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情為何物
黑白無常在這裏哭喪,我和顧冥都無奈了。
顧冥說:“行了行了,你們起來吧,別在這裏哭了,幾千歲了,還這麽哭,夠嚇人的。”
黑白無常本來在地上抱頭痛哭,一聽顧冥這麽說,就跟得到了特赦令一般,趕緊站起來,他們也是光打雷不下獄,嚎了半天,臉上一點兒眼淚都沒有。
見顧冥不打算處罰他們了,然後趕緊搖手說拜拜。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風一般的速度。
顧冥搖了搖頭,道:“這案子結束之後,我就和你一起去超度她好了。畢竟也是一個可憐人。”
我點點頭,鬆了口氣,準備重新躺下。
不過,我想了想,好像哪裏不對,我插了門,顧冥是怎麽進來的?
但是他那個樣子,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問,索性打了個哈欠,道:“我困了,先睡了。再補一覺。”頭一歪,假裝又睡了過去。
我聽到他躡手躡腳的出了門,然後輕手輕腳的把門給關上了。
到了第三天,嫌疑人都被排查出來了。
這個案子,幾乎所有人的腦洞,都指向情殺。
所以,偵查方向,也是情殺。
女人已經離婚,情夫落網。
甚至於不用審訊,就找到了堅定有力的證據,目瞪口呆的,從他身上搜出了裝著女人心髒和肝髒的瓶子,我看了之後都驚呆了。
用“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句話來形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為過。
這種變態誰見過?
用人的腦子簡直想不出來,恐怕隻有二戰時期的日本軍隊才這麽變態。
情殺嘛,凶手交代的也簡單,男人為了女人離婚了,而女人有了新歡,一氣之下,就把女的殺死了,但是為了和她永遠在一起,就挖下了心肝,隨身帶著。
做筆錄的小丁一邊記一邊搖頭,把頭都要搖得成撥浪鼓了。
其實,有些人的腦回路無法理解,帶著人體器官當成是定情信物,不滲人嗎?
案子解決了,我的心情卻很沉重。
因為我手賤的去翻閱了顧冥的辦公室裏那些案子的卷宗,這樣情殺的案例實在不在於少數。很多都是男人殺女人,像夏妍羽這種心狠手辣殺男人的不常見,而且對於自己喜歡過的,甚至於同床共枕過的人這麽凶殘痛下殺手,這些人是怎麽想的?
難道愛這種東西,就那麽容易變成恨意?
我在電腦鍵盤上敲著這個案子的總結匯報,算是給顧冥幹活,讓他可以休息一下,顧冥難得的把咖啡杯放在桌子的一角,雙手捧著腮在發呆。
這個樣子十分的呆萌,直到我寫完了,把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他才從神遊中恢複過來,道:“你寫完了?”
“對啊,你看看怎麽樣,要不要修改一下。”我說。
“哦,我剛才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麽。”
顧冥接過我打印出來的文件,說,然後拿起旁邊的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要不然,今晚上還是出去吃?”
民以食為天,吃是人生中第一大事,我愣了一下,他剛才不是在想什麽斬妖除魔的大事,反而是在想今晚上吃什麽?
“那你以為我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應該在想工作什麽的。”
“一天有24小時,我也應該抽出一點兒時間,來想想別的事。”顧冥衝我眨眨眼。他改完了,把文件遞給我,道:“這個地方需要再修改一下。還有今晚去我們去過的那個泰國餐廳怎麽樣?那裏的冬陰功湯還是不錯的。”
“好。”
每次他這麽說的時候,我都有一種老夫老妻在商量日常的感覺。
如果說戀愛時都是激情,那麽我們是自動過濾了那種階段,直接跳入了日常模式了?
泰國餐廳裏,我和顧冥麵對麵坐在一起。
有的時候,覺得和人坐在一起吃飯,就是一種幸福,免除了看到“第二杯半價”時候卻沒法買的尷尬。而且團購的時候,二人套餐也能用了。
冬陰功湯上來了。
我托起了腮幫子,每次吃飯,顧冥的話裏出現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吃啊,你怎麽不吃,多吃點。”聽得我耳朵都長繭子。
他道:“你在考慮什麽呢?”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明明以前是情侶,以後卻要互相傷害。人真的是難以理解的複雜的生物。如果說洪磊傷害我,是因為不愛我,那麽那些明明相愛過的人呢?”
“這種問題……”顧冥停下了,很認真的雙手交叉道:“跟個人對愛的理解有關係吧。有的人的性格比較極端,控製不住自己,愛與恨,就像是陰陽一樣,是一體的兩麵。人是難以避免的,你不是也恨過洪磊嗎?”
沒錯,我是多麽的痛恨過他,但是現在也淡然了,提起洪磊這個名字,就是一個陌生人,想起以前的事,就如同上一輩子發生過的事一樣。
就算是當時我多麽痛恨他,但是更多的是,痛恨他為了攀登高處而殺死我,而並非他對於我感情的背叛,總而言之,我也是不夠愛他的,用現在國內某位知名的情感專家的話來說,他不過是我當時能夠遇到的最好的對象而已,談不上多麽愛,或許,我連愛都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否則,也不會連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我都不知道。
我歎了口氣。
顧冥說:“這麽高深的問題,還是留到以後你談戀愛的時候再想吧。”
“我和你一樣,已經不打算談戀愛了。”
看多了反麵例子,也對於戀愛這種事,是深深的心理陰影。
顧冥一愣,勺子在半空中,就那麽看著我。
訥訥的吃完飯,我和他步行在商業街上,順便消化消化飯食。
“先生,給小姐買束玫瑰花吧!”
有的人抱著花向情侶推銷,有的人把優惠券塞到我們的手上,商業街上熱鬧,也是亂哄哄,不到十分鍾,我居然還收到了一個商業連鎖酒店的VIP房卡,還有人追著問:“情侶房打折的,打折的!”
打什麽折,打你骨折!
剛走到轉角處,大理石地麵一向滑,不知道是哪個人在地上潑了一杯奶茶,走過去,我居然腳底一滑,差點摔到地上,按照那個倒下的速度應該是摔一個四腳朝天,顧冥眼疾手快扶住了我,緊緊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站穩了,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來,商業街上的音樂噴泉,在這個時候響起了音樂,開始噴了起來。
我這個時候,察覺到了一陣不容易被人察覺到的目光,正直直的向我們這邊而來。
我也朝著那目光望去。
在一群圍觀音樂噴泉的情侶當中,有一個穿著鵝黃色外套的姑娘轉了身,從那姑娘的側臉和背影來看,不是任月又是誰?
她什麽時候也來了?
不過,她為什麽不過來說話,反而要轉身就走?
我也是想不明白,但是身旁的顧冥隻顧著把兩隻手抄在外套口袋裏,出神的看著音樂噴泉。
既然他沒有注意到,那麽我也不說了。
這件事很快就被我拋之腦後。
第二天,劉主任單獨找到了我,道:“蘇妍啊,我有事想麻煩你。”
“什麽事?”
“你可以勸勸顧冥嗎?他好像鑽了牛角尖。“
“劉主任,你說的這是什麽意思?他怎麽了?“
“就是那個文物啊,他就是一定要到文物管理所去看那些個文物。說是懷疑真偽。”
不,顧冥不會用這麽幼稚的理由一定去看文物,一定是有別的理由。
我臉上堆著笑:“對,您說的對,不過,顧冥這也是本著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嘛,是不是?我就跟他說說,讓他不要再去了。”
堆著笑,把領導打發走,我忽然發現,在這機關裏混了這麽久,我居然也成了看臉色下菜碟的高手。
我推開了顧冥辦公室的門。
他正在電腦上瀏覽著什麽,是在看文物。
“顧先生,剛才劉主任說了,不許你再過問文物的事情。”我徑直說。
“你來的正好,我正想給你看看呢,你看我找到的圖片。是不是和我們看到的那個文物一模一樣?”他把電腦上的圖片指給我看。
果然是一模一樣。
“這個是什麽?”
顧冥把電腦屏幕給切換了,道:“那麵鏡子不是磨損成那樣的,而是本來就是那樣的,因為那鏡子的作用本不是用來照人,而是用來照妖邪。”
“照妖邪?”
“這些盜墓賊估計不懂,把墓裏的這些東西打包帶走了,因為這個法器很罕見。所以我也一直不敢確定。”
“那麽,就是說……他們盜墓的時候,其實下麵鎮壓著什麽東西。”
“可以這麽理解。這鏡子應該是有四麵,分別列於墳墓的四麵八方,但是我們看到的隻有一麵。”
他這麽說,我訥訥的說:“要拿肯定是一起拿啊,會不會他們把四麵鏡子分著賣了?”
“這是最大的可能。為了謀取利益,當然也是為了防止被人發現。”
如果跟顧冥說的一樣,那麽,那可麻煩了。
“我想今晚上去一趟文物保管所,把那麵鏡子拿出來。“
“你要去偷?”
雖然他用的詞語不是偷,但是實際上是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