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結婚還來搗亂
我默然,的確,對於自己的命運,還有他人的命運,都了如指掌,那麽,生命也許就未必那麽有意思了。
我繼續問道:“那麽,該怎麽辦呢?”
“和你想的一樣,用你的血,加上金剛杵,就可以消滅他。”
她歎口氣,道。
很多事,在這裏都得到了解釋,為什麽他明明是一個鬼煞,顧先生卻說消滅不了他。他明明是一個妖怪,卻對收魂那套程序,那麽了如指掌,原來是這樣!
“母親,你真的還要留在這裏嗎,不跟我回去?“
“不了。”她微微的搖頭,緩慢而且憂傷,說:“這樣說,也許挺殘忍的,雖然我愛你,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不會選擇生下你。”
複雜而且矛盾,這是我領會到的母親的感情。
我默默地離開了這個陰陽的交匯之地,這個地方,很是寂靜,在這裏,就如同是真的被流放到邊境少人之地一般。
也許,我不該太過打擾她。
回到了人間,還是淩晨。
顧少在臥室裏睡著了,他的睡衣是白色的睡袍。我輕手輕腳的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裏,靠在他的胸前,迷迷糊糊的,他伸手攬著我,道:“回來了?”
“是啊。”
又是新的一天了。
有喜事的話,人們的心理都喜歡秀一下的,但是我們就是默默的領了一個證,在朋友圈,各個地方都沒有秀。
我們都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何必呢?自己知道就行了。
在人間冷冷落落的,而在冥府那邊,卻被大操大辦起來。
就跟我無數次想象中的一般,我從第五殿出閣。
對於這樁婚事,一向好脾氣的閻羅王表示了同意和祝福。平等王也沒有說什麽,就這麽定下了。
給我操辦的,居然是在冥府盡頭賣水的孟婆,用這麽大神位的神仙,我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知道從哪裏請來的神婆,但是我肯定不是人,因為身上沒有人氣,拿著東西,就像電視裏一樣,來給我開臉,梳頭,念著古老的歌謠,什麽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之類的。
我穿上那起碼有幾斤重的喜服,在第五殿裏等候的時候,閻羅王有些不自然的過來,我還沒有蓋上蓋頭,孟婆正往我手裏塞蘋果,讓我拿著,他悄聲問了一句:“那個,蘇夜,你母親,沒有來嗎?”
我搖頭。
唉,該怎麽說我母親呢,她是一個天師,但是總起來說,就像是所有幹這行的一樣,用外人的話說,是個怪人。
“她沒有什麽話跟我說?”
閻羅王的表情很失望。
我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曾經有多麽激情四射,或者是柔情蜜意,不然,我母親也不會在對自己的師父魏夫人發誓終生不嫁的時候,還鬼迷心竅的跟了他。但是,現在,她卻對這段迷亂的感情感到後悔了,從我看到她的臉色來看,她多少是不願意回憶這段感情的,大概對於她,這段感情隻是一種汙點。
“她隻是說,讓我好好過日子。”
我母親,居然什麽話,也沒有對我父親說,哪怕是一句問好,看來,她是決意不提放下這段感情了。
“哦哦。”閻羅王換了一副表情,控製住自己的失落,道:“時辰到了,我去看看花轎來了沒有。”
他轉身走了,旁邊的孟婆用小指頭從胭脂盒裏挑了一點胭脂,給我抹到腮上,道:“傻啊。”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道:“蓋頭給你蓋上,可要得新郎來揭。”
我笑著說:“我這張臉,他都看了無數次了,恐怕現在都看厭了吧,掀不掀蓋頭,還不都一樣。“
“那可不一樣。”孟婆嗬嗬笑著:“這是喜事。如果我能出嫁的話……”
她的臉色陡然暗淡了一下,但是也隻有短暫的一分鍾,她馬上恢複了,說:“花轎來了,我們起身吧。”
“孟婆,你說,當年鍾馗嫁妹妹的時候,是不是和我現在一樣?”
“差不多,隻不過當年呢,是小鬼來給她抬轎子的,現在,都是鬼差給你抬轎子,不一樣。”她說:“這冥府,一向都是鬼氣森森的,很久都沒有喜事了,我也巴不得,在冥河的邊上,再多看幾次放煙花。煙花那麽漂亮,一會兒就沒了。我活了這麽多年,就瞅著煙花喜慶了。”
不知道活了這麽多年之後,守在冥河邊上,看鬼來鬼往,各種滄桑的孟婆神,是不是滿心的疲倦,我不過是看了這人間二十五年的滄海浮雲,都已經厭倦了,估計,孟婆也厭了。
孟婆扶著我到了轎子裏,提高嗓門,對抬轎子的八人說:“走快點!知道平等王那邊在哪裏嗎?別走岔了!凡是攔轎子的都別停!”
怎麽,還有攔轎子的?
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呢,心裏一急,就要掀開轎簾,問孟婆。
孟婆過來到轎子門邊,道:“習俗,讓幾個小鬼,攔轎子要喜錢,我都打點好了。無論人間還是冥府,都是一樣的規矩,想那麽容易就把新娘子接走,沒門兒!”
我笑了起來,安靜的待在轎子裏了。
走了一會兒,轎子有些顛簸,終於落了地。
隨著孟婆走進了顧少的公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孟婆把人領進去,就退出去了。
我自己坐在床邊,偷偷地在蓋頭底下找了一會兒新郎的腳,然後蓋頭就被人揭開了。
抬頭望去,顧少正端著一壺酒笑吟吟的看著我,道:“聽說要喝交杯酒的。”
喝就喝。
我剛拿起一個白瓷的酒杯,就聽到外麵似乎有大鳥飛過的聲音,剛想問怎麽回事,就聽到孟婆一聲尖叫:“你要幹什麽?“
我覺得似乎是出事了,跟在顧少身後,走到院子裏。
“你又來做什麽?難道你被我撕掉一張臉皮,是真的連自己的臉都不要了嗎?”顧少疾言厲色。
來人當然是那個無臉男。
“你說什麽呢,我當然是來討要喜酒喝,不行嗎?”對方還振振有詞。
顧少對孟婆道:“你先走吧,去忙自己的事。”
孟婆瞪了無臉男一眼,然後走出院門了。
黑白無常湊了過來,站在顧少身邊,一邊一個。
“這時候,幹嘛要這麽緊張,我來不過是討喜酒,怎麽了,你怕看到我?”
“當然不是,隻是討厭看到你。”
顧冥說的對!
我們都討厭看到他!
我默默的後退幾步。剛才,我從喜帕的底下偷窺的時候,看到過金剛杵在哪裏。
還好,顧少一般都是隨身帶著的。
我對白無常交代道:“你把喜堂裏,就放在盤子邊上那金剛杵拿過來給我。”
白無常不明所以,答應一聲就進去了,然後迅速的把金剛杵拿過來給我。
我偷偷的捏著金剛杵,對顧少耳語:“他自以為沒有了讓他忌憚的東西,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但是我們還有金剛杵。現在不妨打一下他的威風。”
顧少一點頭,我馬上舉起了手裏的金剛杵,道:“你在得意什麽,你看我手裏是什麽?”
對方一愣,馬上笑了,道:“你是從哪個工藝美術廠裏拿出來的東西,來騙我?“
“我不騙你,這是大寶法王在坐化之前,派人打造的最後一柄金剛杵。我知道你把他的那一個帶走了,但是……在我手裏這個,才是最正宗的。”
“我……不信!”
我的話已經刺激到了他,但是他依舊表示不信。
在這個時候,顧冥還沒有說什麽,我已經劃破手臂,把一抹血跡,抹到了金剛杵上,隨著金剛咒的念動,金剛杵發出嗡嗡的響聲,衝著對方而去。
無臉男一驚,但是他剛躲避了兩下,就被金剛杵一把敲落在地。
在被打落的一瞬間,看他的表情,他終於知道了自己是太過輕敵。
無臉男此時無心戀戰,連滾帶爬的往外跑去,但是在背後,金剛杵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麽?”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一向都是他自信滿滿,都那麽得意的對我們說話,把一切都捏在自己的手心裏,但是現在,他終於也嚐到了落魄而且無能為力的滋味!
“你……”無臉男指著我,似乎要說什麽,但是從口中吐出一口血。
“別忘記了,機關算盡,可是會算到自己的。”顧少皺著眉頭:“我可不希望,我們的新婚,讓你來打擾。“
“顧少,殺了他!”我直接說。
這個人,一直都陰魂不散,而且作惡多端,留著它做什麽?
顧冥把兩隻手結印,這是穢跡金剛的最後一擊,我看不到無臉男的表情,但是也能領會到他的不甘,他喊了一句,道:“你們殺了我,你會後悔的。你們會後悔的!”
殺了你而已,為民除害,有什麽後悔的!
隨著金剛杵的最後一聲轟鳴,在地上,隻剩下了一些無臉男黑色披風的殘片。
我恍然站在原地許久,心裏湧上了一個念頭:他就這麽……沒有了?
黑無常和白無常沒有閑著,他們一個人拿了一個掃把,另一個拿了垃圾桶,把那些殘片給掃走了。
顧冥沒有我那般注視無臉男消失的地方,他拉著我,道:“快進去吧,我給你處理下傷口。以後別這麽自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