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要你和我一樣
我低下頭，訥訥的搓著大拇指。
他放下了遙控器，雙手握著我的手，道：“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開口道：“任月曾經來找過你嗎？”
“是的。怎麽，是白無常告訴過你的？”
他放下手，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道：“當時，我已經開始懷疑她了。我當時故意說起這件事，目的就是要觀察她的反應。她順勢也接過了這茬說了起來，她當時問我……”
“她問你，如果是她做的，會不會因為對她網開一麵，對不對？”
“她話語中的意思是這樣的。我當然拒絕了。這種事，我是永遠不可能對她的所作所為，網開一麵的，作惡就是作惡。就算我們當初是師兄妹，也不可能的。”
這果然是顧冥的風格。縱然是曾經的師兄妹，也眼睛眨也不眨的拒絕了任月求情的念想。
也許，當時，任月確實存著一絲僥幸和悔改的心，但是被顧冥的無情迅速的衝散。
我苦笑了一聲，道：“如果換做求情的人是我，你會不會也這麽斬釘截鐵的拒絕呢？”
顧冥很明顯的一愣，道：“你和她不同，你永遠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你的意思是說，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去傷害他人嗎？”
“你太敏感了，想得太多了。”顧冥抱住我，道：“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要不要你又要失眠了。”
大概我太敏感了。我點點頭，剛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但是顧冥卻變了臉色，一把抓住我的手指，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的指尖正泛著青黑色，那種青黑色，好像是中了毒一般。
“你這是……”
他的眉頭陡然又皺緊了。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因為他總是皺眉，這樣皺眉下去，都在臉上形成表情紋了。哦，對了，我是給他過過生日，但是沒有好意思問他的實際年齡是有多大，估計，他這個冥府的人，會比我大好多吧，說不定有幾百年也說不定了，但是依舊是一張二十多歲的臉，讓人羨慕。
“不知道，大概是在山洞裏弄了瘴氣，估計休息幾天就好了。”
“休息幾天就好了？我看沒有那麽簡單。你在山洞裏消失了，我到處找不到你，你除了那些活屍之外，還接觸過什麽東西？”
“接觸過……蝙蝠？”我想了起來，我還英勇無比，如同女漢子一般手撕蝙蝠，而且用牙齒咬過蝙蝠，還因為饑渴，喝過蝙蝠的血。
“我去找醫生……”
顧冥剛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他拍著自己的額頭，道：“我真是糊塗了，這哪裏是人間的醫生能夠治療的？”
果然，還是需要陰間的法術來治療了。
這天晚上，我就昏昏沉沉的發燒了。
身邊的人一直都用手來試著我的額頭的溫度，而且，也當然是一隻用物理降溫的方法，在我身上弄了些涼涼的東西，酒精？冰塊？
隻是覺得喉嚨幹疼，眼睛重得睜不開，渾身的每個關節都在疼著。
而數次疼得我都想坐起來大叫一聲，表達對這個世界的厭惡和憎恨，但是，根本就沒有力氣坐起來或者發出一點兒聲音。
最後恐怕燒得意識模糊，我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隻是覺得涼涼的東西塞到了我的手裏，一開始是冰塊，但是後來覺得這冰塊太軟，其實人類的雙手。
隻是渾身燒得慌，隻得牢牢的抓著這一絲絲的清涼，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身邊有人在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話，讓我頭痛欲裂：“閉嘴，別說了……”我想讓身邊的人不要再說了。
卻有什麽東西刺入了我的身體，似乎是針筒，什麽東西被緩慢的抽取了出來，是我的血。
然後似乎一堆人在我身邊走來走去，就像是走馬燈一樣。
最後失去意識前，我還在想，不就是死嗎？怎麽還這麽吵呢？
當我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冥河的邊上了。這地方我沒有來過，在我的印象中，冥河的邊上，除了盛開的彼岸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放置人的目光。
而在這裏，卻有一些類似於水晶一樣的物體，正在發出盈盈的綠光，圍繞在我身邊。
我想使勁，但是卻使不出勁來，卻發現自己是躺在了那水晶物體的中央。
顧冥站在一旁一臉的歉然，道：“你醒了？“
“這是什麽人，讓我出去。”我被放在兩塊水晶一樣的石頭中央，這樣怎麽出去，是誰把我塞進來的？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身材正好卡住，根本就出不去？
“你中毒了，當晚就發了高燒，現在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那我現在為什麽在這裏？”我看著他。
“閻羅王給你喂了顆解毒的千年雪蓮，雖然毒是控製住了，但是還沒有徹底的緩解……”
“你的意思是……”
我通過在我對麵，水晶一樣的柱子的反光中，看到了我的臉，我的臉上，彌漫一個又一個的圓點，乍一看，很像是被動物傳染了貓蘚，但是隻有我知道不是，這是腐爛的痕跡。
這麽說，我的身體在腐爛？
“你放我出去！”
我還不想失去我這副美麗的身體！
雖然我很討厭那些自私的人，但是現在，我的心情，也恨不得多殺幾個人，來保留我的美麗容顏。
“你聽我說，你體內的餘毒，會被慢慢的清除的，別心急。你別忘記，我不是人，我是神仙，我總會有辦法的。就算是閻羅王，也會想辦法醫治你。”
“有什麽辦法？再給我換一具身體？”
不想再換身體了，這具身體，跟我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很喜歡。
洞裏十分的寒涼，絲絲的涼意入骨，我在顧冥擔憂的眼神裏反而安靜了下來。
我總是這麽倒黴，這次又找上我，誰說又不是我的倒黴體質導致的呢？
隻是，這張臉，毀掉了，還可以重新再來嗎？再換一個身體，再用別人的身份？
那些蝙蝠是有多毒啊！
我在疲憊中又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
“當當當當！”
我是被有人敲著東西的聲音驚醒的。
抬眼，看到任月，正用手敲著那類似水晶石一般的柱子，那聲音，就是她敲東西發出的聲音。
“你醒了？”
“你怎麽進來的？”
我隻關心這個問題。
“你忘記了，我是顧冥的師妹，進冥府這個能力，我還是有的。”
她笑著。
“你來這裏，是要殺我嗎？”
這女人，一直都想幹掉我，此時也不差這一回。
“不，我隻想看看你活得有多麽糟糕。”她的嘴角上挑。
“你是故意的吧？”我隻能勉強抬起頭來。
“當然了。”
她回答得很爽快，邁開步子，道：“反正我來這裏，也怕被人發現，時間有限，所以呢，我就幹脆開門見山。”
她嗬嗬了一聲，道：“你覺得，你這潰爛的全身，就算好了，也會結疤，你覺得，姓顧的，還會喜歡你？別做夢了！男人，都喜歡漂亮的皮囊。你覺得，你殺了那麽多人，姓顧的，還會繼續喜歡你？別做夢了，他會一點一點的喪失對你信任，最後，你也和我一樣，跟喪家之犬一樣！”她似乎並不解氣，狠狠的用腳踢了一下旁邊的石頭柱子，又是當的一聲響，惡狠狠的說：“反正我是得不到他的原諒了，這輩子我跟他沒有緣分了，你呢？我也不會讓你落下好的。你也陪著一起吧。”
對於她這份喪心病狂的獨白，我隻有一個字：呸。
“我知道你很想殺了我，我也讓你殺了我一次，但是你以後想殺我，沒門，就憑你的本事？嗬嗬嗬。”
我又抬眼看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腐爛的臉蛋，，沒有心情，也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和她吵架，歎了口氣，翻了個身，繼續閉目養神。
她說的對，我沒有這副皮囊，沒有了所謂的，在別人看起來“善良”的品質，顧冥還會不會喜歡我，依舊是個未知數。她說中了我的擔憂，但是我這份擔憂實在不能表現出來，就算我的實力和她相比，落了下風，但我不想給她任何得意的理由，一點兒也不想，我寧可死。
她大概覺得對著我這個沒有反應的木頭沒有什麽樂趣，轉身悻悻的走了。
我聽著她的腳步聲，依舊閉著眼睛，數著一二三，就這麽數著一二三，時間也容易過去了。但是身體卻是依舊忍不住的一陣一陣的發熱，也讓我忍不住伸手去撓奇癢無比的身體和臉蛋。
不行，再撓下去，估計這樣更加會留疤了。
但是隨著那陣潮熱襲來，我就像一個犯了毒癮的人，拚命的想從石頭縫隙中掙脫出來，跳進冰水裏痛痛快快的洗個澡。
“砰！”我一頭磕在旁邊的石頭柱子上，這種痛苦，我實在是忍受不了，想把自己撞暈，如果撞暈不了，也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分散自己的痛苦！
“你在幹嘛？”
顧冥披著一身披風走過來，手裏的東西翻滾在地。他的臉上驚慌失措，跑過來按住掙紮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