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夜間公墓
任月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意識到她被我指責的無話可說，她冷哼一聲，拉開門出去了。
我氣得不行，坐在床上，狠狠的捶了一把被子。
但我什麽都沒有對顧冥說，就像是我曾經受過的那些嘲笑，白眼和欺負，我都一一咽下，自我消化了。
當我們回到省城的時候，劉主任特地找來了。
他神神叨叨的來到顧冥的辦公室，道：“顧冥啊，有這麽件事，想請你處理一下。”
我正在顧冥的辦公室裏整理考核需要的材料，聽他這麽一說，心裏一驚，因為我的內心感覺是，這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哦，是這樣的，最近呢，出了一些奇怪的案件。”
“什麽案子？”顧冥問道。
我假裝在顧冥辦公室的一體機上印材料，也豎起了耳朵。
“是這樣的，公墓裏最近失竊了，丟失了很多骨灰。這個，人們的怨氣很大，就來找我們了，希望我們能夠找到偷骨灰的人。你看……”
顧冥抬頭想了一會兒道：“偷竊？”
“沒錯，這個案子挺重口的。你當時不是也調查過有人用死人的頭磨成了粉的案子嗎？我就想著，這個你肯定不怕的。對吧？”
這個主任，還真是精明。
“行，交給我吧。不過我需要時間。”顧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掃了我一眼，大概是聽到了用死人的頭磨灰的事。那個案子，已經成了懸案了。
劉主任出門了，顧冥走到我身邊，道：“暫時先不用複印材料了。晚上一起吃飯，吃完飯跟我去公墓。”
“去公墓？”我放下手裏的材料，道：“顧冥，這該不會又是什麽妖怪做的事吧？”
“算你說對了，有哪個人會這麽重口味去偷別人的骨灰呢？何況，現在的公墓裏，放骨灰的地方也弄得很結實的。”顧冥看著我。
我點點頭，今晚，又是一個可怕的曆程了。
“對了，顧冥，你說，為什麽黑白無常這麽兢兢敬業的收鬼，還是有那麽多鬼魂，漂流在外麵呢？”
這是我不解的問題。
“這個問題啊。”顧冥交叉了手指，道：“畢竟他們的工作太繁忙了，雖然有其他鬼差，但是你知道，鬼差雖然勉強算是神職，但是在能力上，卻和其他神靈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如果碰到有高人強行拘魂，普通的鬼差也沒有辦法阻止。比如我們幫助任月消滅的那個厲鬼，她已經成為了殺氣很重的冤鬼，當然更不會被收服的，還有很多情況，就是疏漏的問題了。陰間的機構和陽間其實差不多，但都是百密一疏，不能麵麵俱到。”
他的回答暫時解決了我的疑問，我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顧冥破天荒的請我吃了披薩，還叮囑我一定要吃飽，我想起掉到窖井裏的事，心有餘悸。
吃完了披薩，顧冥和我到了公墓，人民公墓其實不等天黑就關門，這種地方，晚上待在這裏，那才叫一個可怕！管理人員特地留了人給我們，讓我們埋伏抓那偷骨灰的人。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墓碑頭皮都在發麻，生怕看到無數鬼影，從墳墓裏站起來。
“你放心，這裏的魂魄應該都被拘走了。”顧冥在一旁的石頭凳子上站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口香糖，遞給我。
過了片刻，我看到幾個人，正歪歪斜斜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顧冥拉著我，蹲在了一旁的冬青樹叢裏。
這些人，並沒有發覺我們的存在，而是徒手開始挖墳。
挖完了之後捧著骨灰盒就走。
“我們跟上。”顧冥拉了一下我。
“不會被發現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不會。”他笑道：“剛才我給你的口香糖裏我做了點小動作，這樣他們就不會感受到你的生人之氣。以為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鬼。”
可惜，跟到門口，那幾個人捧著骨灰盒，上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
在黑夜中，我們隻來得及看清楚那出租車的外表形態，粗略的能夠判斷是哪個出租車公司的。
顧冥有點懊惱“：如果他們把出租車司機也變成鬼的話，那麽就很難查到了。”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們不如從出租車公司的出租車開始查起吧。總能找到線索。”
從捷運交通公司，我們正打算運用最土的方法，一個一個的排除，就聽到指揮台來了消息：“在第五大道，一輛出租車發生事故，一輛出租車發生事故！”
顧冥跳了起來，看向了電腦屏幕上的電子地圖，然後丈量了一下從人民公墓到第五大道的距離，拍了一下桌子，道：“應該就是它了！”
他馬上掏出了手機，打起了電話，是給交警隊的：“對，我是公安局刑警一隊顧冥，不要動現場，我馬上就去。”
“找到了！”他回頭對我說。
“走！”
我們二人風馳電掣一般到了第五大道。
第五大道是新修建的道路，在路中間有一個轉盤，轉盤上有一個西洋風格的雕塑。
這輛出租車，整個是以跳躍的姿勢，直接拱進了那雕塑裏。
交警在看現場，顧冥拉開了變形的車門，從司機駕駛座的位置發現了一灘血跡。
顧冥用手比劃了一下，道：“司機傷到了頭部。”
他這麽下了判斷，隨即詢問旁邊的交警，交警道：“你好厲害，跟看見一樣！”
“還有這裏！”顧冥指著後座。
上麵有一些燒焦的灰燼，還有一點軟軟的類似於PU皮的東西。
我剛想用手觸碰那一小塊一小塊的皮，被顧冥攔住了：“別碰！”
“這是什麽？”我指著問。
顧冥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夾了出來，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人皮。“
“人皮？”我吃驚的說。
“噓。”他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道：“還要等化驗結果。”
我順了順氣，然後捂住了鼻子，如果是人皮……那麽昨晚上出租車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回到警局，我經過一晚上的折騰，早就累了，趴在桌子上，頓時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夏妍羽手裏抱著一個東西對我說：“蘇妍，你看啊，這是我的孩子。”
我想接過來的時候卻發現手裏隻有裹布，再看夏妍羽，她的嘴角都是血，正拿著一個類似嬰兒的東西大嚼著：“嗬嗬嗬，誰要生他的孩子，嗬嗬嗬嗬！”
我嚇得把手裏的裹布一扔，同時也在睡夢中醒來。
旁邊的人嘰嘰喳喳在聊天，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怎麽會突然夢見夏妍羽呢？奇怪。
顧冥端著一杯星巴克咖啡到了我的麵前，道：“結果出來了，是人皮。”
“那，那昨晚從公墓裏出來，上了出租車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這麽想，我不寒而栗。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居然是夏妍羽。
我皺著眉頭，剛做了一個有關於她的夢，完全不知道她現在打電話來是什麽意思。
“喂，蘇妍嗎？我是夏妍羽啊，你能來我家陪陪我嗎？”
“現在？”現在可是上班時間啊。
“哦，抱歉抱歉，我在家養胎，可是忘記你在上班了。”
“哦，沒事，那我下班之後過去。”
“是誰啊？”顧冥看著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開心。”
“是夏妍羽，她說她在家無聊，說是要我去陪陪她。”
“哦，那你不用跟我加班，正常下班吧。去陪陪她。”顧冥說。
我伸了一個懶腰，自從跟著顧冥東奔西跑以來，加班加點就是家常便飯，妥妥的也成了一個拚命三郎。
對於一般上班族來說的朝九晚五，對我來說，已經是休假了。
我按照夏妍羽說的地址，找到了她家。
一打開門，夏妍羽就抖抖的抓著我，道：“蘇妍，你是不是可以陪我睡覺？”
“什麽啊？”我不懂。
“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洪磊來索命的樣子，太可怕了！我天天都能看到他……求求你今晚留下好嗎？”她的樣子憔悴得不得了，不到三十歲的人，臉上都是雀斑。
我抓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終於肯承認，是你殺了洪磊了？”
她後退一步，道：“我現在懷著孕，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任何問題啊！”
看她可憐的樣子，我動了惻隱之心，道：“好，今晚我可以陪你睡。但是你老公不回來嗎？”
“他？”夏妍羽冷笑：“自從我懷孕，他就基本沒著過家，什麽男人，不就是看老娘不能用了嗎？男人都是一樣，沒有幾個好東西！如果不是我一家親戚都指望著他，你當我會留下給他生孩子！”
她的樣子幾近於癲狂。
一個女人的不幸，完全反映到了她的麵容和談吐上。
我不想再和她說什麽了，她現在這種狀態，完全是怨婦！
我匆匆洗刷完了，然後陪著她睡下了。
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很快進入了夢鄉，但是我卻睡不著了，我依稀覺得有什麽陰冷的東西在靠近。
我坐了起來，下床走到窗邊，那陰冷的感覺就是從這裏傳來的。
“是洪磊嗎？”我輕輕的問了一句。
沒有人吭聲。
隻聽得在床上的夏妍羽此時掙紮起來，兩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