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沛月自然感激季子棠,何嚐不知道季子棠這是在幫自己。
季子棠張羅著小廚房做了不少可口的飯菜,王爺的膳食他們自然不敢怠慢,季子棠交代完,也沒挪步回去。
想著再磨蹭點時辰,於是站在小廚房裏倒像是在監督廚娘們工作一樣,這會兒王嬤嬤過來,瞧她立在小廚房,便問道:“中午沒吃飽?”。
“才不是呢”季子棠嬌俏的回答。
“那還不回去,廚房油煙味這麽大,你又忍得下了?”季子棠趴在王嬤嬤的耳邊:“蘇沛月在我屋裏,正巧主子爺也在”。
王嬤嬤忍不住驚異的望向她:“你想的法子?”。
季子棠搖搖頭:“我哪裏有這個頭腦,不過是碰巧的罷了”。
王嬤嬤用手指刮她的鼻尖:“可算是如你意了”季子棠又悄悄的和王嬤嬤說:“我倒是安排他倆晚上一起在我那兒用膳了”。
季子棠心裏急的很,更多的還是怕別人指點她,知情的人明白是江孝珩無心和蘇沛月圓房,可中間原委哪能各個都清楚,就怕在別人口中她早已成了從中作梗的源頭,這麽大的責任她可扛不動。
王嬤嬤似是思索了一番,在廚房裏各種吵雜的聲音中,模糊不清的說道:“你快些回去吧,這兒交給我盯著”。
季子棠答應一聲,悄無聲息地出去了,也沒急著回屋,隻是在苑子裏閑來踢一踢石子,不知道何時沈灼卻列在她身邊:“瞧你好像不高興了?”聽得是沈灼的聲音,一時清醒了過來。
“我怎會不高興”嘴卻不自覺的撅了起來。
沈灼一昧的笑言:“我當你是瞧著蘇侍人撚醋勁呢”季子棠側著腦袋,言語直接的問道:“那如果今日坐在那裏的是我,你會撚醋勁嗎?”。
“我知道不會是你”沈灼用了極其肯定的語氣回答到。
季子棠假裝悠悠的歎了口氣道:“原來我這麽不堪”沈灼趕忙改口:“你定是最優秀的人,自當配一位良人,與你白頭終老”。
斜睨了沈灼一眼:“不知道我的良人在哪裏”他被季子棠盯的有些不自在,望著別處說道:“會來的”。
季子棠隻是輕輕的道了一句:“他一定不知道,我等了他很久”轉身抬步朝屋裏去。
這話說的讓沈灼雲裏霧裏,說好的心事藏匿,像是又被翻騰了出來,季子棠總是有能力挑起他內心的波瀾,一句等了很久,像是期盼,也是情分。
晚膳時丫鬟將季子棠吩咐小廚房的菜式都擺在了圓桌上,王府裏吃飯自然沒有宮中那些規矩,也用不著宮女婢人在旁布菜,於是各自挑著自己喜歡的吃食,可口的就多食些,不用讓吃飯這等幸福的事情變成拘束。
王嬤嬤從屋外進來,端了一個托盤,上麵放了一壺酒和幾個酒杯,稱道:“難得人齊又吃了頓團圓飯,怎能少了美酒”。
不等其他人應允,王嬤嬤早已端酒壺在他們三人麵前各自斟滿一杯,王嬤嬤使了眼色給季子棠。
她亦道:“還是嬤嬤想的周全”蘇沛月雙頰微微一紅:“我不會喝酒”。
季子棠略略低了頭,婉轉看向蘇沛月,嫣然向她說道:“抿一口就行”。
像蘇氏這樣的女子,從前在家中定是要守著各種各樣的規矩,不會喝酒也不稀奇,也不是人人都如同季子棠這般,三歲上房揭瓦,五歲把酒言歡,從前季文修常說她:“半點女子儀容都沒有”在瞧一旁如若泰然的季景鬱,倒是和此時的蘇沛月如出一轍。
規矩這二字在季子棠眼中向來都是無關緊要的麻煩事,也就是入了宮,為了保全自己和季氏一族,才不得不守著,但論規矩來說,她也不是那等驕橫的人,自小雖是頑皮,但情理還是通曉。
喝了幾杯酒的季子棠說道:“今兒這酒竟然不辣喉!”。
王嬤嬤奪了她手中的杯子:“又要貪酒了!少喝點吧”可不是要少喝點,王嬤嬤這一壺酒幾近都被季子棠咽了肚。
季子棠不肯,非要從王嬤嬤手中搶回杯子:“嬤嬤幹嘛不讓我喝!”。
江孝珩隻覺季子棠可愛至極,難得瞧見她喝醉了鬧騰的模樣,紅撲撲的小臉,滿嘴說著胡話,惹得人越發想笑,硬生生的憋了好久。
“再喝你可就要說渾話了”王嬤嬤叫了念奴的名字:“趕緊送她回去!”。
念奴想笑卻不敢笑,莫不是王嬤嬤也喝醉了吧:“嬤嬤,這不就是姑娘的屋子嗎?還要送哪去?”。
王嬤嬤被季子棠氣昏了頭,再端量著手裏的酒壺,難得找好了溫情酒,竟然都跑到了她肚子裏,當真是可惜了。
“姐姐看樣子是喝醉了”蘇沛月起身朝臉盆那去,將白巾放進去沾濕,擰了一把說道:“淨把臉,便讓她睡吧”蘇沛月手裏握著白巾準備替季子棠擦臉。
季子棠扒拉著她的手,嘴裏嘟囔道:“你別碰我”。
王嬤嬤一揚頭,念奴會意走了上去,從蘇沛月的手中接過白巾:“這種事哪能讓蘇侍人代勞”念奴朝屋外院子裏望去,月色朦朦,天早已黑了,又對蘇氏道:“侍人不妨還是先回去吧”。
王嬤嬤接著念奴的話,繼續說道:“主子爺也一起回去吧,老奴瞧主子爺今晚也喝了不少,回去早些歇息吧”。
蘇沛月緊閉了嘴沒說話,倒是江孝珩本想囑咐她們幾句,可也不便開口,便點了點頭,蘇沛月見機跟在他身後,王嬤嬤聽見蘇沛月對江孝珩說道:“妾伺候主子爺安寢吧”一路倒是瞧著他二人一起回去的,可隨後的事情便不得而知。
季子棠這廂,王嬤嬤瞧著越發生氣,連連稱道:“你跟著瞎起什麽勁!”念奴不懂為何王嬤嬤有的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隻忙著替季子棠換下衣裳,又拿白巾替她淨了臉。
整整伺候了一夜,念奴慵懶的靠在床榻旁打著盹。
次日一早,季子棠醒來時除去口幹舌燥,伴隨著還有腦袋沉重,啞著嗓子低沉的說了一聲:“有水嗎?”念奴聞聲睜開眼,說道:“醒了?”。
“你怎麽睡在這兒了?”念奴起身去叫丫鬟,將早已吩咐人準備的醒酒湯端到季子棠麵前:“喝點吧”。
“我昨兒喝多了?”念奴開口說:“可不是,王嬤嬤拿來的酒都被姑娘喝了,精光的一點不剩”。
喝了幾口醒酒湯的季子棠這才想起來:“主子爺和蘇氏呢?”。
念奴靈巧的回道:“一起回去了”季子棠將餘下的醒酒湯都喝下,才起身洗漱。
行雲閣那頭,有人瞧見江孝珩從房裏出來,王嬤嬤便一頭紮進去,從床榻上拿起沾染著血跡的白布說道:“恭喜侍人了”。
剛蘇醒的蘇沛月還未來得及上裝梳洗,便讓貼身丫鬟掏了幾個碎銀給王嬤嬤,王嬤嬤見機也不推辭,手裏握著碎銀子,開口說道:“那老奴先去忙了”蘇沛點頭應允她:“嬤嬤,好走”。
貼身家婢含笑走到蘇沛月身邊扶她起身:“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蘇沛月隻是應了一聲:“恩”。
王嬤嬤帶了話給季子棠說是王爺同房了,這廂季子棠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下來,可心底裏卻半分喜色也沒有,不過是完成了一件任務罷了,倒像是她的職責所在。
蘇氏也沒有眉梢喜色,眼裏倒是閃過了一片迷霧,在家婢眼中倒像是自己小姐的煩惱盡去,忙著安慰道:“瞧小姐高興的,終於得償所願了”蘇氏不語,隻低著頭任由家婢丫鬟替其挽發朱釵。
棠隱屋裏聽聞昨夜的事情,氣的牙癢癢,內心一陣傷痛,柔腸寸斷,久久無法平複。
自己懷著孩子卻不見得主子爺踏進她屋裏半步,心頭對蘇沛月的恨更是油然而生,和她爭了寵,還要穿著一襲水粉色裙緞出門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昨晚是她大喜之夜。
巧了,棠隱也搭著丫鬟的手出了房門,見著蘇沛月更是沒有好氣兒:“呦,我瞧著是誰呢,原來是同了房的蘇侍人呢,不知道昨夜主子爺待你可好啊?”。
蘇沛月微微含笑,柔聲道:“勞您費心,懷著孕還要為我著想”蘇沛月隻覺得見到棠隱便無法心情舒暢,不願和她非口舌,繞了身。
正準備離去時,棠隱忽然抓著她的手腕,眉目肅然,卻冷笑道:“等到你也有主子爺的孩子時,再得意也來得及”棠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讓蘇沛月眉目雙皺。
蘇氏的家婢見狀,趕忙扯過自家小姐的手臂,插了一嘴:“你放手!弄疼我家小姐了”這一扯不要緊,棠隱向後一倒,整個人便摔在了地上。
連聲喊道:“你竟然推我!”。
“我們可……可沒有推你”蘇氏的家婢滿臉驚恐:“分明是你自己摔倒的!”來不及細想到底是誰的過錯,蘇沛月趕緊讓人先去請大夫。
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蘇沛月搭著手,好不容易讓棠隱回屋躺在了床上,疼痛不已的棠隱惡狠狠的望著蘇氏,幾乎是咆哮的說道:“若是我腹中的孩子有什麽差池,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棠隱與蘇沛月所想的不差,如今自己都這樣難受了,嘴裏還是不饒她,她知道自己躲不過,本就是她和棠隱情急之中的差錯,卻不想真的殃及她,趕快用了平和的語氣說道:“是我的錯,不該和你起爭執的,妹妹先別動了胎氣”。
蘇氏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哪裏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棠隱自己不注意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在她眼皮底下。
如果她的孩子出了什麽事,別說棠隱不會讓她好過,她也饒不了自己的魯莽,若是當時不與她起衝突,也就不會讓她白白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