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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昔日楚楚 似水流年

  季子棠剛一到長春宮,就看見江孝玢跪在院子裏,哭花了的小臉和一雙大眼睛正惡狠狠地瞪著季子棠,嘴裏不斷的嘟囔著:“都怪你!”,季子棠也沒回他話,隻是靜靜的從他身邊走過。


  宮女引她入大殿,季子棠恭敬的朝榮貴嬪行了大禮,良久,榮貴嬪才正兒八經的抬眼瞧她:“這兒沒外人,不必作態了”。


  未等季子棠開口,隻見眼前春嬈就將一個錦囊遞給季子棠,盒蓋一開,竟是一隻上等的軟毛筆。


  “玢兒弄壞了珩兒的筆,這隻筆雖不及懿妃娘娘那隻金貴,但好歹也算是替玢兒賠罪了,回頭,本嬪親自去給珩兒道歉,你看,可好?”。


  “奴婢不知今日二位主子是為此動手打架的,三主子心氣急,也是惱了火,談不上賠不賠罪得,隻要貴嬪娘娘不為此動怒,便好”。


  “甭以為本嬪賠他一隻筆,就真默認了是玢兒的錯,他一個不得寵的皇子,陛下都不願多瞧他幾眼,夾著尾巴好好在南四所做人便罷,以後休要在鬧出什麽事了”。


  季子棠心底裏冷哼,嘴不應心的答到:“貴嬪娘娘說的是”,季子棠也不願與她多加辯解。


  “你也是,既然無福成為皇上枕邊人,那就安分守己的陪在珩兒身邊,他不懂得世故,難道連你也拋之腦後了嗎?好在今日之事還沒有傳到陛下的耳朵裏,不然啊,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隨後,季子棠回到南四所將取回來的錦盒置於桌上,自己在門外的廊下,倚靠著廊柱很快便入睡,在夢裏,她陷入無盡的冥思中,出現的是阿姐榮貴嬪的身影,她們在家中的院子裏放風箏,一同跑著,鬧著,輕俏的笑聲響起,兩隻風箏越飛越高,她們互相比擬:“姐姐,姐姐!你看我的風箏比你飛的高誒”。


  魏氏走來一把扯斷了她的風箏線,她氣急的坐在地上大哭:“我的風箏斷了!”隨著風蕩在空中,越飄越高,直至最後再也看不到。


  魏氏連連冷笑:“哼,一個偏房生的庶女竟然敢和嫡女攀比,要是再讓我知道,定要撕了你的嘴”不過是一個風箏,卻也成了魏氏的話柄,依她所言:“作為庶女這輩子隻能低人一等,且不要妄想有一天能攀龍富貴”。


  年幼的她跑到錦堂的懷裏哭聲不止:“阿娘,為什麽我不是阿爹的嫡女”。


  “孩子,不哭。嫡庶有別這是常理,就像你手中的風箏一樣,如果隻在院子上方的這片天空,它永遠都要挨別人一頭,可一旦,你讓它飛得更高更遠了,它就不再會受人牽製”接著錦堂又念道:“飛到屬於它的地方,自會有它的光彩”。


  走出了季家,她以為再也沒有嫡庶之分,卻偏偏忘記,在皇家甚至比平常百姓更為看中,她和皇三子同樣都是庶子,在別人的陰影中過活,難道這就是庶子該有的宿命?


  江孝珩下學堂回來,看著熟睡的季子棠,不明白她在想什麽,眼角竟然劃過了一滴淚,平日裏每次見她時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對待那些嬌蠻的奴才,她敢迎麵相對,對待生活的艱難,她從未說過退縮的話,而此刻,究竟是為了什麽竟然會這麽徒然悲傷。


  涼風吹過,他打橫將她抱回內殿,雖然江孝珩外表矮小,實則力氣倒是蠻大的,將她放在榻上,溫柔的替其蓋好被子,轉身自己又回到了書房。


  每天夜前,溫習過書,江孝珩才方可安心歇息,今日功課已理好,想起自己還有百份詩經未寫完,兩眼困的已經有些怠倦,卻硬是支撐著身子繼續掌燈遨遊寫下去。


  轉眼在案前看見錦盒,打開一瞧是一支上等的軟毛筆,再看一眼躺在榻上安然入睡的季子棠,心想,難道這是她給自己的新毛筆嗎?

  幫老四寫的百份詩經足足花了江孝珩兩夜的功夫,他當然不傻,自知是皇四子在愚弄他,其實大可反抗,以前他們欺負他的時候,他多半也反抗過,最後無非是遭一頓打,反而這次,他沒有做聲,心裏是覺得沒什麽關係,知識是自己學來的,寫一百次正好練筆頭功夫,隻不過季子棠好像並沒有這麽看的開。


  次日一早,季子棠醒來時發現江孝珩已經走了,向來她第一個起身,會幫江孝珩準備些合他胃口的早膳,順帶幫他洗漱打扮,待一切都弄好時,猶如兒行千裏母擔憂一樣,站在殿門口用目光恭送他。


  今天她起的比平常晚多了,也不知道他用沒用過早膳,去小廚房時發現鍋裏還剩下幾個包子,索性都放在了食盒裏,師傅上課的時間比較久,餓著肚子肯定沒有精神,順著廊下季子棠朝學堂的方向走去。


  在隱蔽的拐角處,季子棠聽到皇四子和他隨從的談話。


  “主子,那天師傅罰您的詩經,您抄好了嗎?”。


  “我讓老三那個傻瓜幫我寫了!”。


  “皇三子能幫您寫嗎?要是您今天拿不出詩經,師傅肯定會加倍罰您,您剛記在榮貴嬪牒下,可不能胡亂惹事”江孝玢心裏從不為這點小事擔心,要是師傅敢罰他,他就跑去母妃那裏告狀,大不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誰讓母妃那麽受皇上喜歡,到時候一定會幫他出頭。


  “沒事,本殿下心裏有數,隻要有我母妃在,誰都不敢拿我怎樣”。


  季子棠快了幾步,比他們提前趕到書堂。


  季子棠邁著細碎貌似優雅的步子入內,恰逢皇五子與皇六子皆在,他們原也是第一次與季子棠碰麵,微微含笑,柔軟的聲音中略帶幾絲調戲之意:“這就是咱們未來的準三嫂吧”。


  “我說三哥怎麽近來也不鬧事了,原來是屋裏有嬌妻管教著呢”季子棠恭敬與兩位皇子請安:“敬請兩位皇子佳安”轉頭低看了一眼桌子,一遝宣紙寫好的詩經散放在桌上,季子棠背著手將幾張宣紙順進袖子裏,不動聲色的與江孝珩說道:“主子,這是給您的”說罷,就走出了學堂,與正要進門的皇四子撞個正著,腦袋不歪不移的埋進了他的胸膛裏。


  瞟了一眼麵前的人兒,冷語欠安,學堂裏有不成文的規定,師傅不許女子入內,與後宮不得幹政的道理幾乎是相仿的,她這麽著急忙慌多半也是怕一會兒撞上師傅。


  待師傅來到學堂時,老四偷摸從江孝珩的桌上拿起宣紙交給師傅,大致的看了一眼後,厲言質問聲在堂下響起:“大膽,皇四子竟然與白紙糊弄老朽!”。


  那白紙散落在地上容不得誰狡辯,皇四子用惡毒的眼神看向江孝珩,滿心的憤怒:“你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


  晌午,榮貴嬪又差人請季子棠過去。


  “奴婢季氏敬請榮貴嬪福安”聞請安聲,隻淡淡而言:“起來吧”一種莫名的陌生感突然襲來,她們不再是同血脈的親人,在這深宮之中,有的隻是主仆而已。


  殿內眼尖的宮娥已退下,隻留下了她們姐妹二人,自從季子棠入宮以後,榮貴嬪甚少與之來往,除了季子棠主動來請安外,榮貴嬪甚少如近期這般頻繁地召見她。


  再者說,她貴為主子,又怎會不擺出一份架勢來,不過此刻她已然沉不住了氣,進宮這些時日,季子棠凡事以懿妃為主,但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二人才是同族姐妹。


  “宮裏的生活你還習慣嗎?”。


  季子棠垂首恭謹:“承蒙娘娘眷顧奴婢一切安好”。


  “嗬~”丹唇勾起一抹冷笑:“本嬪可從未照拂過你,要不是承乾宮那位,你如今會這般得意嗎?你以為自己入了宮,待在皇三子身邊就了不得了?說到底來日嫁給皇三子你也不過是個側妃,你以為陛下會指你做正妃?休想吧”。


  “奴婢不曾這般想過”。


  “行了!這裏又沒外人,你何必每次都跟本宮裝腔作勢呢?你與我自小一起長大,你是什麽性子的人本嬪還能不了解麽?”素日來長春宮時,榮貴嬪皆是以“我”自居,今日卻突變了語氣。


  左不過,就是心中不快而已,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本嬪要你進宮是幫助本嬪成為皇後!而你呢?你以為仰仗了懿妃和皇三子就可以保你榮華了是嗎?本嬪告訴你,她不過就是利用你而已”說話間她起身走到季子棠身邊,冷冷的說道:“本嬪念你初入宮不懂事,不與你計較,從今開始你就好好在懿妃身邊替本嬪做事吧,也好回報季家對你的生養之恩”。


  “奴婢愚鈍,隻怕幫不了貴嬪娘娘”哪裏是幫不了,實則就是不想幫而已,自打季子棠安下心決定在宮裏生活時,她至此就隻有一個想法,活個問心無愧!

  她從不仰仗任何人,包括懿妃在內,她幫助皇三子,出於本意是可憐他,每當他淚眼旺旺時,滿身泥濘時,被太監下人責打時,她隻是遙想到了童年的自己,同是庶女,雖然不及他半分,心底卻感同身受,這種委屈及無力想必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能明白,實則她也算是還了懿妃當日的救命恩澤,不然她大可以甩手而去。


  “你不答應本嬪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三娘在家裏的日子過的苦一些罷了,反正你也看不見,又何妨呢?”榮貴嬪幾乎是瞬間勃然變色,季子棠唯一的軟肋就是錦堂。


  她護母的心情,人人皆知。


  榮貴嬪知道她不可能輕易的答應,可是她有的是辦法讓她答應,區區一個庶女,一個侍妾,她幾乎是玩弄於股掌之中。


  “你不要傷害我阿娘!她老了,經不起任何折騰,你不過就是想我幫你,何須這樣?”。


  榮貴嬪蹙額,皓腕抬起,纖指撫上其麵龐,繼而捏住其下頷,看著伊人嫵媚一笑:“季子棠!本嬪要你幫我,那是抬舉你,莫要不知好歹!”。


  皇宮的確是一個可以磨練人心性的地方,曾幾何時,她的長姐也是溫柔賢德之人,記得那時候家裏麵鬧害蟲,隨處可見的蟲子在地上肆意的爬行,季子棠一向比較大膽,一腳跺下去,隻見那蟲子奄奄一息,反而再看一旁,季景鬱竟然膽戰心驚。


  “阿姐,你竟然害怕蟲子誒”每個人都固有一怕,是否握住別人的短處就能滿足自己的欲望呢?她不再是童年裏那個會護她周全的長姐了。


  當她被大娘罵,被大娘打時,隻有童年的記憶中,才有長姐奮不顧身相救的身影。


  季子棠略帶殤然,輕啟朱唇:“你要我怎麽幫你!”。


  榮貴嬪從袖口處取出一個用白紙疊起來的囊,塞進季子棠手中:“你隻要隔些日子加到他們的膳食中便可”。


  她是想利用這一小包藥毒害懿妃和皇三子嗎?真可謂膽大,季子棠並無二話麵無聲息的將東西揣進衣裳裏。


  如今答應她,也不過是緩和之計,與其阿娘到時候危險頻頻,倒不如先答應她再見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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