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吃人
我愣住了。
顧冥走在我身後,他也愣了。
他道:“司雲美,你是怎麽進來的?”
“怎麽,我打擾你們了嗎?”她轉過身,手裏端著一盤宮保雞丁,正發出誘人的香味。
“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顧冥正色道。
“哦?”她挑挑眉毛,道:“你不歡迎我?是不是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呢?”
“你別胡說!”我和顧冥幾乎異口同聲。
“那好啊,大家都來了,反正一起吃飯吧。”她也不把自己當成外人,端著飯菜就往餐桌上去。
“顧冥,洗手吃飯了!”
她對著顧冥喊。
顧冥坐了下來,看著滿桌子的菜,道:“你做的飯,我也不敢吃啊,說不定,你是用什麽腐爛的屍體做的,鋼鐵的腸胃,吃了都要拉肚子。
“瞧瞧,我要是想害你,還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菜是從菜市場買的,肉是從熟食店買的,都是可以放心吃的。”她道。
我親眼見過她那可怕的從肉球裏鑽出來的樣子,她做的飯,我哪裏敢吃!
顧冥當然也不敢吃,直接不動筷子。
“吃啊,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免了,我承受不起。”顧冥坐著一動也不動。
“我看顧冥你啊,就是缺一個照顧你的人。你看,我怎麽樣?”
這個女人!
她指著自己有滋有味的說著:“我長得漂亮,身材好,而且呢,我也會幹家務,我會好好的伺候你的。”
“我不需要你伺候,聽見了沒有?”顧冥無奈了:“我要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我不喜歡你,壓根兒也不可能娶你為妻。”
娶她為妻?
這也太重口味了吧!
這麽一看,還不如夏妍羽呢,那毛病再多,也是人類啊。
這眼前的,是個什麽東西。
“娶老婆,不就是要滿足自己的生理欲望,和照顧自己的需要嗎?顧冥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我認為一個老婆,在家裏伺候自己的老公就是天經地義的,我可以天天的為你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幹各種家務,你完全可以在家當大爺什麽都不用幹,我也可以陪你長生不老,看盡這世間的繁華,試問,還有哪個女人能呢?坐在你身邊的這個女人,蘇妍,她能嗎?”
司雲美說了這麽一大堆,完全就是表決心。
可是顧冥依舊不為所動。
可以理解,如果我是男人,能夠接受自己的老婆是狐妖,是白蛇精,哪裏能接受自己的老婆完全的就是一個亂七八糟拚湊起來的畫皮。
顧冥歎口氣,推開了麵前的碗筷,道:“我要去睡了。”
“你要洗澡嗎?我去放洗澡水……”司雲美接著站起來。
這……
我坐在餐桌旁,看著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一點兒也不敢吃,她說自己的肉菜都是從市場上買的,可誰敢吃?
而且,這個司雲美,是完全把自己當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吧,還施行的是日本女人的三從四德服務。
她說的對,臣妾還真的是做不到啊!
我獨自坐著也沒有用,也準備去洗洗睡。
正在洗手間裏洗臉,冷不丁的在鏡子裏出現了一張白得透明的大臉人,讓我嚇了一跳。
“白無常!你這不聲不響的,就出現在我身邊,是想嚇死我不成!”白無常嘿嘿的笑著,說:“聽說今晚上很熱鬧?”
“當然了。”我用洗臉撲撲著臉,道:“怎麽,你認識那個司雲美?”
“當然認識。“白無常道:“她呀,一直都對顧冥死纏爛打,你知道顧冥都徹底煩她了,結果人呢,也根本不理會。”
“按理說,顧冥把她都打散了,她就應該會死心了,誰知道她又來了。”
在我看來,這是不可理解的,如果一個男人這樣對我,那麽我哪怕對他多麽愛,也會產生恨意。
就像是親手殺死我的洪磊一樣。
“那女人出門了。”
白無常如此說。
我聽見,門發出了一聲響,果然是有人出去了。
我放下手中的洗麵奶,抄起扔在沙發上的外套,就走了出去,跟在那個影子身後。
那個影子,看起來就如同一個紙片,恍恍惚惚的。
過了一會兒,那影子在什麽東西麵前停下了,我定睛一看,她正把一隻死去的野貓開膛破肚,然後從那野貓的胸腔裏抓出了血淋淋的心肝,塞到自己的嘴巴裏。
吃著吃著,那影子變得鮮活起來,恢複了司雲美的形象。
我覺得一陣惡心。
但是她沒有停止,繼續往前走著。
我沿著她走路的方向,看到了一具倒在路邊的醉漢的身體。
“司雲美,住手!”
我喊了一聲,但是已經晚了。
她把手指插到了那醉漢的脖子裏,然後從脖子一直劃拉到了腹腔,從裏麵掏出了帶著熱氣的東西大口咀嚼起來。
她仿佛是吃飽了,站了起來,用衣袖擦了擦嘴巴,道:“怎麽,你不怕我?”
我是怕,但是此時怕有用嗎?
“按理說,你也是我的情敵了。”
她往前走一步,我就往後退一步。
“嗬嗬,你果然是在害怕。”她笑了。
“顧冥不喜歡你。”我說。
“你怎麽知道?”
呃,顧冥已經說過無數次了。
“他會喜歡我的!”
怎麽妖怪也有這麽固執的!
“你覺得,顧冥會親吻你剛吃過死屍的嘴唇嗎?”我想想都惡心。
“人都是這樣的,隻看到外表,卻不知道,無論是吃什麽,在人身體裏都會變成廢渣排出體外的,你這麽想顧冥,就是錯了,他不是那種人。”
不可理解。
她見我搖頭,道:“你是不是很不理解我?”
我點點頭。
當然不能理解了,換做別人,一定是要來報仇了,但是她卻不,一門心思要嫁給他!
“不理解我,也沒有問題,因為我本來也不需要你們理解。”
她轉過身,猩紅的嘴唇上依舊沾著血跡:“我知道,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比我更愛他,因為他曾經殺死了我,但是我依舊愛著他,想接近他,換做你們,你們能行嗎?”
我搖頭,反正我不行!
如果愛一個人要七分,起碼要留下三分來愛自己。
她冷哼一聲,在月光下消失了蹤跡。
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隻野狗,在舔著那具屍體的廢渣,我雖然沒有吃過什麽東西,但是胃部一直都在泛惡心,終於走了幾步,忍不住了,趴在花壇上,吐了一些酸水。
顧冥的家裏是住不下去了。
因為我每次回去,都有一個司雲美在等著顧冥。
我隻得要再找房子住。
我拿著一張出租房屋的廣告單,剛走到一個小區樓下,就跟一個女人擦肩而過。
任月!
我叫住了她。
“任月,你怎麽在這裏?”我問道。
“哦,這裏有房間不幹淨,我來收鬼。”她淡淡的說。
“那,司雲美的事,你知道了嗎?”我問道。
“顧冥反正不喜歡她,遲早會打發她的。”任月說完就要走。
“你聽我說!”我攔住了她,道:“現在,司雲美整天纏著顧冥,還住他家裏去了。每天就好像他的妻子一樣。”
“還有這樣的事?”任月好像並沒有想到這種事的發生。
“對!”
“你跟我說這些,是打算讓我和司雲美起衝突嗎?”她冷冷的問。
“你怎麽能這樣想?”我看著她的臉,我本來是想問問她,是不是有什麽辦法,讓她離開,奈何這眼前的女人,實在是想得太多。
“好吧,我到時候去會會她。”
她轉身就走。
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忙追了上去,道:“我問你一件事,很重要!”
“什麽事?”她似乎在惱怒我攔住了她,口氣已經不客氣了。
“在鬼域裏,你是不是已經認出了司雲美?”
這個問話,已經是很不客氣了。
但是從對方的臉上看起來,這是真的!
我不想用惡意來揣測別人,但是現在看起來,任月是明知道那個貌不驚人等待救援的女鬼明明就是司雲美。她卻一直都不說!還讓我帶她出去,這個女人,是想讓我死吧!
想到這一點,我的後背森森的發涼。
“你這麽想,那就這麽想吧。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她的嘴角有一絲輕蔑的笑意,道:“就算我當時知道而不說,那你能有什麽辦法?”
“你!”
我頓時被刺激得說不出話來。
從小,吵架就是我的短板,一直都處於被人罵哭,氣哭,再委屈,也無法為自己辯解的狀態。
她甩開我,扭頭就走。
我愣在原地。
為什麽?為什麽弱者就是原罪呢?強者把踐踏他們當成是天經地義,反正弱於自己的人,是永遠都不可能來反踐踏自己的,就用任月的話說,你能拿我怎麽樣?
強者對弱者說:“你能拿我怎麽樣?”
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我氣得把手裏的廣告單攥了又攥,都要攥出水來了,手機響了:“喂,我是房東,你不是說要來看房子嗎?怎麽還不到?”
“我來了,我馬上就到。”
我反應過來,道。
房子挺大的,也不錯,但就是價格偏高了,我禮貌的表示了我的意見,但是對方依舊不同意降價。沒有談妥,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