了起來。
不過卻是一副西施捧心,嬌弱三分,柔美的聲音帶了三分嘶啞:“青青?你到了?”此時的許珞虞全然不知道這電話究竟是誰打的,仿佛是病糊塗了。
“珞虞是我,君懿。”他的聲音帶著關切。
半晌,許珞虞才回道:“君大哥,怎麽是你啊?”
此時的她的聲音像是清了清嗓音,微微要柔和了許多,不再那麽的脆弱。
她拿捏的很好,讓人聽不出異樣。
“珞虞你剛才怎麽啦?”
“什麽怎麽呢?”聲音已經顯露了疲態,全然不知道剛才她打錯了電話,似乎是燒糊塗了一般。
君懿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名堂,事有輕重緩急:“珞虞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學校,怎麽呢?”聲音沙啞越來越清晰可見,君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等我。”匆匆掛了電話,便急急忙忙進了包間衝著兄弟幾個道:“我有急事先走了,改日來再聚,這頓算我頭上。”還沒等眾人回應,君懿就閃了開了車朝寧大趕去。
留下了一眾,丈二摸不著頭腦。
“不應該啊?老五可從來沒有中途離席過。,特別是有二哥在的時候。”溫衡道。
“嘖說不定有那個美人相邀,老五見色忘友了唄。,”喬宇然可不嫌事多,火上澆油道。
這還又然喬宇然這廝猜對了,坐在一旁的傅景琛沒有說話。
按理說假日的寧大在門禁方麵要比往日裏嚴上了好幾分,也不知道君懿用了什麽辦法將車開到了許珞虞寢室樓底下。
幸好是寒假期間,整個學校留校的人也不過百來個而已,而許珞虞她所在的宿舍樓更是空無一人。
當許珞虞聽著急促的敲門聲時,這才暗自誇著君懿這廝的效率確實非常迅速。
也是要是君懿沒點能耐門路怎麽能夠將企業做的如日中天,隻要想知道一些東西刻意查一查就好了。
幸好她對出身背景家庭情況都沒有隱瞞,不然還真排除不了別有用心的嫌疑。
真真假假,有些事還是假不了。
至於心思算計都是內在想法,如果把握的好,自然別人也猜不到。
即便是病著,許珞虞也沒忘了她的美人身份,淩亂是大忌,實在碰不得。
隻是隨意了點,紮了根低馬尾,額間碎發散落,雖然不施粉黛,卻有幾分病西施的美貌。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許珞虞動作很緩慢,好幾分鍾才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剛一開門就看著君懿滿臉著急的模樣。
詫異:“君大哥。”還沒有說完,就抑製不住的咳起來。
那單薄的身子咳搖搖欲墜,小臉漲紅著,君懿上前接住許珞虞,有直接上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滾燙的觸感,讓他為之一怔:“怎麽燒得這麽厲害?”
“嗯,不知道啊一醒來就這樣了。唔,等會青青會帶我去醫院的。”她半眯著眼,零零碎碎的說著,全然不知道不久之前將她電話打錯了的事。
君懿深知她已經病的迷迷糊糊,也沒揭穿她:“珞虞,我帶你去吧。”
“不用了,等會青青就來了。”婉拒還沒說要,有抑製不住的咳了起來。
君懿也沒管太多,拉著許珞虞下了樓,許珞虞擰不過她,隻能商量的語氣說:“我給青青打個電話說一聲。”
君懿輕笑一聲:“不用,治病要緊。”風風火火就去了寧城醫院。
許珞虞躺在病床,掛著點滴小憩著。
實在話生病的感覺確實不太好,而一旁的君懿正拿著病曆跟醫生討論著。
她看著他從緊張到急切再到舒緩,終於醫生走出了病房,君懿隨即來到了病床旁。
“好點了嗎?”君懿柔聲問道。
許珞虞點了點頭。
這時候君懿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立馬掏了出來,看到了熟悉的號碼也沒多想就接了起來:“怎麽了?喬大少爺。”
君懿走後,喬宇然跟溫衡打賭,說著老五這小子肯定跑去金屋藏嬌去了。
兩人一陣玩鬧心起來,就想鬧騰一下。
“二哥等你吃飯。”喬宇然將手機開著外放,裝模作樣道。
“我這裏忙不過來。”君懿看了眼許珞虞,實在不放心。
喬宇然一臉調侃,不懷好意的給了溫衡一個臉色,裝模作樣:
“老五,你說實話是不是在那個女人的逍遙窩裏快活啊?”
喬宇然這話中氣十足,此時病房裏又安靜,聽筒裏的對話聲許珞虞也聽得見。
片刻間,一張臉羞紅。
君懿一見,頓時覺得尷尬極了:“別瞎說,真有事。”君懿臉頰有些控製不住的微紅,
又怕喬宇然再瞎說些什麽:“好了,我先去忙了。”說完就立馬掛斷了電話。
“君大哥,你要是忙就先走吧,等會青青就來了。”許珞虞柔聲道。
雖然君懿話小聲了些,卻也聽得一清二楚,她又是見過喬宇然一行人的,自然明白這鐵定是一群公子哥的聚會,沒想到還被自己破壞了。
這時候不表現一下自己的通情達理,實在有違此情此景啊。
“沒事。”君懿開口道,
“真的嘛?看起來挺急的啊?”許珞虞皺了皺眉。
“真沒事。”
許珞虞嗯了一聲,又想了一會兒開口道:“要不等青青來了,君大哥再走吧。好說好商量的語氣。
處處為別人著想,又生怕麻煩了別人,這樣的小心翼翼讓君懿有些難受,轉而勾起一抹笑意哄著:“你還病著,別擔心那麽多,再睡會兒吧。”
喬宇然開的是擴音,此時包間裏想起了電話嘟嘟嘟掛斷的聲音,喬大少爺不樂意了,朝著傅景琛溫衡就道:“這個老五怕是美人在懷,不亦樂乎。”
溫衡接了句:“我瞧著像,我好像還隱隱約約聽見了個女人的聲音。”
“該不會是那個許珞虞吧?”喬宇然也不知道為何竟然想到了許珞虞。
即便是有許久沒有見君懿跟許珞虞有所接觸,也不免讓他將想法往許珞虞身上安。
畢竟這樣貌美絕色的女人,試問那個男人不心動。
要不是礙著老五的麵子,他也想一睹芳澤。
“嘖,你也太不把老五當回事了。老五身邊還缺女人嗎?”溫衡不以為然。
“那可不一定,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說不定老五這一次就栽了呢?”
溫衡喬宇然跟君懿的關係,肯定沒有傅景琛跟他的好,雖然傅景琛沒做出任何反應,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是出賣了他的想法。
“好了好了,趕緊吃飯,老五那小子不來就算了,咱們這一頓可別浪費吃窮他。”溫衡道。
傅景琛冷冷清清沒有做聲,不過心思流轉有千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